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妻子受尽屈辱而死却不能为他们报仇。
浑浑噩噩十八年,天天想着弄死那些仇人。
却一次都没能如愿,反而成了那些仇人寻欢作乐的玩具。
我这样的废物,有何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
想到这里,他就扭头四处看了起来。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块大石头。
撞上去,应该能把自己撞死的吧?
可还没等他动弹呢,就被那两个官兵死死的按住了。
“警告你,老老实实的看演出,不要再想捣乱啊,要不然没你的好果了吃!”
听到两个官兵的警告,他的目光再次移到了那台子上。
此时那个疯子跟自己当年一样,跟那些金兵打了起来。
他也和自己一样,非但没打过,还被反过来羞辱了一顿。
最后那个人一样,被他们羞辱完了之后,就把自己扔在了自己妻子的尸体旁边。
然后他们便扬长而去,任由那人自生自灭。
他以为到这里,一切就结束了。
可是,没有!
那人醒来了之后,忍着巨痛,亲手埋葬了自己的父母妻儿。
然后,他走过了一座又一座山,走过了一条又一条河。
后来,他遇到了一群打着宋字旗帜的人。
那些人也穿甲胄,可他们的甲胄跟金兵的甲胄不一样。
他加入了那些人之中。
跟着那些人,他终于学会了怎么杀人。
然后,他杀了好多的人!
全都是穿着甲胄的金兵。
直到很多年以后,他终于再次见到了杀他父母妻儿的仇人。
他用自己学到的本领,亲手杀死了那些人。
然后,把他们的头颅,全都带到了自己父母妻儿的坟前。
到了这里,那块巨大的布便缓缓的拉上了。
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但张二狗的心里,却响起了一个无比响亮的声音。
像那个年轻人一样,找到那些打着宋字旗帜的人,他们能教自己杀人的本领。
他们能帮自己报仇!
不对!
宋!
他们的国家好像就是叫宋!
打着宋字旗帜的人是,王师?
对,就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我要找到王师,加入王师!
想到这里,他便扭头看着刚才拉他的那两个人。
扑通一声,他就跪下了。
“求求你们,告诉我王师在哪里!”
张二狗这么一跪,直接把他们俩人跪的愣住了。
他们是被元帅派来维持秩序的官兵,刚才看到这个疯子之时,他们其实真的不想搭理。
因为他身上,真的是太臭了。
而且一看他那个造型,他们就能看出来,这不是个乞丐就是个疯子。
看到他有闹事的倾向之时,他们本能的就想打一顿扔出去算了。
这样的演出,他们也是第一次看。
这可是教坊司的表演啊,以前只有皇帝和大臣们才能看的。
此时他们有这个机会近距离观看,谁不想多看两眼?
所以他们是真的烦这个疯子,只想快点儿打发了他。
但想到岳家军的军纪,他们忍住了这个冲动,只是把他拉到了最外面,一边看着他不让他闹事,一边自己抓紧时间看演出。
但看着看着,他们的眼眶也红了。
他们没有演出里面那么惨的经历,但金军入侵这些年,谁家没有添过新坟呢?
如果不是有军纪在身的话,他们现在就想出城找个金军弄死。
要不然,心里这口恶气,实在是消不了。
此时看到刚才还跟个疯子一样的张二狗,突然给他们跪下了,而且说话也有条理了很多,他俩对视了一眼之后,其中一个便开了口。
“你是想要从军?”
“对!
求求你们,告诉我王师在哪里,我要投奔王师!”
听到张二狗这句话,那俩官兵又对视了一眼之后,才开口说道:
“看你的样子,应该有三四十岁了吧?
你现在从军太晚了,你还是回家好好生活吧!”
“我没有家了,只有仇!”
说到这里,他一手指着刚才的戏台子,一手抹着不停掉下来的眼泪说道:
“我跟那个人一样,我的父母妻儿全都死在了金狗的手里,我浑浑噩噩十八年,也没能替他们报仇。
我要跟那个人一样,加入王师,学报仇的本领。
求求你们告诉我王师在哪里!”
听到张二狗说他跟戏里的经历一模一样,两个官兵一下子愣住了。
这个人的年龄,明显已经太大了。
而且他们刚才拖这个人出来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他太瘦了,说句手无缚鸡之力一点儿都不夸张。
这样的人,军队里肯定是不会要的。
但看着他那一身脏到不成样子的衣服,和他那一双已经成了血红色的眼睛,俩人下意识的说道:
“你明天到城里看看吧,元帅在那里设有招兵台。
但能不能选上,那就看你运气了。”
......
第二天,岳飞正在处理公务呢,就看到张宪灰头土脸的进来了。
他进来的时候,连头上的头盔都是歪的,身上的盔甲也是歪歪斜斜的。
看到张宪这个样子,岳飞马上就怒了。
“张宪你是岳痞吗?
你自己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听到岳飞的呵斥,张宪下意识的站直了。
等把自己的盔甲全部整理好了之后,岳飞刚要夸一句现在看起来精神多了,结果张宪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
“元帅救命啊!”
“嗯?”
看到岳悄疑惑的表情,张宪手指着外面,语气里带着后怕说道:
“百姓们都疯了。”
“什么?
什么呢百姓们都疯了?”
“还不是您搞的鬼!”
“我?”
“对呀!
您非得让教坊司的人亲自给百姓们表演。
结果演完了之后,当场就有很多百姓连夜想要进城参军。
但晚上肯定不能开城门啊,于是他们就在城门外等。
刚一开城门,他们就像洪水一样涌了进来。
咱们那个招兵台,瞬间就被挤满了。”
听到这个,岳飞一下子乐了。
“百姓们踊跃参军,这不是好事吗?”
“好什么呀!”
“啊?”
“上到六七十,下到七八岁,甚至还有女的,全都哭着喊着要参军。
我刚喊了一句,军队是有要求的,就差点儿被那些百姓们吃了。
我要跑得慢点儿,就不是盔甲被他们弄乱了。
恐怕这身衣服都能给我扒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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