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热闹非凡,似是早早得了消息,府里府外是围满了人,连着扬州几个大家族的人都到齐了。
“快让我摸摸,沾沾花神娘子的喜气。”一位贵妇人走了过来,拉着李妍的手上下打量。
温疏躲在了一旁,趁着人少的时候顺着小路回到了客院,这些人不像是来看花神娘子的,倒是像来挑选媳妇的。
罗霄看见往来之人,自己也得了空,抽身跟着温疏走了。
“一个花神,还真成了神仙不成。”罗霄不信鬼神之说,但此刻李府已是上上下下围满了人。温疏只觉得吵闹。
“温姑娘,这几日可玩得好?”温疏刚踏入客院,就瞧见有人在等着自己了。
“见过三夫人。”温疏弯了弯膝盖,与柳如燕做了见面礼。
三房的柳如燕一直称病,除却第一日与他们打过照面,便再也未曾出面过了。今日,倒是巧了。
“外头太吵,怕打扰到贵客,因而我特地来看看。”柳如燕身条轻薄,扶风若柳,似是一吹就要晕倒了。“咳咳——”
“也都怪我,身子不好。否则,也能亲自领着温姑娘在扬州城里逛一逛了。我那妯娌也是个粗心的,想必是招待不周了。”柳如燕咳嗽了一声,帕子掩盖着口鼻。
听着她一句两句的赔礼道歉,竟是在揭大房的短了。这李府一直是大房做主管家,事事皆是由杜月娘安排。想必柳如燕心中,也有两分不喜吧。
“三夫人快坐下歇歇,本就是凑个热闹的事情,哪里会打扰呢?”温疏扶着她坐下。
“我也是怕吵闹,想着温姑娘这里安静,便来看看。”柳如燕瞧着温疏热心肠的模样,又想到了前几日的刺客,问道,“哎,只可怜我那侄女,平白无故受了伤,如今躺在床上不能动,我这个当姨母的,心中内疚啊!”
温疏轻轻揉了揉她的后背,道:“三夫人多虑了,不过都是些小事。即便遇了刺客,也是时运不济,遇见了歹人罢了。哪里能怪得到夫人身上。”
得了劝解,柳如燕才是长吁了一口气,“哎,可不是嘛。我这侄女年仅六岁就失了亲生父母,好不容易得了宁王妃的爱护,如今却是突然回了扬州。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得个安稳。”
原是来打探他们什么时候回京的,温疏面上更加担忧,也哀叹道:“我原是跟着罗公子来的,可罗公子到了扬州一心扑在了烟花柳巷中,今日又见了李妍姑娘,更是无心待我了。如今啊,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两人相互倾诉了一番,柳如燕愣是没打探出来又用的消息,每每与温疏说话,她都是牛头不着马尾的回答,既有关,又无关。这话头,竟是一点儿也说不下去。
“如此,那就不打扰了。”最后,柳如燕只能讪讪起身,告别了小院。
“三夫人早些歇息,可别累着了。”温疏将人亲自送到了院门口,才转身回去了房里。
刚一躺下,一个人影又闪现到了温疏身前,将一本账簿丢了过来:“瞧,我找到了什么。”
温疏惊讶不已,这半天的功夫,他竟然能找到账簿?“从哪里找到的?”
“刚刚与你聊天的三夫人的书房内。”若非刚才柳如燕露面,就连罗霄都忘了还有这个人的存在,他刚才也是在廊前瞧见了人影,才匆匆折返过去。
“这……”温疏随意翻了翻,一看更是大吃一惊。
盐务一事不仅仅是李家参与其中,这扬州大半的商贩竟然也都分了杯羹,层层相护,难怪无处下手,就连二皇子顾珩也仅仅是通过了林勤业的手才从中得了一分的好处。
唯一没出现在这本账簿上的,也就只有曹家了。
“所谓法不责众,如此之多的人,若是全部连根拔起,怕是动了整个扬州的商业根基不可。”罗霄虽然不懂经商之道,但是在战场上,他也知道,如果几个营的人都有了反叛之心,那么将军也就不再是将军了。
天下之事,也是如此。
如果百姓都有了谋逆之心,那么皇位也就该换人了。
温疏收起了账簿,交由了罗霄,道:“你连夜回京吧。”
“回京?便是有这个,又有什么用?陛下根本无从处置。”罗霄神色不明,“还不如再等等,推一个出来背锅的人。”
温疏一个脑瓜子敲在了他的头上。“如今,宁王不就是那个背锅的人吗?”
上一次,李家被抄家灭族,宁王自裁而亡。想必就是顾珩换了账簿,与扬州这些商会之人联名将李家捅了出去。
可现在,既然每个人都不干净,那就应当一同受罪。宁王尚且有得一线生机。
罗霄恍然大悟,“对!”
温疏换了衣裳,原本她以为李家只是在扬州颇有些名望,可如今看着李妍得了花神的名号,这上门的人都要踩破了李府的门槛,想必李家与各家之间都有着贸易往来,千丝万缕,每个人手上都沾染着因果。
等她再次踏入宴会厅时,宁王妃已坐在了主位上,陆玉安也随着宁王妃坐在了一侧。
“我瞧啊,世子殿下与妍儿正是一对呢!”一个好事的妇儿打着趣,将陆玉安与李妍凑成了一对。
李妍面露喜色,她今日装扮地极美,比那躺在床上病恹恹的李嫣然美多了。
然而,陆玉安只是轻哼了一声,便不再搭理众人。见温疏过来了,朝着她招手道:“疏儿,来这里。”
再一次被忽视,李妍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一会儿是李嫣然,一会儿是温疏,她到底哪里不如她们了?
其实,李妍的长相与家世在扬州都不差。只是没了一份从小长大的情谊,她自然比不过。只是她不甘心,偏生以为自己生来不同罢了。
“呦,这位就是丞相独女,温疏温姑娘了吧!”一个头上带着牡丹花的夫人看了过来,随即提到了他的儿子,“哎呦,温姑娘真是长得好啊,与我儿颇为般配呢!”
此话一出,就连宁王妃面上都冷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