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轻舟的眼神一厉,错身而上,一招一式皆朝着对方命门而去,步法利落,招招凶狠。
对面之人,将林茹月夹在了臂弯之中,仅用左手与其对战,双脚却是一步未移动,侧目对视之下,尽是不屑的随意的一瞥。
陆轻舟一脚滑至那人背后,以肘为刀,直击而上。那人一个侧身躲了过去,随后脚踝被人用力扯一拽,整个人都被甩了出去。
他在空中极力控制身形,但到底是身躯瘦弱了一些,在落地时,未曾站稳,侧身摔在了地上。
“雕虫小技。”话音刚落,陆轻舟捂着胸口正要再冲上来。
“别打了!别打了!”温疏扭动着小小的身躯,“越叔叔,你快住手!”
她刚一低头,就看到了那人腰带上绣着温家的雀羽族徽,一听嗓音,更是确定了。
此话一出,陆轻舟停了动作,起身站在了一侧,可瞧见温疏似是不舒服的挣扎着,他往前了一步,命令道:“放下她。”
越长青,是温家现任的族卫长老,出自冲岭越家。而冲岭越家曾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门派,却因百年前的一次赌约,成了温家的族卫,世代以温家家主为尊。他挑眉道:“命令我?你太弱了。”
“越叔叔,放我下来吧。我都不舒服。”面前剑拔弩张的气氛,让温疏忍不住再次开口,劝道,“越叔叔,求求你啦!”
越长青低眉瞧了眼臂弯里的小人儿,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姑娘。
等到一双脚落了地,温疏连忙跑过去围着陆轻舟检查了一圈,“可是伤到哪儿了?”
本就看着瘦弱,这要是被越叔叔打上一掌,怕是回去就得吐血。
“无事。只是扭到了脚而已。”陆轻舟稍稍动了下脚,面上却是忍不住的抽痛。
得了,刚给他娘看完病,现在又得给他看伤了。不过就扭伤而已,实在没必要去麻烦张大夫了。
“小姐。该回府了。”越长青盯着陆轻舟的动作,不免眉头一皱,他虽没站稳,但绝对没有扭到脚。何况,这小子竟然半夜将温疏拐带出了温府,哼,倒是会装。
”好吧。你这脚还能走回去吗?”温疏瞧了下那只脚,两只眉头皱到了一起。
“嗯。我可以。”陆轻舟抬脚走了两步,每一步都身形不稳,一副强忍着疼痛的样子。
越长青没了耐性,他从怀里掏出了一瓶专治跌打损伤的伤药,扔进了陆轻舟的怀里。“拿着药,走。”
这语气……好像有些威胁的意思。
温疏尴尬一笑,“那个,我得回去啦。你自己小心一些哦。若是明日脚肿了,你去找张大夫,千万别自己忍着。”
陆轻舟将药瓶捧在怀里,很是珍惜地朝着越长青道谢,“晚辈陆轻舟,多谢越长老送药。”
越长老?
看来,对温家很是了解。
“温姑娘,你先回吧。今日,多谢你了。”月光洒在了陆轻舟的脸颊上,盈盈月色竟都成了他的陪衬,衬得这张脸更显怜弱破碎之感,如一碰即碎的琉璃,让人忍不住的想藏进盒中,好好珍藏呵护。
“那,那,那我先走了啊。”哪怕如温疏这般见惯了美色之人,此刻也被迷了心,有些呆滞地盯着那张脸。
倒是越长青一把将人拉了过去,这少年不似个好人,“陆公子,好自为之。”
等到温疏消失在了夜色之中,陆轻舟这才转了转脚踝,转身走了。脑海中,回想起刚才越长青的话:他太弱了。
是的。现在的他,太弱了。
无论是谁,都能轻易将他踩在脚下。
而弱者,只能得到一刻的施舍。
陆轻舟握紧了怀中的药瓶,如今的他,只能卑劣的通过一次次的示弱,来获得她的关注。他渴望她施舍于他的一切。但他更渴望,得到她。
一世不得,百世相求。
明明已经重来一次了。她为什么不能爱他呢?他会那些人,做得更好,更合她的心意。
月色被云层遮盖,温府大门前,仆从们正举着灯笼焦急地四下张望,在林府当值了三十年的刘管家更是一脸的担忧,嘴中喃喃道:“怎还没找到人!”
正说着,越长青便从天而降,将温疏丢到了刘管家的面前,说道:“人找到了。”
温疏一脸歉意:大家居然都在找她。
此时,她在心底将今夜放火之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她也就偷偷出去了一次,这就被发现了!
“刘爷爷。我爹呢?”对面的刘管家黑着脸,温疏只得装傻卖萌,笑呵呵地问着。
刘管家皱巴着一张脸,难得没被温疏胡弄过去,严厉训道:“老爷吩咐了,让小姐去书房罚抄家训二十遍。”
“啊?”那还不如打掌心呢,温疏赶紧撒娇道,“今夜就抄吗?我明日一早还要去学堂呢!”
“老爷也说了,小姐今日于学堂斗殴,罚您闭门思过三日。”本来此事温相并不在意,可今夜着实吓了他一跳,这才特地罚了她,让她长些记性。
生平第一次,温疏感受到了年纪小的无助感。真是,任人宰割。
到底什么时候,她才能长大啊?
回了闺房,温疏一眼就看到了满是担忧的绿蕊,连那睡袍都没换,只披了斗篷就等在墙角处了。
温疏连忙跑过去:“怎么不穿衣服?快,进屋暖暖。”
“可算回来了!”心中提着的一口气这才送下来,她抱着温疏小声抽泣道,“下次,可不准这般了!”
“好。好好。”温疏赶紧答应着,并举手发誓,“下次,我一定最先告诉你。我去哪儿了。”
今夜,绿蕊是真的吓了一跳。
她本睡得正香呢,忽而就听到了院外的吵闹声。出去一看,竟都是在府中巡察的侍卫,这才慌忙跑进去看看温疏,结果一掀被子,人没了!
当下把她吓得半死,忙不迭地跑去找林相禀告。
幸而,越长青说道:“哦,人没丢,自己钻狗洞出去了。”
绿蕊瞪大了眼睛,“你都瞧见了,你不拦一下吗?”
“为何要拦?”越家在培养子嗣上,一直都秉承着野性放养的原则,只要不死不残疾,绝不做多余的干涉。
正换衣的温文山听到后,也未有多言。倒不是温文山不担心,而是越长青既然看见了,必然是派了人跟随。直到换好官服,他才吩咐了句:“外头有些乱,将人带回来吧。”
“是。”越长青点头应道。
徒留绿蕊一个人呆愣愣地不知所措。
罢了,她还是侯在狗洞旁吧,说不定小姐就钻狗洞回来了。
“对了,绿蕊姐姐,你给我备一些宵夜吧。爹让我去书房罚抄家规呢!现在就得抄,抄二十遍呢!”温疏很是委屈,瘪着嘴。
这么晚了罚抄书。
这一家子做事,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绿蕊心中叹了一声:若是夫人还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