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从天而降

来到藏经阁,一座两层高的楼阁矗立在众人眼前,藏经阁外有十多名僧人带着兵器值守,自从上次经书丢失以来,寺里僧人对藏经阁看守更加严密了。

值守的僧人见到方丈前来,纷纷过来施礼。

慧慈方丈十分慈祥,给值守的僧人回了礼,接着便当先走进了藏经阁。

走在后面的慧净禅师对朱重阳和伏隐等人道:“那本《洗髓经》是放在藏经阁的二楼,咱们直接到二楼去吧。”

来到二楼前,伏隐便左顾右盼,想象着如果是自己前来盗取经书,会从哪里开始入手,来到藏经阁二楼后,伏隐紧随在众人之后,打探着藏经阁二楼的格局,藏经阁二楼共有四个房间,每个房间里的陈设都差不多,进门之后,四面墙除了门窗之外,其他地方都是书柜,整个书柜里都叠放着整整齐齐的经书,新旧不一,在房间的角落里还有一些木箱,里面有的放着简书,有的放着一些孤本经书,看得出少林寺中藏书之多,绝非其他地方所能比拟。

慧慈方丈介绍道:“东南、东北以及西南三个房间所放的都和楼下的差不多,基本都是佛经,唯有西北方向的这间屋子主要是用来放置武林秘笈……”

朱重阳接口道:“那本《洗髓经》就是放在西北这间屋子里的了?”

慧慈方丈摇了摇头:“不,《洗髓经》虽然是一本关于内力的经书,但这本书的本质还是跟佛法有关,讲究破而后立,所以将其放在了东北方向那间屋子。”

听到慧慈这么说,伏隐看着房间内书柜里密密麻麻的经书,愕然问道:“然则盗经之人是怎么知道经书是在这间屋子里的呢?要从这么多经书中找到《洗髓经》只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吧?”

慧慈道:“这倒很简单,因为看守经书的八名少林弟子就是守候在这间屋子里的,至于找到《洗髓经》也并没有多困难,因为寺里弟子在抄写《洗髓经》时,为了能够长久保存,所以用了金丝编织的书页,而经书上的字迹则是用丹砂所写,书脊上就写着洗髓经三个字,在这些经书中非常醒目。”

伏隐这才知道《洗髓经》的独特之处,不过这也难怪,毕竟《洗髓经》和《易筋经》这两本奇书都称得上是少林寺的镇寺之宝,如此对待也不能说是少林寺僧人的过失。

朱重阳仔细看了看西北方向房间内的陈设布局,他问道:“不知看守经书的八名僧人都是面向何方,被害后又是什么姿势,《洗髓经》具体是放在什么位置的?”

寺里的僧人为了寻找凶手的线索,对这里勘察得可说是细致入微至极,慧净道:“看守经书时,这八人都是坐在蒲团上,盘腿注视着房门的方向,几人被害后卧倒在附近,看得出凶手出手极快,以至于这几名弟子连呼救声都来不及发出。”

朱重阳记得慧慈说过,这八名看守经书的武僧,有三人是被凶手从背后杀死,五人眉心中剑,他说道:“这么说来,凶手绝不可能是从房门走进来的,否则不会有三人是后脑勺中剑丧命的。”

慧净道:“不错,我们也想过这一点,但是我们仔细查看了窗户,却又没有发现凶手留下的足迹,若说此人在杀人盗经之后,还能从容地想到抹去窗户上痕迹这些细节,那么此人的趁着冷静不免太过骇人听闻了。”

朱重阳也认可这一点,在少林寺杀人夺经之后,就算此人再艺高人胆大,再大胆妄为,不怕少林僧人发觉他的行踪,以常人之心,也会因为得到《洗髓经》而沾沾自喜,毕竟不是谁都能做到进入少林寺杀人偷经的,一个人在得意忘形之下,偿若还能关注到这些小事,那么此人简直可说是没有正常人的感了。

慧净指着地上几处颜色较深的斑驳之处说道:“这几处原本是弟子遇害后留下的血迹,已经经过擦拭,但血迹已经渗入木板,就像这份血仇,是怎么抹拭都抹拭不去的……”

慧慈方丈闻言打断了他的话:“阿弥陀佛,慧净师兄,咱们出家之人心中不能存着打杀复仇之心,更不能因此陷入执着,应忘记仇恨,方能渐渐做到六根清净,无为无我的境界,师父教给咱们的佛旨,难道你都忘了么?”

