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支箭头被拔出时,李嫣然疼得晕了过去。等到她醒来时,人已回到了李府,宁王妃感激她救了陆玉安,特地命人将她安置在了二房的主院内,住在了陆玉安的隔壁。
“姨母,可是会留疤?”李嫣然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一醒来,连忙拉着坐在一旁的宁王妃问道。
“无妨,就是留了疤也不怕。”宁王妃宽慰着她,面上全是担忧。若非李嫣然,现在躺在床上的就是陆玉安了。“你救了玉安,他便是欠了你一条命,合该好好照顾你。”
李嫣然知道,宁王妃这是将她看作儿媳了。到底,没有白受这一场伤。
宁王世子在青天白日之下,被刺客行刺。此事震惊了整个扬州,莫不过几日便会传到京城。扬州知府林勤业只穿了一只鞋子,直奔李府,跪在了宁王面前叩首请罪:“王爷,是下官疏忽,是下官无能啊!”
宁王坐在厅首,神色冷漠,如果此前他曾想着自己退却扬州,京城里的人就会放过他。现在,他已然明白了,他是皇家人,除非他死,否则都逃不开这一切的阴谋诡计。
“封锁扬州城,彻查刺客。本王已上报至皇兄,还请林大人多多费心了。”宁王摩搓着大拇指上的青玉扳指,这扳指是每朝每代王爷独有的饰品,上头还雕刻着皇家的徽印。
“是。”来之前,林勤业已做好了被宁王训斥一顿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如此轻描淡写就放过了他。不知这宁王是否真是个软柿子?好拿捏呢?“下官已经安排人彻查此事,必定给王爷与皇上一个交代。”
“府中事情多,本王便不多留了。”宁王下了逐客令。
出了李府的大门,林勤业身边的衙役长孙雄问了句:“大人,这事咱们可要与上头通个气?”
林勤业整了整衣袍,从轿子里套上了另一只长靴,挥了挥手道:“先去查查,阵仗弄得大一些。什么上头下头的,咱们通通不管。皇家的事情,与我们何干。”
孙雄“哎——”了一声,带着一群人挨家挨户地搜查刺客去了。
罗霄醉倒在了琼花楼内,陆轻舟来寻他时,他刚刚才有些醒过酒来。“宁王到了扬州第二日,就能遇上刺客?”
“果真是急了些。”罗霄打着哈欠,一旁的婢女送了清水过来,供他洗漱。
陆轻舟清早离开李府的院子时,曾看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正是从李府主院的方向跑了出来,出了侧门,走了。“林知府已去过了李府,如今已大张旗鼓地四处搜查刺客了。至于李家的人,如今是闭门谢客,说是惊了魂,得好好修养。”
“嗯。琼花楼的姑娘最是消息灵通,昨日我趁着醉意问了问,听闻那李家大房的儿子是个贤才,只可惜是商贾之身,不得科举。更巧的是,李家三房夫人柳如燕是上一任扬州刺史柳岸的庶女,这柳岸虽已致仕,但其在扬州文人心中的地位颇高,如今的扬州知府林勤业也是他的门生。”罗霄好一阵的打探,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实在是多。
“如此,李家还真是个富贵窝。人才俊杰辈出。”陆轻舟给罗霄整理了一把腰带,去见人也该有些规矩,“走吧,宁王怕是正等着我们。”
“走走走,也去看个热闹。”
等到了宁王府,已经是过了午后,陆玉安坐在了李嫣然的床头,一勺一勺地喂着她喝药。温疏闲得无聊,拿了个话本子在另一侧的桌子上看着。
“表哥,这药太苦了。”李嫣然撒着娇,喝一口药,更是要陆玉安劝上好几次。
“等喝完了,我给你寻了些糖果子吃。”陆玉安心底愧疚,看着面前人憔悴的样子,第一次有了十分的耐心。
温疏轻笑了一声,这两人还真般配。
“温姑娘,外头有贵客来了。”侍从悄悄移步到了温疏的身侧,与她通禀了一声,“说是有事求见您。”
“嗯。带路吧。”算算时间,也该他们到了。温疏朝着屋内的两人说了句:“我出去一趟,这些日子,你们可得在府中好好歇歇。”
顺便,培养培养感情。
“见客之前,王爷请你先去议事厅走一趟。”这侍从是宁王的贴身护卫,温疏毫不迟疑地点头,“好。”
然而,温疏前脚刚出门,后脚李妍就捧着食盒进来了。
她瞪了温疏一眼,哼,寄人篱下罢了。她是丞相之女又如何,这扬州还不是他们李家的天下。
温疏与她行了见礼,打了声招呼走了。
“表哥,表妹,我给你们熬了补汤。”李妍在得知陆玉安亲自给李嫣然喂药后,气得牙痒痒,若是昨日是她救了陆玉安,现在她早就成了宁王妃了!此刻,她只恨温疏当初乱安排,害得她与陆玉安就此错过。
可若那日当真是她在陆玉安的身旁,以她趴在甲板上瑟瑟发抖的样子来看,怕是自身难保下,根本无暇以命相救了。
“表哥,我,我闻着那补汤难受。”李嫣然捂着鼻子,一副即将呕吐的样子。
陆玉安连忙朝着李妍喊了一声:“拿着东西出去,大夫叮嘱了,不可吃太油腻的。我看你,诚心捣乱!”
被呵斥了一声,李妍煞白了脸,顿时气上心头,眼角蓄满了泪水。将手中的提篮往侍女怀中一扔,朝着自己的小院那儿跑去了。
“母亲!世子他,他不喜欢我!”李妍趴在杜月娘的膝头,哭得昏天暗地,“他现在,眼里只有李嫣然那个小贱人!”
杜月娘唯有这一个女儿,惯是宠坏了。“什么世子,她娘不过也是个商贾之女。若非当年你爷爷舍不得李家的富贵,说不定今日你就是郡主了!”
杜月娘早死了丈夫,大房如今全靠她与儿子杜如裕撑着。这一想到这一遭,杜月娘就觉得不甘心!可她也不想想,纵然是大房去科举,她一个儿媳哪里有这些富贵。
又不是李家的亲女儿,她啊,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心中嫉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