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钧恍惚了好一阵子，忽得一把抓住陆离的衣襟：
“不是，你小子，还真的给富婆做嘎嘎去了？”
陆离翻了个白眼，再次将李凌钧推开：“明天，你和莎莎去医院，全面做个检查，该怎么治病怎么治病，晚些时候我带你去见瑶瑶。”
“瑶瑶……”咀嚼着这个名字，李凌钧的脸上满是苦涩，“瑶瑶，会原谅我吗？”
李凌钧对待外甥和外甥女截然不同，他以前没少欺负陆离，但对于陆瑶，却是宠爱极多。
爱之深责之切，陆瑶比陆离还要信赖李凌钧。事发之后，陆瑶对于李凌钧的恨意比之陆离更甚，恨不得活活把他咬死。
李凌钧知道自己小外甥女的性格是最像胞姐的，若是重新出现在瑶瑶面前……
“我只管把你带到瑶瑶面前，原不原谅你，是瑶瑶的事。”陆离斜他一眼，“你难不成，还想带着莎莎躲一辈子？”
李凌钧“咕嘟”咽了口唾沫，垂下头不说话了。
陆离转头欲走，李凌钧忽又急着开口：“陆离！”
陆离便重又看向他。
李凌钧欲言又止，轻声道：“那个萧明月和你……”
陆离转身摆手：“管好你自己。”
望着陆离走出门，李凌钧扶着墙壁，软软地瘫坐在地，他颤颤巍巍地拿出手机，望着上面的数字，一时间哽咽起来。
莎莎从门后冒出一个小脑袋，光着两只小脚丫快速跑了出来：“爸爸，你哭了！”
她伸出小小的手，一个劲儿地为李凌钧擦拭眼泪。
“莎莎……”李凌钧轻轻捏住女儿的小手，“爸爸，可以带你治病了……”
莎莎眨着大大的眼睛，疑惑道：“爸爸，我们有钱了？”
李凌钧点点头，勉强挤了个难看的笑：“我们，又欠了哥哥一笔账。”
“诶？爸爸，你又……”莎莎愣了愣，小小的脸上情绪复杂。
忽得她从李凌钧身边跑开，在屋子里面四处查看。
她光着小脚丫，一会儿翘脚，一会儿趴在地上，好像在搜寻家里的一只应激了、并不存在的猫。
“莎莎，你在找什么？”李凌钧不解道。
莎莎转过头，欢欣地看回李凌钧，喜悦不已：“爸爸，哥哥把画板拿回去了！”
……
陆离拿着画板下了楼，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车门一侧的萧明月。
萧明月面色平淡，但陆离却注意到，她的眉头是微蹙着的。
“上车吧。”萧明月望了陆离一阵，拉开车门，先一步上了车，坐到最里面。
她拍了拍旁边的车座，示意陆离跟上。
陆离没有多说，回头望了眼楼上微弱的灯火，跟了上去，反手将车门关上。
萧明月微微点头，司机顿时意会，启动车子飞驰而去。
上车以来，两人并未对视，也并未开口。
陆离将画板放在膝盖上，入神地观察了好一阵子。
“你已经知道了？”
“你早就知道了？”
萧明月和陆离同时开口，两人动作一顿，萧明月轻轻颔首道：
“嗯，李凌钧的跟踪手段实在不够高明，早就被白叔发现。后来，我让人关于李凌钧进行了深入调查，知晓了之前的一切。
李凌钧刺杀沈宴书的事情，早在我的观测之内。沈宴书虽然受伤，但运气不好没有死掉。
放心，这件事，我已警告过沈宴书，他不会对报警，更不会对李凌钧进行报复。”
陆离点点头：“怪不得，你之前说，让我以后再去了解这件事。”
萧明月缓缓转过头，宛若杨花飘絮般轻轻地望着陆离：“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陆离抬头望着她，不答反问道：“李凌钧至今不知道，沈宴书杀害我父母的原因是什么。”
萧明月缓缓呼出一口郁气：“这件事情，我母亲一定参与其中，她抹除了所有痕迹，我并不知晓。”
陆离皱眉道：“白峦一定知道。”
“但是白叔不会讲。”萧明月闷声道，“白叔和母亲交情之厚比我更甚，母亲不让他说出去，他绝对不会讲。”
“未必。”陆离捏紧拳头，问萧明月道，“你打算怎么做？”
这句话，原是萧明月问他的，现在轮到他来问了。
萧明月眸光一凝：“无论你做什么，我支持你。”
陆离摇摇头：“不，我希望你置身事外。”
萧明月眉头微扬：“这件事，毕竟关乎我的父母。”
“正是因为关乎你的父母，所以，我不会让你为难。”陆离沉声道。
萧明月笑了笑：“哪怕我恨极了那个家伙，我也轻易做不到对他下手，这就是血缘的羁绊。
同样的，哪怕那些事情与我无关，可与我父母有关，便也不会和我没有牵连。
我不仅只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为了我们，我不会袖手旁观。沈宴书，没有资格成为我们之间的芥蒂。”
陆离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她严肃认真，却又固执坚定，她从来都有着自己的主意，不会轻易因为别人的意志而转移。
“你，就不怕我迁怒于你？”陆离眯起了眸子，表情冷漠。
萧明月轻笑一声：“迁怒于我，是情之所至，因为你有血性重孝道。只罪主犯，是理所当然，因为你有理性明是非。”
她轻轻盖住陆离的手，黑亮的眸子中闪烁着难以言明的光采：
“无论你怎么做，都说明了，我没有看错人。”
陆离沉默半晌，拿开了萧明月的手，他沉声道：“明天中午，我要和白峦单独见面。”
萧明月眸中的光采微微暗淡，她的手指在膝头轻轻点着：“好。”
“最好，让你手下所有的内外科医生都候着。”
萧明月在膝头点动手指的动作一滞，她闷闷地“嗯”了一声。
“沈宴书……”陆离顿了一下，“也罢，我自己去找他。”
“好。”萧明月又答应一声。
“还有。”陆离将画笔递给萧明月，他晃了晃手里的画板，轻笑起来，“要画一颗星星吗？”
萧明月的眉头舒展开：“好啊。”
“诶，不是这里！画下面，画一颗中等大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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