卢玉箫喝了几杯酒,脚步有些虚浮,晃晃悠悠往清平阁走。
穿过抄手游廊,跨国月亮门,来到花园。
新府邸占地颇广,厉修寒为了讨好秦清,移了不少奇花异草,夜风袭来,卷着阵阵花香,卢玉箫深吸一口气,酒意消散不少。
脑海中掀起真真波涛。
“玉箫,这样不对,剑要刺出去,用力,对,在用力。”
“笔是这样握,身子挺直。”
“路过糕点铺子,想着今日是你的生辰,便买了个寿桃。”
“玉箫,暗域门有你在,我才放心。”
……
回忆一波一波的涌入脑海,卢玉箫颓废的瘫坐在地上。自幼被族人欺负,为了母亲他一忍再忍,冷言冷语,拳打脚踢,残羹剩饭,这是他八岁前的生活。
直到遇到他,宛如天上的神仙,拯救他与水火。
整整十二年,教他习武,教他练字,教他经商,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厉修寒给的。卢玉箫认为在厉修寒心中,他是特别的存在。
所以,他放任这份感情。想陪他走完最后几年,哪怕日后,他被迫娶妻生子,他都不介意。
听到厉修寒要娶妻的消息,他虽不喜,仍笑着祝福,尽心打理暗域门让他无后顾之忧。可他怎么也没料到,厉修寒会爱上秦清。
当接到厉修寒的来信时,字里行间都是两人的甜蜜,他坐不住了。几度想要飞身帝都,看个真切。
可他还是忍住了。
他喜欢就好,这份离经叛道的情感,他收藏。
卢玉箫轻笑,他算什么。
艰难的起身,不知是夜太黑,还是桃花醉太过霸道,他身子一歪,手直接插进花丛中,枝干上的细刺镶入血肉。血腥味瞬间泛起。
卢玉箫倒吸一口冷气,感觉整个胳膊酥酥麻麻的。
“谁在哪里?”
卢玉箫身子一颤,定在原地。
厉修寒踱步上前,见卢玉箫立于花丛中,问道:“玉箫?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
卢玉箫压下心中的希冀,回头,目光凝聚在那张脸上,便再也移不开。
他贪恋的凝视眼前的人,仿佛要把他融入自己的骨血,心中的委屈怨恨,在这一刻软话成沉默。
“与林海喝酒,晚了些,大哥才回来?”
厉修寒点头,倏然皱眉:“有血腥味,你受伤了?”
自幼卢玉箫便调皮,身上没少留下疤痕。每次都是厉修寒帮他上药。似早已习惯,厉修寒并未觉得不妥。
“过来,这次又伤到哪?”
卢玉箫心揪起来,忙咬住舌尖,露出一抹粲然的笑容:“大哥,无碍,刚才被花划伤而已。”
话虽如此,脚下却不自主的上前。
厉修寒看向他,才发觉,印象中的乖巧听话的弟弟,如今已经长大成人,身高与他一般无二。
“好在遇到我,这是你嫂子种的药草,有毒。”
听到有毒,卢玉箫不经皱眉:“大哥,府中种植毒草,万一被有心人利用,岂不危险,还是除了吧。”
厉修寒莞尔一笑:“无碍。”
进卢玉箫脸色苍白,厉修寒以为失血过多,连忙道:“可是不舒服,晚上风凉,快早些回去吧。”
卢玉箫的心思,厉修寒隐隐察觉一些,不过,想着他还小,根本不懂为何喜欢,待遇到才貌双全的女子,便转移了这份扭曲的感情。
触及厉修寒关切的眼神,卢玉箫心里说不出的苦,略显苍白的脸,带着笑意:“好,大哥也早些回去吧。”
“嗯。”
卢玉箫感觉身后人的目光,最后心一横,转身问道:“大哥喜欢嫂子吗?”
“你问这做甚,你还小,不要打听大人的事。”厉修寒笑着说道。
就在卢玉箫想再次确定时,只见一抹昏暗的灯光由远及近。
“王爷?”秦清接着烛火,待看清两人后,心里不知为何泛起一丝酸涩。
月下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不就是眼前这副场景嘛。
厉修寒转身上前,扶住秦清,柔声问道:“这么晚了,还出来,怎么不披件外衣。”
“睡不着,便出来走走,正好等王爷。”
卢玉箫眼眶发酸,别过头,不去看。
“正好你来了,玉箫受伤了。”
“受伤?”秦清看向卢玉箫:“伤在哪里?”
卢玉箫抿嘴退后一步:“无碍,只是划破而已,我回去自行上药便可。”不待两人开口,他便逃离现场。
想起白日的尴尬,秦清别扭的小性子,没去挽留。
等卢玉箫远去,秦清才收回目光,笃定的说道:“他不喜欢我?”
厉修寒眉头紧皱,秦清解释道:“每次见他,眼里都有敌意。”
她回承平苑想了好久,最终想到症结所在,两人唯一链接的纽带,就是厉修寒。
看着卢玉箫在厉修寒面前的神情,崇拜,满满的崇拜。
秦清这个时候,脑子反应的到快,恋哥情节。
大家都知道恋弟情结,恋哥正好相反。
听随越说,卢玉箫自八岁起,便跟着厉修寒,一直把厉修寒当大哥看,若不是暗域门离不开人,卢玉箫早就回来了。
想到厉修寒自身的处境,与卢玉箫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想来感情肯定不一般。
如今敬爱的大哥成亲了,自此他的地位便会降低,看她不顺眼,不喜欢她,便说得通了。
“别胡思乱想,快回去。”厉修寒上前揽住秦清的肩膀,两人往回走。
秦清心里有事,叹了一路。直到进了承平苑,才无奈的躺在床上,任由几个丫头伺候。
厉修寒进来的时候,秦清已洗漱妥当,夏雪带着丫头们退出。叮嘱好值夜的人,才躺在外间的长椅上。
秦清预想越觉得委屈,没遇到个妈宝男,居然遇到了恋哥的弟弟,是亲弟弟还好,可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凑什么热闹。
厉修寒根本不知,某女在生气,仍不知死活的说着:“玉箫还小,性子又冷。身边没什么朋友。你别介意,她母亲托人送信来,让我多照顾些。”
听着某人絮絮叨叨,秦清气的气血翻滚,咬牙道:“那是不是我也要和颜悦色,把他奉为上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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