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马车错过了宿头,来到一片荒山脚下,车夫潘东华下来查看周遭的形势,他有些后悔地跟范萦怀说道:“咱们若是在一个时辰前路过的那个村子留下就好了,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再回去也晚了。”
范萦怀道:“没事,这不还有马车么,待会让我这徒儿睡在车厢里,咱们两人生一堆火,对付一宿便了,就不知道阁下内力如何,能否挨得这夜里的寒气。”
潘东华倒也不客气,他说道:“范爷不用担心我,我皮厚肉糙,内力还算可以,这天也冻不坏我,我只是担心孩子受冻。”
范萦怀道:“不碍事,他也修炼了一些内力,车厢中又有毯子和被,他也冻不着。”
潘东华道:“那好,住宿的问题就不成问题了,范爷两位在此稍等,待我去打些野味来做晚饭。”
范萦怀点了点头,潘东华孤身去了,殷潭既然派他来护送两人前去落花谷,自然是看重潘东华的所长,他说去打些野味,自然不会空手而回。
伏缨也跟着从马车上下来,做了一天的马车,他也觉得有些气闷。
范萦怀道:“正好得闲,咱们趁天还没黑,你来连连步法,九宫八卦记得牢不过是脑子记住了,还差得远,要等到你用脚记住才行。”
伏缨感到好奇,问道:“用脚记住?”
范萦怀道:“不错,若想做到熟极而流,不假思索,运用轻功的时候,就要如同走路或者呼吸般自然,想都不用去想,脚下自然而然地踩到相应的位置,这样才不至于为步法所阻碍,来,现在你双脚并拢,所站之处乃是八卦中的乾位,现在你左脚迈出,踏入坎位!”
伏缨要想上一想,才知道坎位的方位,然后伸出左脚迈出,这时他才明白,想上一想和不用去想之间的差距,这种差距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靠硬记和苦练连缩短。
接着范萦怀又道:“右脚艮位!”
就这样,两人一个说一个跟着做,等到潘东华背着一头鹿回来的时候,两人已经练了数百步,伏缨也逐渐熟悉了八卦的方位,天色已黑,两人便不再练,跟着要一起搭手烤肉。
潘东华道:“运气运气,咱们今晚不用受冻了。”
范萦怀道:“怎么说?”
潘东华道:“我去打猎的时候,正好遇到一个山洞,山洞颇深,里面能够挡住山风,咱们只要在洞里生上一个火堆,这一夜当容易挨得。”
范萦怀道:“那好,咱们一起去山洞那边过夜。”
三人来到洞口,伏缨和范萦怀两人在洞口周围拾捡了不少枯枝断木作为柴火,范萦怀则在一条小溪旁洗剥了鹿肉,又回到洞口旁搭了架子,在架子上靠着肉,肉香在山野上弥漫开来,瞧得伏缨直咽口水。
外面一层肉烤熟后,潘东华先割下来一层肉,用一根干净的树枝串着递给伏缨,尽管没有佐料,伏缨还是吃得十分开心,范萦怀在一旁叮嘱道:“慢点吃,小心烫着。”
三人正沉浸在美食的喜悦当中,他们身后的山洞里却忽然出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范萦怀首先察觉,他连忙拉着两人退在一旁,伏缨和潘东华两人被他突然而起的行为吓了一跳,手中的肉都掉在了地上,两人茫然问范萦怀:“怎么了?”
范萦怀放开两人,将食指放在唇前,表示悄声的意思,这时潘东华和伏缨也都听到了山洞中传来的声音,两人也跟着骇然看着里面黑漆漆的山洞,不知道会从里面冒出什么怪物来。
自古至今,人类最大的恐惧就是面对未知,偿若从洞里出来的不管是什么,致命的或者不致命的,总有一种面对既定的坦然之感,就算可怕的妖魔鬼怪,恐惧感也都会减弱一些,而正是因为未知,所以更感到可怖。
那悉悉索索的声音,不似人发出来的声音,偿若是人,范萦怀倒也并不害怕,三人屏气凝神,六道目光全都盯着山洞入口。
火堆中被风吹过而摇晃的火焰,映得山洞中忽明忽暗,忽然,几只黑乎乎的东西从洞中蹿出,此物尖嘴长尾,身披鳞甲,长约三四尺,尖嘴猴腮的样子十分难看,伏缨看到后“啊”地一声叫出声来,潘东华不知这是什么东西,好像巨大的穿着铠甲的老鼠,心中不禁发毛,双腿打颤。
范萦怀见多识广,连忙对两人说道:“不要怕,这是穿山甲,他们不咬人!”
果不其然,这一窝蜂的七八只穿山甲从洞口蹿出,又畏惧火堆,又怕人,出了洞口后,就斜刺刺地溜走,速度奇快,见到这些穿山甲溜走,三人这才长吁一口气,放下心来。
潘东华骇然之余,强笑道:“这几只家伙定是闻到了咱们烤肉的味道,没想到又怕火,这才……”
他的话未说完,范萦怀又伸手打断了他的话:“等一下……”
潘东华连忙住嘴,不明所以,只见范萦怀做出仔细倾听的样子,潘东华和伏缨两人也跟着紧张起来,过不多久,就连伏缨也听到,山洞中还有声音传来,只不过这次的声音不同于那些穿山甲跑动的声音,而是一种让人心寒的祟祟之音。
蓦地,一阵寒风从山洞中扑出,随着这股寒风出现的,是一条海碗口粗细,长约两丈的蟒蛇!
