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酒店的房费里含了早餐，很好，又解决了一顿。
她甚至把目标放在酒店的客人以及路人身上，不知道今天她的运气buff失效了还是怎么，她翻人日志眼睛都要瞎了也没有可以拿出来说的。
只希望明天能从白云观的受众中分流一两个给她。
秦擎第二天起床得更早，直奔白云观。
很好，经过昨天那么一遭，白云观外，“同行”并没有几个，少了许多。
这硕果仅存的几个见到她还主动跟她打招呼了，让她去更好的位置。
看，这同事关系也挺好处的嘛。大家都这么热情。
摆摊开张！
可惜没人来，她起得太早，靠着树养神。
昏昏欲睡之际，听到近前有人的戏谑声：“哟，行为艺术呢这是。”
秦擎抬抬眼皮子，见停在她小摊前的是两个年轻男生。其中一个还穿着她母校山渝城大学的文化衫。再看看两人头上面板的基础信息，果不其然，是她同校的学弟呢，本科在读。
她对自己的母校观感不错，主要是，在校期间，是她前面这二十来年过得最快乐（最废）的时光。爱屋及乌，连带着对同校老师和校友都多带了一丝亲近。
坐起来，解释了一句：“正儿八经算命呢，要不要试试？”
那个搭话的男生蹲下来，念她纸上的字：“算命（人生咨询），只算有缘人。”他点点括号里的字，笑她，“怎么还有人生咨询？这洋不洋土不土的，还搞中西合璧呢？”
秦擎：“我的工作本质上是人生咨询，就怕你们看不懂，才写的算命，通俗易懂。反正就那么回事儿，能理解就行。”
男生看她还正儿八经地解释，笑起来。
“不是，姐们儿，你出来走江湖好歹也搞一套装备呀。”他指指旁边仙风道骨的一群竞争者。
道袍、羽扇，白胡子，龟甲……
秦擎看了一眼，不为所动，
气定神闲：“你听说过一句话叫差生文具多吗？”
“噗呲……要不你转行得了，我觉得你去说脱口秀说不定比这个赚得多。”
秦擎睨他一眼，没好气：“脱口秀？你拿我当个闷子逗呢？要咨询吗？不咨询别挡我生意。”
“可以咨询，是个什么章程，那你多少钱一次？给我算算葡萄牙队今晚的比赛能不能赢。”
“咨询范畴仅限和自己相关，比赛和你没有直接关系，问不了。而且只能咨询过去发生的事情，未来是各种因素的综合结果，并不绝对，算不出来。视事情大小收费不同，100起价。”
男生无语：“关于自己过去的事还需要别人告诉我吗？有人能比我自己更清楚吗？”
秦擎轻笑：“那可不一定哦。既然是人生咨询，你可以问问烦心事。”
男生：“而且也太贵了，你看他们其他人才二十一次。”
“我敢保真，他们敢吗？”秦擎能耐着性子和他扯这么多，是因为看出这个男生感兴趣，不管他信不信，送上门的钱谁会往外推呢。
男生：“……”
“行，我算。哦，我咨询。”男生就看不惯秦擎那气定神闲的样，就想看她因为说不中慌张的样子。
可以说是很幼稚了。
“好嘞。”
第一单生意上门。
秦擎勾勾手指：“凑近点。”
“干……干嘛？”
秦擎：“能干什么，相面！”
当然不是，是为了凑近点好看清楚对方的面板上的字。基础信息几米外就能看到，但日志是折叠的，只有近距离才能点开，而且字很小。
在男生不自在的神情下，秦擎已经一目十行浏览完他的人生大事记和近期发生的事。
日志的信息量很大很细，但好在每个月都有一个高亮加粗的当月重要事件的概括汇，基本就一两句话。
也就是，浏览完男生过往半生，也就是阅读二百来条数据而已。
男生叫陆洋，简而言之就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大少爷，没经历过什么真正的磨难，一帆风顺。他幸运值也不错，看样子还得继续一帆风顺下去。
秦擎泄气：“算了，你走吧，你不是有缘人，我不做你生意。”
陆洋满脸都是“你玩我？”
“气死我了，我知道这就是你的套路，但我还是好生气，我怎么就不是有缘人了？”
“你身体健康，心理健康，心情愉快，家庭美满，前程似锦。没什么可值得咨询的，不用花冤枉钱。”
陆洋傻眼：“现在套路这么深的吗？你收钱的话口在哪里？我猜你下一句花马上要说但是。”
秦擎给木木开了个罐头，懒得理这为明显不是潜在顾客的学弟。
“你近期是会有个小烦恼，不过我解决不了，所以也不能收你钱。”
“我今天就还不信这个邪，100是吧？行，我扫，我偏要你挣我的钱。”陆洋直接在旁边的二维码上扫码支付，并摆出胜利的姿态,“本少爷给钱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烦恼？再指出你话术上的一个bug。先说我心情愉快，又说我有烦恼，这明显前后矛盾了呀姐姐。”
