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等,等到了太阳下山,伏缨才施施然从衙门后面出现,刘苏儿招呼他进入茶馆,然后问道:“拿到手了?”
伏缨摇了摇头:“我翻遍了这贼知县的几间屋子,都没有发现,我看多半是他随身携带着。”
朱雀说道:“可是他至今没有回来,我怕他有些凶多吉少了。”
伏缨说道:“不会吧,这洪达理好歹也是朝廷命官,那姓觉罗的若是将他给宰了,岂不是将事情闹大了?于他有什么好处?”
朱雀说道:“闹大了又有何用?只要洪达理一死,这女真人意图谋反一事,便成了死无对证,咱们就算拿到那小子,也无法送官查办。”说到这里,朱雀对伏缨说道,“拿出来瞧瞧。”
伏缨装呆:“拿什么出来瞧瞧?”
朱雀说道:“你去了贼官的老巢这么久,若说不顺手那些宝贝出来,你伏缨也不是伏缨了。”
伏缨苦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一副张旭的书帖而已,想不到这洪达理不过是一县之官,衙门里却藏着不少宝贝,不过很多东西都太大了,不好拿。”
朱雀说道:“你口气也真够大的,草圣的墨宝在你眼中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我又不稀罕,你看你小心眼的样子。”
伏缨干笑了下,却还是没有掏出来看看。
刘苏儿看两人拌嘴,虽然心中有不少事情没有解决,可是还是觉得十分有趣。
就在这时,一名丐帮弟子匆匆走了进来,对三人说道:“我们帮主有请三位过去,说是有事相告。”
三人同感愕然,想不到汪九成也来了,看来定然发生了不小的事,才会让他亲自前来相告,刘苏儿问道:“汪帮主现在何处?”
这名丐帮弟子说道:“帮主在城外等候诸位。”
三人跟着这名丐帮弟子匆匆赶去,可是几人来到城门处发现城门已经关闭,不过这当然难不倒几人,丐帮弟子领头从一处无人值守的城墙翻了过去,朱雀见这名丐帮弟子身手灵活,轻功高明,不禁起了疑心。
来到城外,朱雀问道:“汪帮主何在?”
丐帮弟子向前指了指说道:“拐过那条小路有座茶亭,帮主就在茶亭里等候。”
朱雀又问道:“不知兄弟能不能给透露一下,汪帮主这么急着找我们何事?”
这名丐帮弟子说道:“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不过应该是和洪知县有关。”
朱雀点了点头,不再相询,这名丐帮弟子接着说道:“快走吧,一会帮主等得急了。”
几个人来到小路的拐弯处,朱雀忽然停了下来,并将这名丐帮弟子一把拿住要害,伏缨和刘苏儿在旁边看的骇然,朱雀莫非是有毛病,为何对丐帮弟子下手?
这名丐帮弟子被封住半身的穴道,脸带惊恐地问道:“朱雀,你干什么?”
朱雀冷笑着说道:“你我从未见过面,你怎知我是朱雀?”
这名丐帮弟子结结巴巴地说道:“帮主……帮主给在下说了各位的形貌……”
朱雀说道:“放屁,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在丐帮中所任何职?”
这名丐帮弟子说道:“在下……在下张小三,乃是丐帮余杭分堂的外值弟子!”
朱雀摇了摇头:“丐帮只有杭州分堂,并无余杭分堂,你究竟是谁?难道让我用刑你才肯说么?”听到这里,伏缨和刘苏儿这才明白,原来此人是假冒的丐帮弟子,不知他假冒丐帮的人将三人诓骗到此处的目的为何,而朱雀又是怎么看出来的,明明此人一副丐帮弟子的打扮。
此人眼睛左右乱转,似乎在想办法搪塞过去,嘴瘾道:“小人的确是丐帮的弟子张小三,我不明白……”
朱雀见他这等态度,哪还不明白他的心思,先封了他的哑穴,接着随手点了他的肘部小海穴,小海穴在后肘部鹰嘴突尖端与内上髁间,是人的麻筋所在,被点中的话会感到抽筋般疼痛,而且疼痛会越来越重,朱雀先点了他的哑穴,乃是为了防止他因疼痛呼叫出声。
这假冒丐帮弟子的人果然忍受不了疼痛,不消片刻,额头后颈等处便渗出冷汗,脸上露出痛苦至极的神色,口中呵呵连声,却又说不出话来,朱雀故意让他多受些痛楚,知道此人痛得小便失禁,朱雀这才说道:“我给你解开穴道,你老实交代,若是再敢耍什么花样,我便封住你这个穴道任你全身筋脉缩成一团而死,这种死可非一时半会的事,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此人虽然被点了哑穴,可是听觉未失,连连点头,额头的冷汗了糊住了眼睛,看得出此人实在撑不下去了,朱雀随手解开了他的小海穴,又解了他的哑穴,然后问道:“老实说,是谁让你将我们骗来的?前面又设下了什么埋伏?”