蟒蛇蜿蜒游出洞口,见到洞外的火光和人,仿佛吃了一惊,停止爬行,身子盘旋,脖颈渐渐抬起,望着范萦怀等三人,忽然张开了血盆大口,蟒蛇的蛇头并没有多大,然而张开后,嘴巴竟然能够夸张地张开这么多,其面目之狰狞,让伏缨吓得几乎尿了裤子。
范萦怀见这条蟒蛇身上花纹斑斓,张开的巨口中露出森森獠牙,他对潘东华和伏缨两人道:“千万别跑,蛇怕火,咱们从火堆中抽出火把将其赶跑,千万别跑,咱们跑不过他!”
就在这时,蟒蛇忽然避开火堆,向三人扑来!
范萦怀反应最快,一手拉住潘东华,一手拉住伏缨,不退反进,径直向火堆冲去,那蟒蛇原本在两人之前,范萦怀这么一冲,竟然到了蟒蛇侧面,蟒蛇反应极快,猛地回头向三人咬来,范萦怀见状纵身一跃,从火堆上纵跃过去,这才避过蟒蛇的袭击。
蟒蛇扑了个空,似乎心有不甘,它身子盘旋着绕过火堆,企图从火堆背后继续袭击,范萦怀放下惊魂未定的两人,从火堆中抽出几根烧了一半的柴火递给潘东华和伏缨,自己也拿了一根,他伸着火把向蟒蛇伸去,蟒蛇果然畏火,见到火把,立刻向一旁游去,但显然它又不愿放弃这三个猎物,在三人周围来回爬行,并不远离。
潘东华结结巴巴地说道:“范……范爷,快……快将它……赶走!我看着它都觉得……瘆得慌!”
范萦怀起初也被蟒蛇吓了一跳,但他见火能驱蛇,逐渐冷静了下来,他说道:“我试试能不能毙了它。”
在潘东华和伏缨两人惊惶不已的注视下,范萦怀离开两人,拿着火把向蟒蛇走去,当然他的手中的火把还是向前伸着,蟒蛇见他走进,不断游动避开,却没有就此逃走,范萦怀感到离开潘东华和伏缨两人足够远了,忽然将手中的火把收回,且放在身后。
这么一来,范萦怀和蟒蛇之间再无火的阻碍,蟒蛇见状又张开了巨口,准备向范萦怀扑来。
范萦怀将火把放在身后乃是诱敌之计,他见蟒蛇冲过来,忽然甩手将火把扔出,以他的身手,火把趋势如电,若不是这根火把乃是烧了一半的树枝,凭他这一扔,火就会熄灭,他这一掷乃是对准了蟒蛇的巨口,那蛇张开大口后视线受挫,忽然感到口中有物,本能地闭拢嘴巴,火把落到它嘴里,痛得它连忙张口吐出,但嘴里已被烫伤,那火把竟然就此熄灭。
受了伤的蟒蛇没有就此逃走,反而因为范萦怀手中没有了火把,再次冲了过来。
范萦怀见状转身就走,他展开踏月功,其速度不亚于蟒蛇,但蟒蛇恼怒之下,竟然加快了速度,似乎非要将他吞下不可,一旁的潘东华和伏缨两人看得心中发紧,手心冒汗。
似乎感觉到身后的蟒蛇提高了速度,范萦怀倾尽全力,奔到一棵参天大树下,他马不停蹄地展开壁虎游墙功,迅速地爬到树上,蟒蛇在树下绕行了一圈,接着身子卷住了树干,盘旋着也爬上了树,大有不追到范萦怀不罢休的态势。
伏缨见蟒蛇竟然会爬树,心中不禁霍霍而动,为范萦怀感到担心起来,他拉着潘东华的手道:“你快想想办法,救救我师父啊。”
可是此刻的潘东华已经吓得不敢动弹,又如何能够去救人?他此刻连跑都不知道跑了。
范萦怀和这条蟒蛇,一人一蛇一前一后,都向这棵大树的茂密之处钻去,冬季的树枝上没有多少树叶,枝桠之间,伏缨只能看到范萦怀的身影。
黑暗之中也看不清其中发生了什么事,伏缨紧张地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蟒蛇的蛇头忽然离开了树干向后撤了一段距离,就算是伏缨也能看出,这是蟒蛇认准了范萦怀的方位,一撤之后定然是闪电般地攻击。
就在这时,一道电光从繁茂的树枝中射出,正中蟒蛇的头颅,蟒蛇的蛇头被这道电光带得更像后仰去,但蛇身子依旧紧紧盘旋在树干上,不但没有放松,反而盘得更紧了。
潘东华和伏缨两人定睛看去,这才看出刺入蛇头的电光是范萦怀的剑,两人这才同时松了一口气,这把剑贯穿了蛇头,这条蟒蛇显然也活不长了。
很快,紧紧盘绕在树干上的蛇身慢慢松弛,最后啪嗒一声从树上掉落下来。
范萦怀也在蛇掉落之后,跟着从树上跳下。
此时蟒蛇还没死透,身子还在来回挣扎,而蛇头上却插着一把剑,看起来十分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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