陆洋也不管地脏，直接席地而，双手抱胸，就是跟秦擎杠上了。
这就是典型的大少爷作风啊，没苦硬吃，没有困难自己给自己制造困难。
既然都收了钱，秦擎也就笑开尊口。
其实也就是跟着陆洋面板的日志里最下方的灰色字体念出上面所写的内容。
【5月9日10:20女友刘漾致电提出分手。】
秦擎隐去了名字，根据5月8日的日志编了个话术：“你的烦恼就是，情场略有失意。你今天来爬山是因为连续一段时间女朋友都对很冷淡，昨天晚上的约会直接没有约出来，所以今天一早出来散心。”不理会陆洋逐渐变化的表情，一顿输出，“今天上午十点二十，”
她看看表，继续：“现在九点五十，也就是半小时以后。她会向你提出分手。”
再补一句：“不可挽回。”
陆洋：“我不信。”
“你信不信不重要，也就是半小时的事，到时间自检分晓。”
“我知道了，你是漾漾的朋友，你们商量好了来整蛊我的对不对，你还说你只能算过去，不能算未来。半小时以后就是未来呢，我又找到你一个bug哈哈哈哈……”
陆洋的笑声在秦擎毫无变化的表情中停下来，看起来有点慌。
秦擎：“没错，我这里咨询的是已经发生的事，但过去发生的事也可以推导出必然结果。我现在能算到你女朋友提分手，只能说明在我们说话这一刻，她已经做了这个决定，并且毫不犹豫。”
如果犹豫，显示在陆洋日志上的内容会变成时有时无。
和陆洋一起来的另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男生，一把将他扯了起来。
“玩玩得了，你还真被几句话唬住了？”
陆洋拍怕屁股站起来，一脸不服，最后做垂死挣扎。
扯过自己的小伙伴，对秦擎不忿：“那你算算他，我就不信了。我是个大嘴巴什么都往外说，容易被人调查到信息。我这兄弟嘴可严了，他的有些事情我都不移地高知道，更别说外人。你给他算，就算他的烦心事。”
秦擎再次去看陆洋面板上的智力值，也不低呀，怎么干的事情看起来这么没脑子。
自己觉得被骗之后的反应不是及时止损，而是拉着朋友再实验一次，以证明自己确实是被骗的。
他的朋友斜了他一眼，明显对秦擎所谓的咨询算命并不感兴趣，但居然没有反驳陆洋。
秦擎知道了，陆洋能用正常智力干傻缺事，都是周围人给惯出来的。
陆洋的朋友叫梁见，看起来挺高冷，没他那么爱笑。
秦擎再次确认：“确定算？”
陆洋将梁见往她面前推了推：“算！”
翻完日志，秦擎感觉自己吃了一口狗血瓜，不太美味。
眨眨眼平复一下心情，对两位可爱的顾客说：“确认烦心事，先付100，要解决根源另算，就1000吧。”
陆洋麻利付款100：“你说。”
比了一个ok。
秦擎没卖关子：“你今天早上出门前和你父亲吵架，吵架的表象原因是他想安排你进自家公司工作，你认为他看不起你，不相信你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前程。至于吵架的根本原因是，你单纯想……跟他杠？你认为他不高兴，你就高兴？”
读出面板上这段话的时候，她都产生了怀疑。这梁见看着是个高冷酷哥，实际上这么中二的吗？二缺是会传染的？二缺的朋友也是二缺？
可梁见的智力值比他的二缺朋友高多了，达到了罕见78。不，应该说，拿到面板技能以来这是她见到过的最高智力值。
这么高的智力玩什么中二？
梁见看秦擎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不带善意。
不论是吵架，还是心底的隐秘，他没对任何人说过。而这个人……
陆洋反应就更奇葩了，一脸兴味：“你现在还跟你爸玩叛逆呢？我单知道你跟叔叔关系不好，没想到这么不好。我上大学以后跟我爸就不抬杠了，嗐，老头子们也不容易。差不多得了。”他拍拍梁见的肩膀。
陆洋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这话等于承认相信秦擎给出的信息。
梁见看他跟看智障一样。
秦擎：“说好了1000，帮你们化解父子矛盾。给不给看你们。”
转向她，梁见已经换了表情：“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要怎么化解呢？强行按我低头。改变一个人的内心动机可没那么容易。”
