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雅停住尖叫,似乎是因为太过恐慌而导致目光没有对焦,一张小脸煞白着,嘴唇嗫嚅了半晌,终是看到他的脸上。
“阿,阿君...”
沈翊君看她满身血污,仿佛从血池子里捞出来的样子,心中一阵阵闷痛。
二品大员家中娇养出来的小姑娘,究竟经历了什么?
她整个人都好像要碎掉了。
“是我,没事了...”
小姑娘干涩的大眼睛紧紧盯着他,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真人。
半晌,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惊惧的眸子一瞬间蓄满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腮边落下,啪嗒嗒打在地上。
她哽咽的声音像是无根的浮萍,脆弱可怜:“阿君...有...有狼...有熊...”
沈翊君将她搂入怀中,抬手抚摸她的脑袋:“狼死了,熊也死了。没事了。”
演得投入的白清雅感觉到沈翊君的心疼,忍不住动容。
流下来的眼泪多了几分真心。
她反手搂住他精壮宽阔的肩背,将自己整个埋入他怀中。
听着沈翊君的轻柔安抚,白清雅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白兔,无助地趴在他胸前呜咽。
须臾,乌泱泱来了一群人。
有云府沈府的府兵,还有自发组织起来找人的公子小姐们。
沈翊君没有丝毫避讳地搂着她,他们有婚约在身,即便还没到日子,如今也是公开的一对了。
周围的人只当看不见,在白清雅的指点下找到崖底的云渺渺和树上的董嫣。
又是一通折腾解救了两位小姐,一群人这才浩浩荡荡往营地走。
画意和苏妈妈也来了。
姬无殇看到白清雅一身是血,伤口狰狞的模样,本就没多好看的脸一下子变得阴沉可怕。
虽然知道她这次进山就是应对云渺渺的算计,可这未免也太惨了些。
沈翊君和画意都在,他只能按捺下心中的愤怒,没有在这里追问什么。
苏妈妈沉默着帮忙拿东西,看着沈翊君将白清雅抱上马背,先行回了营地。
姬无殇目光凌厉地扫过昏迷不醒的云渺渺,半晌狠狠瞪了她一眼。
出了这么大的事,整个营地的氛围都变了。
组局的云渺渺重伤昏迷,沈小公爷未婚妻白清雅受到惊吓,唯一囫囵个回来的董嫣还没醒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当事人,没人知道。
这次的活动就这样草草收场。
只有一些公子小姐们谈论起现场看到的十几具野狼尸体和那接近五米高的棕熊,心惊不已。
今日怕是不能知道真相了。
三位小姐被送回各自府中。
白父白母见到浑身是血的女儿,大惊失色。
白大人没了往日的冷静,喊着去请大夫。
沈翊君:“我在路上已经叫人去请了,马上就会来。”
将白清雅送回院子,安顿在榻上,果然城中最好的叶大夫就来了。
检查一番,叶大夫得出结论。
外伤严重,但运气不错,没有伤到要紧的地方。
虽然看着恐怖,多多休养是可以痊愈的。
开了外敷内服的药,又叮嘱他们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画意与苏妈妈都认真记下,一一应了。
送走叶大夫,白大人与夫人返回小院时,沈翊君一脸愧疚自责。
他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对白父白母一通忏悔,情真意切,搞得心疼女儿的两人开始心疼起他来。
如今三人中有两人都没醒呢,剩下的这个惊惧过度,究竟是个什么情形也没人知道。
沈翊君他们在外面苦苦寻找了许久,又这般愧悔,白文渊不忍责备。
安慰了两句,还让他留在院中陪她,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身后跟着的姬无殇抓心挠肝,头一次看师尊不那么顺眼了。
以前怎么没觉着他这么磨磨唧唧,儿女情长的?
沈翊君不走,他怎么给小师妹疗伤?
等白父白母都走了,白清雅颤抖着道:“虽然伤口包扎了,但我很难受,帮我擦洗一下。”
画意和苏妈妈一同到后院烧水。
她又转而道:“阿君,抱我到碧纱橱边的美人榻上,在这里我呼吸不畅,憋闷得慌。”
沈翊君听话地将白清雅轻柔抱起,小心翼翼放在美人榻上,自己则坐在她的身边。
少女已经安静下来,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不断闪烁地眼神证明她还处在惊悸之中。
他很想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可现在明显不是时候。
“阿兰,别怕,我已经将那熊杀了。”他自找到她就没离开过她的身边,此刻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
白清雅忽然回握住他:“狼是我与云渺渺一同杀掉的。”
沈翊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白清雅清清浅浅的声音继续道:“我之前与阿君说,这几年并未落下齐射,是真的。”
他早就看出来了。
“你看到那一箭穿三狼了吗?厉不厉害?”
沈翊君点头,顺着她说的发散思维。
白清雅:“云渺渺本不想与我配合,可我们三个,董嫣是娇弱的闺秀,只有云渺渺和我联手才有可能拼出一线生机。”
“我不记得有多少匹狼了,总之太吓人了。她制造声响吸引狼群的注意,我箭术还可以,负责射杀那些野狼。她用匕首在一旁补刀,也,也杀了几匹。”
“那熊呢?”
白清雅一怔:“熊?熊是我们杀了狼之后,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后来是云渺渺引走的,她好像对那里很熟悉,知道有陷阱。”
“我们就一同将那熊引入陷阱,它太强壮了,一个两个陷阱虽然让它受了伤,可根本不能限制它的行动。”
“那附近有十几个陷阱,最后终于把它困住了。”
“可云渺渺当时已经力竭,浑浑噩噩地被棕熊的吼叫吓到了,往后退时径直跌下了悬崖,我,我当时也没力气了,还...还差点被熊吃了...”
她说着又激动起来,极力控制着颤抖的声音,泪水霎时间盈满眼眶。
沈翊君一只手握着她,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胳膊:“别怕,都过去了。”
他的眼中却流露出冷意。
他当时发现白清雅时,云渺渺已经坠崖。
白清雅却是在陷阱底部与棕熊险之又险地共处一个狭窄的空间。
两人都在引熊,怎么云渺渺就能身处陷阱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