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窟中除了金银珠宝和东瀛人的佛龛外,还有几本武功秘笈,其中就有为白莲教带来不少灾祸的邪典秘笈圣莲功,圣莲功和白莲教的藏宝放在一起,显然是白莲教的前任教主十分看重这本秘笈,甚至是将其当做白莲教的圣物也不可知。
方多烈见到这本秘笈,心中自然是百感交集,他犹豫了一下,接着将这本秘笈放在火把上点燃,其他白莲教教徒碍于身份无法阻止。
朱重阳道:“就这么烧了,是不是太可惜了?”
方多烈道:“祸水之根,留着也是祸胎,不如毁去,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也能死了这条心。”
白莲教人多,一百多人来回搬运,用了两个多时辰,终于将所有的财物全都从地窟中搬了上来。
这些箱子太沉重,白莲教这次来的时候本打算去跟东瀛人厮杀,所以也并没有乘坐马车,方多烈又命人到附近的镇上去雇佣或者购买马车,等到马车前来,将这些木箱装车,天色已近黎明。
朱雀等人自然不会问及这些财宝的去向,只是嘱托这一次方多烈一定要将这些财物藏好。方多烈倒也没有刻意隐瞒:“我们商量过了,这一次运回去,我们会将这些财宝分开储存,再不会像原来那样放在一起,就算是被人抢,也不至于全都失去。”
朱雀道:“这样最好。”
方多烈带走了十把火器用来押送马车,留下了十名身手矫健之人带着十把火器协同朱雀等人去对付逃走的东瀛人,朱雀本来推辞,方多烈道:“你难道真要我们欠你的人情越来越多么?”
话说到这份上,朱雀只能答应下来,况且对付穷凶极恶的东瀛人,用火器隔远击杀,总胜过舍命相拼。
看着白莲教的人浩浩荡荡地向东离去后,伏缨走了过来道:“这件事实在是太顺利了,顺利得让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朱雀仔细回想了整件事的前前后后,他猛的脸色一白。
伏缨问道:“怎么了?哪里不对?”
朱雀道:“当年德川七郎在中土留下许多孽种,他将这些信息留在佛龛中,在中原保存下来,为何他自己手中没有一份存留下来呢?”
伏缨有些糊涂:“什么意思?”
朱雀道:“你看他们耗费这么多人力,派出这么多高手来中原,为的就是取出白莲教藏宝中佛龛里的信笺,当年德川七郎回东瀛后,他自己手中定然也会有一份这样的名单地址信息,他手中的这一份名单呢?哪儿去了?”
伏缨道:“自然是湮灭了,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上千年,只有中土的这一份保存了下来。”
朱雀道:“若是这样那自然最好,万一……”
伏缨道:“你想,若是东瀛人自己手中有这么一份名单的话,直接去实施他们的阴谋便是,又何必全力寻找咱们这里的一份?由此推断,他们的那份名单不是损毁了,就是丢失了,反正不见了。”
朱雀道:“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此事非同小可,最好能活捉一名东瀛人问清楚才放心,否则这一批人虽然被咱们消灭了,这个祸胎却没有消除,总是一个隐患。”
伏缨看着西南方向道:“要想活捉一名东瀛人,咱们就要抓紧时间了,那方多烈看起来像个人才,别让他们一股脑地将东瀛人杀得精光才好。”
当下朱重阳和慕容寒山等人商量,前去西南仙人山帮助方多烈围剿东瀛人。
说起剿灭东瀛人,风尘八友想到可以为殷六娘报仇,无不摩拳擦掌,准备大杀一番,尤其是成平人王,乃是杀害殷六娘之人,更要将他剜心剖肺以告慰殷六娘的在天之灵。
其实就算没有殷六娘,没有东瀛人的这场大阴谋,单单因为东瀛人杀害世代居住在仙人山的一百多村民,朱雀也不会放过他们,原来他们是以少对多,没有胜算才暂时搁置,如今他们是以多攻少,自然不会手下留情了。