他面上的情绪掩饰得很好，可面板上的心情值忽高忽低可见内心也没多平静。
秦擎：“不用套我话，给钱我就说。”
[微信到账，1000元。]
是二缺陆洋抢先付款。
做二缺的朋友真好，特别是有钱的二缺。
秦擎提醒梁见：“下面我说的话，涉及你的隐私。要不要请你的朋友回避？”
他还没反应，陆洋切了一声，迈开长腿往外挪：“我去白云观上柱香。”
秦擎以为这二缺会撒泼打滚赖着不走，毕竟全身都写满了好奇，却还是主动避让。这倒让她高看一眼，这二缺尽管脑子不好，做人还行。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语调听起来毫无起伏，不然太像对着正主吃瓜八卦。
“你的母亲和现在生活在一起的父亲……”
“现在生活在一起的父亲，你想说什么？”
哟，还挺敏锐，之前干嘛去了。
她继续：“他们结婚是在二十年前的10月，而你的出生日期仅仅在三个月后。也就是说他们是奉子成婚……别瞪，我又没评价什么，这只是重要剧情背景……而他们的离婚日期是在你周岁之后，当然，这件事情你一开始不知道，因为他们真正分开不一起住是在你5岁的时候。他们分开不久，你的父亲就和他当时的女朋友，现在的妻子结婚。
你的母亲在离婚时，原本是要带你走的。是你主动要求跟着现在的父亲，不是因为舍不得，是因为你想要报复他，你认为他始乱终弃，尤其是在你稍微长大点看到他们离婚证的上的真正离婚日期以后。从小到大能给他惹麻烦让他不痛快的事一件没有少干。”
(⊙o⊙)…你爹怎么没有打死你？
“现在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的亲生父亲另有其人。你现在的父亲，也就是你的养父和你母亲结婚完全属于友情支援，为了给你上户口。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在哺乳期结束后便离婚的原因。你的养父是真大度真爱你。”
“在你眼里，他是和你母亲分开后无缝衔接马上结婚。事实是为了在你童年时享受完整的家庭，他和你母亲维系表象婚姻到实在拖不下去的时候。为了你，你的母亲、养父养母都做了努力和牺牲。但你只看到自己的委屈，这么多年，你一次次挑衅，你的养父养母居然能忍住不告诉你真相，让你在窝里横……这份爱护之心，也实在非常人能及。”
“说实话，你是我目前见过的最聪明的人。我不相信这么多年里，你没能发现半点蛛丝马迹。你只是被情绪左右了思维，一叶障目而已。好了，我说完了。这么大的事情，一千块挺值的吧？”
秦擎说话的时候，梁见一直没有打断。
看起来真相的冲击，对他并没有那么震惊，更多的还是茫然。对于突然失去一份坚守已久目标的茫然。
一直视作报复对象的人，实际上是恩人。
秦擎没打扰，等他慢慢消化。
木木已经吃完了罐头，舔着嘴巴意犹未尽。摸摸肚皮，圆鼓鼓的。
她倒了些水在空了的罐头盒子里，它忙低头喝起来。喝水的声音像青蛙叫，呱~呱~呱~
梁见回神，去看喝水的木木。
秦擎有些尴尬。回去得教秦嘉木小朋友用餐礼仪！
梁见很平静地问：“我的亲生父亲……”
秦擎摇头：“他没有和你生活在一起过，没有交集，我看……我算不出来。”
攒够经验值升级挣能量点，在能量商城兑换“关系”属性后，说不定可以。
隔空判人，有点期待。
眼看这边结束，陆洋又跑了回来。
十分有眼色，并没有问他们聊的内容。自顾自说：“我去你的同行那里又算了两卦，他们都说我面带桃花，感情顺利。才没有你说的女朋友要和我分手。”
这二缺居然幸灾乐祸：“你们的结果不一样诶。”
他想看到秦擎心虚，慌乱。他注定要失望。
秦擎现在也不觉得收了他的钱没能解决事情有歉意，这傻货就这么会儿功夫又出去撒钱了。与其说他在找人算命，不如说这是大少爷体验生活的一种方式。
秦擎：“所以我说他们的结果不保真。”
她毫不掩饰对他乱花钱的鄙视，大概这就是仇富吧：“你这跟考试完拿着学霸的答案去跟学渣对有什么区别？”
大少不甘示弱：“那他们有理论依据，结果都是推导出来的。”
“啥理论？”
“就是生辰属相，掌纹形状什么的，听起来可比你专业。听起来很有道理。”
秦擎：“你见过学霸做题吗？”
“什么？”
“学霸做题，除非必要，他们只写答案不写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