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岳飞认真的看着自己,李光顿了一下之后,后退了一步。
然后,郑重的向着岳飞一揖。
“下官明白了!”
说完了之后,他就扭头看向了蓝嘉誉。
“蓝郎中,你现在就亲自带人出去采风。
回来之后立即进行创作。
创作的时候,要记住是面向两个人群。
第一个人群,是军中的将士们。
第二个人群,则是普通的百姓。
创作完成了之后,交给本官亲自把关。
等将来事成之后,本官亲自为你亲功!”
吏部天官亲自为自己请功?
我家祖坟炸了?
抛开这个乱七八糟的想法之后,他扑通一下就跪了。
“下官一定不辜负元帅和尚书大人的期望!”
蓝嘉誉说完了之后,岳飞就看向了张宪。
“安排人先让大家都住下吧!”
“是!”
......
张二狗是尉氏附近有名的疯子。
但其实他原本不是疯子。
算年龄的话,他今年应该三十六岁了。
据认识他的人说,他家祖祖辈辈都居住在尉氏城外三十里的一个小村子里。
曾经他家里有二十三亩地,父母身体也硬朗,每年交完税,服完了各类杂役之后,还总能存下一些余粮。
所以,他家的生活在他们这一片区域,属于比较不错的那一种。
十八岁那年,他从临村娶了妻子。
一年之后,妻子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一家人的日子过的那叫一个红红火火。
他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红红火火的过下去。
可突然有一天,外面到处都在喊着京城丢了,皇帝被金军抓走了。
而且,金军马上就要打到他们这里来了。
他只是个勉强会写自己名字的小老百姓而已,一生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三十里外的尉氏城。
听到这个消息之时,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到大家都开始跑,他也就想跟着跑。
可家里存的粮食总不能不要了吧?
如果不要的话,路上他们吃什么?
于是,他便第一时间跑回了家,开始收拾家里的粮食以及一些财物。
可是,还没等他们收拾完,村子里突然就到处都是哭喊的声音。
跑出家门一看,他发现村子里到处都是火光,还有哒哒哒的马蹄声。
看到这个动静,他当场就被吓的呆立在原地。
反应过来了之后,他第一时间就跑回了家。
然后,带着全家人躲进了地窖里面。
他本以为躲几天等这些金军走了之后,他们就安全了。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躲进地窖的第二天,他们就被抓了出来。
看着一个个甲胄上滴着血的金军,张二狗吓的腿都软了。
但他还是本能的将父母妻儿都挡在了身后。
然后,他扑通一声就跪了。
“军爷,我家里有钱有粮食,全都给你们了,求你们高抬贵人放我们一马。
好吗?”
但他得到的回应,是直接踹在脸上的一脚。
突然被一脚踹在脸上,他当时便晕死了过去。
等他醒来之时,自己的父母俩人全都被一根长枪穿透胸口死死的钉在地上。
他们的胸口已经没有血了,想来应该是在他晕过去的那一段时间流干了。
只有他们的眼睛,还徒劳的睁着。
想必他们现在已经感受不到痛苦了吧。
但好的妻子,此时正经历着从未有过的痛苦。
她的两只手臂上各插了一根长枪,将他的双臂死死的钉在地上。
而的她的双腿,保持着一个大开的姿势,同样被两根长枪死死的盯在地上。
此时她的衣服,已经全部被撕碎了。
雪白雪白的身子,就这么被强制的敞着。
她的身上,此时还有一个金兵。
她早已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了,只是她的目光仍然死死的盯着前方的高空。
顺着妻子的目光一瞅,张二狗才发现妻子的脖子位置还倒立着一根长枪。
而那根长枪的顶端,正挂着一个小小的人儿。
那小人儿,正是他那不满一岁,连爹娘都还不会喊的儿子。
看到这一幕,张二狗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只记得自己似乎是大喊了一声,然后就向着那金兵扑了过去。
后来他到底有没有替自己的父母妻儿报仇,他已经记不清了。
他只知道后来大家都叫他疯子。
他的脑子里已经记不起任何事情了,他只记得那些金兵穿着的那种甲胄。
他知道穿那种甲胄的人,是他的仇人。
他每天都游荡在尉氏周围,试图攻击他见到的每一个穿着那种甲胄的人。
但他们每次都不会打死他,而是打他一顿之后,便哄笑离去。
他不记得自己袭击了穿着那种甲胄的人多少次,不记得自已听到了多少次那种哄笑声,更不知道过了多少年。
当然了,还有一件更让他不明白的事。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每次被那些穿着甲胄的人打一顿之后,总有一些他根本不认识的大夫为他治伤。
他更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他饿的时候,他的身边总会出现一些吃的。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一直叫他疯子,却从来没有人欺负他。
这一天,他又在外面游荡的时候,发现一处空地之上围满了人。
看到这么多人,他本能的想要离开。
可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看到了他。
“疯子快来,看大戏呢。
我跟你说啊,这个是皇帝老爷才能看的戏,错过了后悔一辈子的。”
他不明白看戏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皇帝是谁,也不明白为什么错过了会后悔一辈子。
一辈子是什么意思?
我这样的人,有一辈子吗?
扭头他就想要离开,但他刚走了几步,就被人拉回来了。
拉他的那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使劲儿捏着自己的鼻子,但另一只拉着他的手一点儿没有放开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便又有好几个人,一边捏着鼻子,一边过来拉他。
见走不掉了,他便任由他们拉着。
被他们拉到了一块空着的地方之后,他干脆坐了下去。
等他坐下去了之后,周围的人便捏着鼻子往远处挪了挪。
只不过他们的眼睛里并没有嫌弃或者嘲笑,跟那些穿着甲胄的人完全不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锣鼓响了一声。
然后,一块巨大的布就被拉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