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如龙马场后,朱雀和伏缨两人骑着追风和重影两匹马向东行去,少年骑快马,那自是说不出的得意。
两人一路住店吃饭,皆是伏缨出钱,朱雀在一开始时还要和伏缨轮流付账,但每次都被伏缨抢着将账结了,朱雀本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后来便由得伏缨去。
每来到一个地方,晚上住店,白天朱雀总要出去转转,遇到不平之事,就要出手管上一管,他也不怕得罪人,有恶人问起他的名字,他也如实相告,朱雀的大名逐渐传开。
而伏缨则和朱雀正好相反,他是白天寻摸下手的对象,除此之外就老老实实待在客栈中休憩,晚上则到了他大展身手之时,每次返回客栈,总要带来一包袱的财物。
朱雀既然知道他的身份,对他的举动也就见怪不怪了。
虽然伏缨在出手盗窃时从不留下什么痕迹,但他接济穷人时则没有什么掩饰,很多人对他平凡的相貌记不大清楚,但是对他腰间悬剑,剑柄上有一个鲜明的红色缨穗点缀却印象深刻,伏缨又不愿挟恩示惠,除了偶然怕被接济的穷人受到报复,其他时间都不会说出自己姓名。
很多穷人因此称呼他为红缨公子,这红缨公子的声明也在江湖中逐渐传开。
这一日,两人来到中州洛阳,洛阳既是古都,也是中原武林一座重地,朱雀对伏缨道:“我来中土,有四个目的,一是为了历练,二是为了打抱不平,三是为了见识一下中原各地美景,这第四嘛,就是为了结交中原好汉。”
伏缨指了指自己道:“你认识了我,还不算结识了好汉?”
朱雀失笑道:“算你吧,可是这结交江湖好汉,那自然是越多越好,当然不能只交你这么一个朋友,对了,像洛阳这样的大城,岂非正是你下手的好机会?咱们在洛阳多待几日,见见世面,也看看中原曾经的繁华。”
伏缨道:“好,这里距离少林寺也不过百十里地,听说少林周围武林世家甚多,可要小心在意才是。”
朱雀问道:“小心什么?”
伏缨道:“你不用小心什么,我是在跟自己说话,偿若我看走了眼,偷东西偷盗哪一位高手家中,岂非危险得紧?”
朱雀笑道:“以你的小心谨慎,不会偷到什么高手家中,即便去了,你这么高明的偷窃本事,自然也能全身而退。”
伏缨道:“借你吉言吧,走,咱们先去好好吃一顿,赶了这么远的路,肚子也饿了。”
两人进了洛阳城,随便找到一家客栈,将马先寄下,中都洛阳人的见识果然非同一般,客栈伙计一眼就能看出两人的马都是好马,认定两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对两人十分巴结,伏缨也没有让他的巴结落了空,赏了伙计一两银子,让他仔细小心看顾好两匹马。
订了房间放下行李,两人联袂出了客栈,找了一家颇有规模的酒楼坐下,伏缨点了几个酒楼里的小菜,要了酒,两人开始吃喝起来。
吃着吃着,酒楼外面的大街上忽然出来一阵喧闹声,两人本不想理会,奈何喧闹声中还夹杂着争吵和哭泣声,朱雀最是看不得这种事,他对伏缨道:“你先吃着,我过去看看。”
伏缨舍不得眼前的美食好酒,便说道:“你去吧,若是招架不过来,就大声喊我,我去帮你。”
朱雀笑骂:“我若是都招架不过来,喊你又有什么用?”
伏缨看他匆匆下楼过去查看,他边吃边念叨:“这小子就爱多管闲事,多管闲事帮助了别人却苦了自己,待会回来,这些酒菜岂非都要冷了?”
说也奇怪,自从朱雀下去后,过了没多久,那喧闹声就越来越低,最后安静了下来,伏缨一边吃一边心道,这小子倒也有几分劝架的本事。
又过了一会,朱雀带着一个人回了酒楼,刚才发生的事,伏缨估计多半是什么飞扬跋扈之人仗势欺人,被欺辱的也多半是穷苦之人,所以就算朱雀带人回来,所带的也应是穷苦之人才是,哪知道跟着朱雀过来的,竟是一位身穿绸缎的富家公子。
伏缨经常和有钱人以及穷人打交道,什么样的人会有什么样的家境,他几乎能够一望便知,这位富家公子虽然并没有镶金戴玉,可伏缨却看得出此人出身豪富之家,无论举止气度,都和常人不同,这等人物,也只有在洛阳这样的大都方能遇到。
朱雀带着此人来到他们吃饭的桌前,对那人说道:“请。”
那人对伏缨拱了拱手,这才坐下,显示出良好的家教。
伏缨问道:“这位是?”