慧净虽然是师兄,但慧慈是方丈,方丈所言他不敢不听,尽管他心中有着诸多反驳之语,但当着外人的面,他只能合十道:“方丈教训得是。”

听到方丈的话,伏隐忍不住问道:“方丈大师,难道能对这几名少林弟子的死无动于衷?难道就不打算找出凶手了?”

慧慈摇了摇头:“凶手还是要找的,只不过寻找凶手是为了防止他更加堕落,偿若不能将其感化,便需要除魔卫道,另一方面则为了找回经书,《洗髓经》偿若流落到不该得到的人手中,对世人来说是祸而非福。”

伏隐听他说到除魔卫道,忍不住说道:“咦,既然除魔卫道,这和去找他报仇有什么不同?不都是去取了他命么?”

慧慈道:“这当然不同,大大的不同,也许结果看起来在诸位眼里心中都是一样,可是在我们佛门弟子心中却关乎着修行,关乎着出家人的本分,佛曰,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别离、求不得,这七苦也是我们出家人要面临的七大障碍,心中想着报仇之事,那便是怨憎会之苦,偿若不能摒除这些,又如何能够求得正果?我们佛门弟子勤勉修行又所为何来?”

慧净恭恭敬敬地说道:“方丈说得是,这还是我修行不够的结果。”

伏隐和叶乘风两人听得似懂非懂,朱雀却暗暗想到,怪不得慧慈能够当上方丈,佛法修为自然要比做师兄的还要高明。

既然慧净检查过窗户,并没有凶手进出的痕迹,那么事实也多半如此,可是凶手如果既不是从房门进来,也不是从窗户进来,那么他是从何处到来的呢?

这个问题伏隐倒可以回答一点,他仔细查看了这间屋子的格局,藏经阁的这两层楼从外面看有着宇的造型,飞檐斗角,四处挂着铃铛,他以己度人,偿若由自己进入藏经阁来偷这本经书,在事先并不知道经书具体所在之处时,想要在不惊动他人的况下将经书偷走,那么他也不会选择从窗户进来。

可是这间屋子只有房门和窗户能够出入,不从窗户进来,难道……

伏隐问道:“不知道八名看守经书的僧人何时相互交接?”

慧净说道:“每由三班弟子轮流值守,每四个时辰交接一次,分别在子时,辰时和申时三个时辰间替换,伏少侠的意思是说……”

伏缨道:“我推断凶手很有可能是在僧人交接班的时候偷偷溜了进来,然后躲在房梁上,等到后半夜值守的弟子昏昏睡之际,此人忽然从房梁上跳下来,先从背后击杀了三名僧人,然后惹起其他五名僧人的警觉,只不过这五名僧人一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不过是回头看了看,便被此人以极快的剑法分别杀害!”

慧净想了想,来到门外,对一名少林弟子道:“智行,出事之前,你可是负责在这里看守的弟子之一?”

这名叫做智行的少林弟子点了点头:“不错,不知道师伯有何事相询?”

慧净问道:“你的值守是排在那天遇害的弟子之前还是之后?”

智行道:“回禀师伯,弟子是在……也是之前也是之后,罗汉堂共安排了我们七十二名弟子轮流来藏经阁值守,每四个时辰一班,每二十四名弟子,一共三天能够轮到一次值守,在出事之前的一天,弟子刚刚值守过,按照之前的规定,弟子应当在两之后再来值守的。”

慧净点了点头道:“每次你们交接班的时候,这间屋子可有让人进来的可乘之机?”

智行断然摇头道:“绝无可能,因为我们每次都是替换的八人先进了屋子,其他八人方才出去,若说这中间有人想要混进来,那是绝无可能的。”

伏隐忍不住问道:“难道一点儿可能都没有?”

智行摇了摇头:“我们罗汉堂的弟子相互之间又都认识,交接之际有十六人在场,比之平时人数多上一倍,依弟子推断,此人不会在我们交接之时走进来,除非我们十六人的眼睛全都瞎了。”

听智行说得这么肯定,伏隐一时也茫然起来,他喃喃地说道:“既非从窗户进来,也不可能在交接时混进来,那么此人究竟是怎么进来的呢?”

朱重阳想起失经那晚下起了罕见的大雪,这间屋子的窗户定然是关着的,而且为了防止被北风吹开,多半还是关死了的,不仅是窗户,就算是房门也是关上的,那么此人贸然出现,便无法进行偷袭,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玄虚呢?

伏隐认为蓦然出现无外乎从天而降从地下钻出,他抬头看了看屋顶,一切如常,若说凶徒是从房顶突然冲出,杀人夺经后还能淡定地将房顶补好再走,而且不留下一点破损的痕迹,那就不是人,是妖了,然则屋顶并无一丝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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