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朝云走上前去，将红烧肉盖饭放到审讯桌上，递给许柯一双筷子。
许柯的眸子恢复清明，他二话不说，颤抖地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放进嘴里。
“咕嘟”一声咽下。
两行清泪滚落，许柯用手臂擦了擦眼眶，狼吞虎咽起来。
“这份是……”王洪涛看着许柯狂暴的吃相，忍不住问道。
江朝云轻轻颔首：“陆离做的。”
王洪涛恍然大悟，那就没问题了。
嗅着空气中的肉香味，王洪涛喉咙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竟然也感觉肚子空空的有了食欲。
不多时，许柯将米粒舔进腹中，狰狞的脸色变得柔和了两分。
王洪涛让人把餐盒和筷子拿走，他定定地望着许柯，轻轻敲了敲桌子：“许柯，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我们警方对你已经足够宽容，你能老实交代你的上线了吗？”
许柯舔了舔嘴角，沉默不语。
“许柯，你现在老实交代，我们可以为你争取宽大处理。你也不想后半辈子都生活活在监狱中，再也吃不到这样的饭了吧？”
许柯还是沉默不语。
王洪涛瞥了江朝云一眼，低声道：“看来从许柯这里是得不到有用的信息了，咱们白费了那么多工夫。”
江朝云悠悠一叹，她本来就不抱多少希望，让陆离来做红烧肉也只是死马当成活马医。
“头儿，那我这就送陆离回学校。”江朝云盯了许柯一眼，摇了摇头。
她固然同情许柯的遭遇，但许柯如此水泼不进，她也打算放弃了他。
“嗯，去吧。好好谢谢那个高中生，麻烦他来这一趟。”王洪涛打了个哈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熬这一天一夜，他早就疲惫不堪了。
“领导和明月集团那边……”江朝云欲言又止。
王洪涛翻了个白眼：“还能怎么办，我扛下来呗，顶多挨几顿骂，这点承受能力我还是有的。”
话虽然这么说，可一想着接下来领导肯定会不少压力他，王洪涛还是感到脑壳痛。
陆离坐在审讯室外的长椅，江朝云一出来，就对他点头示意：“走吧，陆同学，我送你回学校。”
陆离站起身来，见她脸色不是很好看，疑惑道：“许柯没有协助你们？”
江朝云苦笑一声：“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死保他的上线，饭菜吃了，还是一言不发。我们没办法，已经决定放弃他了。
不过你确实是帮了大忙，我们头儿还让我好好感谢你。”
“他既然什么都没说，我哪里算帮了大忙……”陆离皱了皱眉，询问道，“如果许柯一直不交代，他将怎么判刑？”
江朝云凝眉道：“自然是从重从苛，仅携带炸弹危害公共安全这一罪行就够他喝一壶的了，更何况他还向国外运输我国的科技结晶，严重了他这辈子都在监狱里出不来。”
听到这里，陆离脚步一顿。
“陆同学？”江朝云奇怪地看着止住脚步的陆离。
陆离抬起头，注视着江朝云的脸：“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能让许柯说出来他的上线，能不能争取对他宽大处理？”
说起来，陆离其实并不喜欢许柯，甚至对他有着几分厌恶，他并不觉得许柯的所作所为值得宽恕。
但是……一想到他的母亲和女友，陆离实在是不忍心不帮他。
似乎帮助了许柯，就像帮助了当初的自己……
“陆同学，别开玩笑了。我们审了他整整一夜，他一个字儿都不说，你和他无瓜无葛的，又不懂审讯的技巧，他怎么可能说？”
江朝云苦笑摇头，“你肯来这一趟，我们就领情了。”
陆离正色道：“反正你们都放弃他了，让我试试又没什么，又不会掉块肉。可我万一问出了什么，岂不是帮了大忙？就像那份红烧肉，他只吃了我做的，不是吗？”
江朝云被说动了，她若有所思：“你不是警务人员，参与审讯不合规矩……这样吧，我去向头儿申请。如果头儿不允许，我还是送你回学校的好。”
“麻烦江警官了。”
江朝云点点头，迈着大长腿转身进了审讯室。不一会儿的工夫，她又出来。
“来吧，头儿答应了。”
陆离走进审讯室，抬眼便看到身材壮硕的王洪涛。
王洪涛的脸方方正正，五官深刻坚毅，乍一看很凶，但是他的气势并不凌厉，反而给人一股亲切的感觉。
审讯室里面还有间小屋，小屋的墙壁中央是一张单面镜，只能从小屋外面看到里面，从小屋里面是看不到外面的。
许柯就被关在小屋里面，此时蓬头垢面，静静地低着头。
“陆离同学，你真的能让许柯开口？”王洪涛疑惑地看着陆离。
陆离透过单面镜看了眼屋里的许柯，摇摇头：“我只是有一个想法，想试上一试，没有绝对的把握。”
王洪涛微微皱眉，刚才江朝云向他申请的时候，他还以为陆离知道些什么，原来只是一个想法吗……
这孩子当审讯是玩吗，来这里只是想试试自己的想法？
估计是要白费功夫了。
王洪涛虽有不悦，却提醒道：“许柯就在里面，他被手铐锁在椅子上，不用担心他会威胁到你。不过，还是不要刺激他的好，躁郁症和正常人不一样。”
“嗯。”陆离点了点头，“我一会儿询问许柯的时候，能请各位不要在旁边围观，并且许柯怎么激动，也不要进来吗？”
“这是为什么？”王洪涛奇道。
“我怕人一多，他心有戒备，不肯说。”
王洪涛轻轻颔首，答应了下来，反正他不觉得陆离能真的问出什么，没必要多此一举。
得到了准许，陆离打开门，走进了小屋。
许柯始终低着头，哪怕开门声响动，也没能影响到他。
陆离带上门，径直走近许柯，轻轻开口道：“还记得我吗？”
熟悉的声音让许柯愣了愣，抬头看到陆离后，他迟疑了一阵，随后双目通红，咬牙切齿：“是你！”
他记得，就是陆离哄骗了他，然后打晕了他，他才会被抓到这里。
想到这点，许柯猛然站起，他轰然砸着双手的手铐，恨不得扑过去一口吞了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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