还没等朱雀介绍,此人已经自我介绍起来:“在下姓常,乃是洛阳本地人士,不敢请教阁下大名?”
伏缨道:“我叫伏缨,没什么大名不大名的,咱们说话,也不用文绉绉的,怎么朱雀儿下去一趟,就带来个朋友?下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朱雀笑道:“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小子孤陋寡闻了,这位常公子可是位大有来头的人物。”
伏缨道:“哦,难道你就是洛阳世家常家的人?那常岐山是你什么人?”
此人说道:“正是家父。”
伏缨道:“怪不得怪不得,常公子在家中排行第几?”
这人回答道:“第十四。”
伏缨道:“第十四,那你一定是叫常满丁了。”
朱雀讶然道:“你怎么知道?”
此人正是常满丁,他哈哈大笑道:“想不到红缨公子对我们家的事知道这么多,不错,在下就是常满丁,我们兄弟十几人的名字比较好记,老大叫常甲风,老二叫常乙风,老三叫常丙风,十一哥叫常满甲,十二哥叫常满乙,到了我这里正好是常满丁。”
朱雀这才恍然,他也跟着笑道:“这么一来,你们这么多兄弟的名字就不会搞混了。”
伏缨听他这么说,也惊讶地说道:“这么说来,你们是头一次见面了?刚才下面发生了什么事?”
朱雀说道:“下面有几个人正在和一位带孩子的老人争吵,这位常公子也是侠义中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只不过那几个人似乎是要账的,扣住老人让他替他儿子还钱,老头一看就是没钱的主,他儿子欠了高利贷还不起跑了,这些人就是想通过老人找出他儿子。”
常满丁道:“这些放债之人都是洛阳公孙家的人,这家人心狠手辣,常人借了钱,那就是掉进了无底洞,再也还不清了。”
伏缨道:“你去说项,他们自然要看在你常家的面子上,放老人一把了?”
常满丁摇了摇头:“没有,这些人不过是公孙家收账的打手,谁的脸色都不看,不过有一个人的脸色他是非看不可了。”
伏缨问道:“谁的脸色?”
常满丁指着朱雀道:“自然是这位朱兄的脸色了。”
伏缨愕然:“他的脸色有这么大?”
常满丁道:“他的脸色大不大我不清楚,可是朱兄拳脚的脸色却足够大。”
伏缨笑道:“不错,这家伙拳脚脸色我都不得不仰仗些。”
朱雀笑道:“我将那群人赶走后,这位常兄非要和我结交结交,我觉得常兄也是人中龙凤,便邀他前来吃顿酒。”
常满丁道:“惭愧惭愧,我算的什么人中龙凤,朱兄不要损我了,来,咱们喝酒。”
酒过三巡,常满丁道:“我听人说起过两位在江湖上的侠义之举,本以为两位至少是三四十岁的好汉,哪知道两位这么年轻,让我这一事无成的人情何以堪。”
两人连忙谦虚,伏缨说道:“你们常家兄弟众多,相亲相爱,才让我们这种孤家寡人艳羡呢,咱们就不要相互吹捧了,对了,洛阳除了你们常家和那放高利贷的公孙家,还有没有别的豪门大户?”
朱雀知道他这么问,就是想寻找下手的目标,一般普通百姓的家就算请伏缨去偷,伏缨也是不去的。
常满丁道:“洛阳的豪门大户那多了去了,比如开药铺的颜家,卖瓷器的孙家,绸缎庄的李家等等,那个不是富得流油,只不过平时他们不喜张扬,所以知道的人不多罢了。”
伏缨又问道:“不知道在这些人家中,谁的名声好些,谁的名声败坏?”
常满丁不明所以,问道:“什么意思?”
伏缨解释道:“那个富户为富不仁,经常做那欺压百姓之事,让人瞧不起他们的德行。”
常满丁道:“但凡有钱的,偿若不做些什么善事,都不会得百姓认同,这些人里,自然是以放利钱的公孙家名声最差,其次就是开药铺的颜家,还有粮庄的赵家,其他人么,也无所谓什么声明不声明的。”
伏缨道:“公孙家且不说,为何开药铺的和粮庄的声明狼藉呢?”
常满丁道:“这还用问么,那药铺里的药都是救命之物,可是他们铁石心肠,偿若没带钱来,你就算病死,他们也不会拿药出来,那粮庄的在附近收粮食时,拼命压低粮价,因为这周边的收粮买卖都被他家垄断,只能卖给他家,且少卖不少钱,那些种地的农人岂有不恨他之理?”
伏缨这才明白个中原委,他端起酒杯道:“受教了,来,我敬你一杯。”
两人举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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