这人连喘了几口气,这才开口回答,他一开口,刘苏儿简直吓了一跳,原来就在这一会的功夫,此人的嗓子便沙哑得几乎听不出说的什么,只听他说道:“小人也是受人所托,所托之人不似中土人士,还有一名中年婆娘随他们一起……”
伏缨听到这里,说道:“一定是流云宫的那婆娘荆楚红,嘿,咱们不去找他们麻烦,他们反倒自己送上门来!”
朱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又是什么身份?”
此人说道:“小人名叫毛遂之……乃是……”说到这里又犹豫了起来,似乎不敢说出自己的来历。
朱雀冷冷地问道:“乃是什么?”
毛遂之连忙回答:“乃是钱塘三杰……”说出来后,他自己脸都红了,“小人是因为腿脚利索些,被那婆娘看上,前来哄骗几位好汉,实非小人的本意。”
伏缨呸了一声:“就你这没出息的东西,也配叫什么钱塘三杰?杰他奶奶个熊!”说到这里,他伸手要打,被朱雀拦住接着问道:“他们把我们骗过去后,准备怎么对付我们,你可知道?”
毛遂之连忙答道:“听说流云宫用的是霹雳雷火丹……茶亭里有一位传叫花子服饰的草人,等三位过去,他们便炸了茶亭……”
朱雀听到这里,忽然出手,一掌将钱塘三杰打晕了过去,等毛遂之倒下后,朱雀又抬脚一脚将他踢到路旁的草丛中,等毛遂之过几个时辰自然会醒来,朱雀并非嗜杀之人,他说道:“好不歹毒的阴谋,若是咱们冒失前去,说不定真会中了他们的算计!”
刘苏儿想起自己和流云宫的辰晖圣使交手时,她便用过雷火丹想杀死自己,这种火器原本是他们用惯了的,他问道:“如今咱们该怎么办?”
朱雀说道:“他们既然知道咱们要去钱塘县衙门,看来洪达理多半已经无幸,他们要炸是咱们,人肯定是在附近,若是他们见不到毛遂之诓骗我们过去,你猜他们会怎么做?”
伏缨想了想,然后说道:“他们久等咱们不至,必然会过来看看情况,只是我想不通,他们用稻草人来骗咱们,这计策可不怎么高明啊,若是咱们远远地看出来,岂非根本不会上当?”
朱雀说道:“天马上就黑了,咱们若不是事先知道真相,极有可能会中了他们的诡计,你说得不错,他们久等咱们不至,定然会过来查看查看情况,咱们便在回城的必经之路隐藏起来,来个将计就计!”
三人藏身在路旁的树林中,静静地等他们过来,此时月亮初升,城外四野一片寂静。
等了半天,他们也没见有人过来,朱雀看着天色黑透,对伏缨和刘苏儿说道:“多半他们已经猜到咱们的计划,不会来了。”
伏缨说道:“那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似乎有朱雀在场,伏缨连脑子都懒得用了。
朱雀说道:“钱塘县知县多半已经被害,而他若死,此事明日必然传遍全县,到时候县城里肯定戒备森严,咱们留在钱塘县已经没有意义,不如先回杭州府再说。”
三人商量停当,又连夜赶回了杭州府,这一趟奔波可算是徒劳无功,三人都有些垂头丧气,刘苏儿也不不去听湖小筑找梅嫽,跟着朱雀和伏缨去了城隍庙,也就是丐帮分堂处,汪九成见他们回来,感到十分高兴,他还没睡,酒瘾上来,正独自喝酒,见三人到来感到正好,连忙让三人陪着他喝。
朱雀告诉了他此行经过,汪九成说道:“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现在知道了流云宫的人和女真人混在一起,钱塘县知县既然凶多吉少,那么他和女真人勾结一事也不攻自破,岂非挺好?”
三人闻言只有苦笑,这荆楚红怪他们坏了她夺回赏花宫的大事,尚在暗处对他们虎视眈眈,这算得什么挺好?
当天夜里就有消息传来,钱塘县的知县失踪了,这件事十分蹊跷,此后历经数月,都没有找到洪达理的踪影,常言说得好,死要见尸,可是就连洪达理的尸体也没有人见到过,此事成了轰动一时的奇案,还被写入钱塘县的县志。
钱塘县没有知县可不成,很快,朝廷便委派了一位姓聂名心汤的人领钱塘县令一职,聂心汤为人持重,对钱塘县政绩也不少,却并无太过出众之事,但他做了一件和钱塘县无关之事,便使他名垂千古。
此事便是疏浚西湖,开朝之初,西湖十景之一的三潭印月便被毁去,后被人用来当做销金窟,聂心汤到任后,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对西湖进行疏浚,令人取西湖湖底葑泥,在湖心岛周围筑堤,又将被毁的三座石塔重新修建一番,那隐藏于湖底的销金窟自然就此不复存在了,有人说是聂心汤早就得知销金窟之事,修建三潭印月只是幌子,毁掉销金窟是真,是真是假,外人是不得而知了。
至于他为何这么做,此事和我们的故事无关,所以就不加考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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