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太上皇寿辰也没见有人祈福,怎么今年却让明王去。按道理说,即便是去也应该是亲王妃或是皇后,贵妃去,去也不过是两三天的事,如今让明王去,还足足一个月。
众人摸不着头脑。
两人兴致宫门口,正巧遇到出宫的苏太傅,厉修寒不得起身,趴着对苏太傅拱手。苏太傅也不避嫌,直接上了闲王府的马车。
都是熟人,厉修寒直接开门见山:“太傅,父皇是什么意思?这是查到大哥头上了?”
苏太傅捋着胡子道:“查不到,明王做的很是隐蔽,都是王公公出面,没有任何证据之争明王,况且王公公已死,死无对证。”
李虚寒有些不明白:“那既然牵扯不到明王,父皇此举何意?嘉奖?”
“嘉奖?”苏太傅笑了笑,素来冷淡的眉眼,泛起讽刺之色:“柏林寺因是长公主清修之地,早在五年前便换了主持,现在的主持慧隐大师表面上和谁都没关系,其实他私下和太子关系密切,这点时间,明王没少找太子的麻烦,你认为皇上把他送到柏林寺,不是惩罚是嘉奖?”
厉修寒到没想到柏林寺也有太子的人,点头道:“这样看来,太子会让明王在柏林潜心向佛的。不过我有一点想不通,既然没有查到证据,为何父皇还要迁怒与明王?”
“没有证据,不代表皇上什么都不知晓,王公公作为御前伺候的人,地位仅次于苏伏公公,如此重要的人,他站哪位亲王,皇上心里能不知道?便是平日里对哪位亲王多说一句话,皇上都能听出别的意思来。”
“更何况明王和王公公交往,怎么能瞒得过龙卫,王公公在宫外的宅子就是明王妃所赐,还为他买了如花似玉的婢女,那王公公也不是个老实人,好好的婢女没半个月便死一个,明王妃殷勤的继续送。”
“平日皇上不说,是因为没出事,可一旦出事,皇上还能忍?”
厉修寒不免颓然:“父皇什么都明白,知道这件事是明王针对我,那还训斥我,真不知道父皇怎么想的。才一个月,便宜了他。”
他是苏太傅的关门弟子,差点还成了一家人,在厉修寒心里早把苏太傅当做一家人。
苏太傅对厉修寒也倾尽全力保护:“行啦,别抱怨了,你好好的做你的京兆府府尹,别的事少管,王妃也快生了,外面的人又开始蹦跶,这个节骨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利民为本,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你都懂。”
厉修寒拼着苏太傅的话,片刻抬头懵懂的看着他:“太傅,你说那么高深做甚,就不能直白点?”
苏太傅气的一巴掌打过去:“没出息,往日我教的都被狗吃了,折磨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厉修寒也不恼,梗着脖子道:“不懂,屁股疼。”
秦清看着两人的状态,不像是师生倒像是父子,不由的浅笑出声。
苏太傅皱眉,道:“闲王妃,你笑什么。”
秦清自知失态,忙解释道:“我现在才明白,为何当初各方人马拼了全力,要把自己的人弄到京兆府府尹上,原来好处这么多。”
“哦,说来听听。”苏太傅挑眉来了兴趣。
秦清笑道:“京兆府掌管京师的治安、民生、园林、户籍、田产等都是切切实实与百姓关联的事,只要做好分内之事,王爷自然能得个贤明,有了贤明,就算日后谁算计到王爷头上,皇上也要斟酌一二。至于剩下的,便要看朝中的人如何看待。”
都是千年的狐狸,不用秦清挑明,苏太傅便明白。
苏太傅满意的点点头,抬手对厉修寒又是一巴掌:“你看看你媳妇,在看看你,回去好好读书,别整日想那些有的没的。”
说让吩咐停车,挑帘子走了。
厉修寒委屈的扯着嘴角,伸手嗔道:“卿卿抱抱。”
长陵殿内,自苏太傅走后,皇上便一言不发,静谧的大殿,落针可闻。
苏伏公公不住的摇头,想劝皇上想开些,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说到底,这事是皇家内部事。
“苏伏,老大今年有三十了吧?”皇上靠在迎枕上,抬手揉了揉眉心,声音略显疲惫。
“回皇上的话,是,明王今年三十一。”苏伏公公道。
皇上缓缓睁开眼睛,眼角的皱纹似乎又加深的几分:“没想到日子过的这么快,老大趴在朕腿上写字的事,仿佛就在昨天,这一眨眼,都开始手足相残了。”
苏伏公公脸色煞白,忙跪下,惶恐道:“皇上。”
皇上浑浊的眸子闪过一丝嘲讽:“不服老不行啊,朕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没想到还是有落网之鱼。”
苏伏公公下吓的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朕这些儿子,一个比一个出息,连病恹恹的老九,如今也敢威胁朕。”皇上兀自道:“老大心里有怨恨朕知道,他怪朕偏爱太子,原本聪明沉稳,卓尔不群,这些年越发浮躁,气焰日益嚣张,势要与太子争高下。”
“朕对他做的那些事,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他不但不知收敛,还越发嚣张,老九再不济也是他弟弟,为了弄死老九,居然连朕都敢拉下水。”
“皇上,明王会改的。”苏伏摸不清皇上的心思,不敢乱言,只能轻声安抚。
皇上浑浊的眸子倏然布满寒冰:“改?说的轻巧。让他放弃皇位,他肯?如今朕还健在,他便如此嚣张,一旦得势,太子和他那几个弟弟还不都死在他手中。”
苏伏公公越听脸色越白:“皇上息怒。”
“老大性子暴躁,喜怒无常。老二倒有些本事,可心胸狭窄。老三平庸,墙头草,老四这些年到沉稳不少,老王不懂世事,就知道吃,老九身子不好,连医仙谷都治不好的病,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二十五岁。”
六个儿子,每一个满意的,皇上越想越无奈,最后喟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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