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苏儿说道:“你是本地人,当有带汉人进去的法子,难道汉人来到这里后就没有进去的?”在中土行事,一般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只要能找到这中间的关系,一些严令都可以被当做形同虚设的幌子。
店伙计又犹豫了一会,然后才说道:“法子倒是有,而且有三种,只是……”说到这里,伙计住口不言。
刘苏儿当然知道他为何住口不言,他又拿出一块十两重的银元宝放在旁边的桌上说道:“只要法子切实可行,这银子就归你了,偿若你法子不行,那也不用多说。”他想不到原本没有可能的事,这小小一个店小二竟然会有三种办法。
这店伙计看到银元宝,眼睛都亮了起来,他连忙说道:“可行的,可行的,只不过每个方法都有些风险,别说小的没有提前告知。”
刘苏儿点了点头:“冒些风险原也正常,快说,别啰嗦。”
店伙计说道:“第一种办法最为稳妥,只不过要花费些时日,诸位客官不缺金银,可以天天到同一家青楼去戏耍,趁机结交到那里找乐子的达官贵人,一旦和他们相熟,便可以让他们带着几位进去,那些侍卫拦的都是普通的汉人男子,自然不敢拦他们的顶头上司。”
刘苏儿说道:“这法子虽好,只可惜太费时日,我们未必能在这里待多久,偿若我们听说哪里有了大买卖,就要即刻离开,这法子是不错,只可惜我们用不上,第二种法子呢?”
店伙计说道:“第二种法子就是几位换上女真人的服饰,冒充女真族的男子,只不知几位女真语说得如何,偿若女真话说得和本地人一般无二,也能混进去,只不过万一被发现了,那就麻烦了,定会被侍卫拿入大牢。”
三个人里只有莫谷儿会说女真语,且说得地道不地道,还很难说,这个方法看来只能暂且搁置,刘苏儿又问道:“第三种办法呢?”
店伙计说道:“第三种办法就是去找这里的贩子,这里的贩子几乎无所不能,客官就算想要见一见哪个部落的公主,他都能办到,三位只不过想要去道观一游,又算得了什么事?只是贩子贪心,索价极高,几位只是游玩一番,花费这许多,恐怕有些得不偿失,不过只要找上他们,他们答应下来的事就一定能稳稳妥妥的办到,这点大可以放心,因为他们极重信誉。”
刘苏儿心道,这里的贩子,看来就如中原的地头蛇,地头蛇结交广阔,基本上当地的事情没有办不到的,他暗中盘算,唯有找贩子才行,他问道:“这里最大的贩子是谁?怎么找到他?”
店伙计说道:“哪里有什么最大的最小的贩子?前后一共只有一个贩子,他姓乌苏,要找他十分容易,因为他每日都要去同一家饭店去吃那里的牛肉,三位客官只要去了,就一定能见到他。”
刘苏儿最后问道:“他长什么样?”
店伙计说道:“不要问他长什么样,只要你们到了那家店,一眼就能认出他来。”接着,他将饭店的名称位置告诉了他们。
刘苏儿对他的回答十分满意,拿着银子递给了他说道:“很好,你说的办法可行,银子拿去,你可以下去了,有事我再喊你,还有我们今天的说话,你不要告诉他人,否则这些银子非但要还我,还要贴上利钱。”
店伙计发誓不会说出去,他接过银子,欢天喜地地去了。
刘苏儿问道:“怎么说?”
莫谷儿说道:“咱们就算找到了贩子乌苏,又怎么跟他说呢?”
刘苏儿说道:“随机应变吧,这种人唯利是图,只要咱们给够了银子,在他能力范围内的事,他都肯干,只不过一定要让他把嘴巴放严些,偿若打草惊蛇,咱们的目的便难以达成了。”
莫谷儿点了点头:“这个由我去说,只要他答应下来,就没有问题,他不是很注重声誉的吗?”
建州卫的格局和中原城镇的格局并没什么不同,也分为有钱人聚集之地和穷人扎堆之处,贩子乌苏居住在城西富人和穷人交汇处,摆明了他的出身和向往。
这家叫做不二牛肉的饭店,让人一见店名就会联想到饭店的掌柜定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甚至店里饭菜的标价都是说一不二的价格,但是这里的常客却知道,不二牛肉的意思是指他家牛肉的品质始终如一,这才是不二的本意,小本买卖,伺候的都是常客,而这里最大的常客就是贩子乌苏。
刘苏儿等三人一进不二牛肉馆,就看到了店中满满的食客,即使是这么多人,三人还是一眼认出了居中而坐的贩子乌苏,店伙计说得没错,这贩子乌苏就像是一群职位低下的官员团团围着一位钦差大臣那样显眼,乌苏的个子不高,却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乌苏每日在这里吃牛肉,也许就是喜欢这里的人都把他当成主子来对待。
到了达官显贵之地,这种情形恐怕就会易位,乌苏就会变成那个巴结别人的人。
人如果说分了阶层,乌苏实际上就是出于上层和下层之间,受下层百姓的尊重,同时又被上层的人看不起,乌苏独自一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当然,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两名打手分站在他身后两旁,打手对他来说就是下人,是没有资格和他同桌吃饭的。
乌苏相貌平凡,却带着一种不平凡的气度,从相理上来看,像他这种面相之人,不甘居人下,却永远也达不到高居众人之上的层次,越是这种人,越喜欢摆谱,他一人吃饭独霸一张桌子也就算了,面前却摆了六个盘子,每个盘子里都放着牛身上不同部位做成的美味,有牛头肉,牛腰子,牛脊肉,牛胸肉,牛鞭以及牛尾,都被切成薄片,却不混淆,甚至次序都是按照牛身上的顺序摆好。
这些牛肉不过都是白切肉,也就是一点味道都没有的清水煮熟的肉。
在这些牛肉之后,有一个酱油碟子,乌苏每吃一片牛肉,都先用筷子夹住,然后在碟子里沾上一沾,吃法和周围胡吃海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十分斯文。
而斯文,在自己家里可以,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就不免显得有些可笑,就像一个卷着裤腿带着一身泥的长工,偏偏要在集市上拿着一本《孔夫子》故作有学问的样子一般。
据乌苏所言,这种吃牛肉的法子,才是贵人显要吃牛肉的方式,他每吃一片牛肉后,都要抿一口酒,酒肉嚼在一起吃下,他吃得极慢,又似乎极其享受,来这里吃饭的人都知道乌苏的身份,谁都不敢打扰他。
刘苏儿径直来到他桌子的对面,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乌苏还没说话,他身后的两人说道:“瞎了你的狗眼,这是你坐的地方么?”说的竟是汉话,看来打手也是乌苏特意找来,汉人女真人都通吃的角色。
刘苏儿笑道:“我的狗在家里,而且没有瞎,这里既然有张空椅子,我为什么不能坐?你又乱吠什么?”
乌苏放下了筷子,冷冷地看着刘苏儿,嘴巴里嚼着一块牛肉,一言不发,他身后的打手听到他说话难听,起来就要动手,被乌苏一摆手又退了回去。
刘苏儿问道:“你就是贩子乌苏?”
乌苏听到这句话,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他不喜欢人当众叫他贩子,他喜欢大家称他为乌苏爷,但刘苏儿可不问这些,乌苏冷冷地问道:“不错,我就是乌苏,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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