众人吃饱喝足,又都带了些粮食,这便向仙人山行去。
白莲教的十名好手也都带足了火器弹药,可朱雀却觉得未必能用得上,他事先说明了要活捉几名东瀛人,可不能让这些人一见面就下杀手。
仙人山并不大,乃是由几座小山丘围在一块而成,中间有片山谷,仙人山外草木稀疏,而山谷中却鸟鸣山幽,溪水蜿蜒,形成了陕北一片独特的风貌,东瀛人之所以选择在这里歇马,也是看中了这里的适于居住。
方多烈的军马已经在山阴处驻扎了下来,朱重阳和伏隐二人前去拜会,得知方多烈听从了阎四的建议,行军时小心谨慎,此时东瀛人还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他们已经部署好了,等到今天夜里,就对东瀛人发动围攻。
朱重阳跟他们说了想要活捉几名东瀛人问话的事,好确信东瀛人的阴谋彻底被铲除。
方多烈欣然答应,他说道:“我已经派出几名探子去侦察,以确保可以全歼东瀛人,阎四提出火攻之法,我已经采纳,这样能够让我们的损失降至最低,我这批人马中有五百名是弓箭手,这些人埋伏在外围,等到火攻之后便万箭齐发,确保不能走脱一个,不过既然朱大侠这么说了,我就故意放走几个又何妨?我就让属下故意在南山坡处故意留个缺口,你们可以埋伏在那里,不过千万别真让他们走脱了才好。”
朱重阳慨然道:“绝不会让他们走漏一个,方兄放心好了,希望此次联手之后,咱能是朋友而非敌人,当然,方兄此后自然会承蒙圣恩眷顾,飞黄腾达,只怕也记不起我们这些江湖人士了。”
这番调侃的话说出,方多烈和他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方多烈心怀舒畅,他拍了拍朱重阳的肩膀道:“想不到名满天下的朱大侠竟是如此有趣之人,真想早点结交你这个朋友。”
说完这句话,方多烈顿了顿,忽然说道:“白莲教的藏宝已经全都运走了吧?”
朱重阳心中一惊,忍不住问道:“怎么说?”
方多烈露出耐人寻味的微笑,却并没有回答,而是说道:“灭了这帮东瀛人,我是十分感激你的,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方多烈不喜欢欠人人情,到时候也还你一个大礼,咱们两不相欠。”
朱重阳问道:“什么大礼?”
方多烈道:“此事之后,我方某自然会深得皇上恩泽,我趁他心情大好之际,让他收回禁武令,也算是对你们这帮习武之人的报答吧。”
以方多烈的身份说出报答二字,说明他心中是承朱重阳这个人情的,朱重阳连忙谢过,只是他心中暗叹,中土武林已经被这一纸禁武令弄得七零八落,此时收回禁武令容易,想要恢复中土武林的元气,又谈何容易?不过怎么说,都算是亡羊补牢,有胜于无。他还想问问,是否科考的八股文也能改变,转念一想,方多烈也做不了主,说了也白说,干脆不提。
两人再无话说,朱重阳和伏隐两人拱手辞别,方多烈点了点头,目送两人离开,朱重阳走了几步后忽然回头问道:“方多烈不是你的真名吧?”
方多烈笑道:“我的满人姓氏为富察,我的名字应为富察多烈。”
朱重阳听他如此坦白,遂相信他不再有恶意,和伏隐一起离开。
来到营地门口的时候,刘呈祥追了上来喊住二人,朱重阳回过头来,看到不远处的方心怡在向这边看着,朱重阳心中一动,心想着方心怡应该也不叫方心怡,而应该叫富察心怡,他问道:“刘兄有什么高见?”
刘呈祥脸上一红道:“我……我不知道你们在这……”
朱重阳道:“我知道,这一点你已经说过了。”
刘呈祥道:“我和心怡,唉,会否给家父丢了脸?”
刘呈祥的父亲就是刘苏儿,继承了汪九成的绝技,汪九成力战满人侵犯而亡,刘呈祥却和满人女子厮混,岂非有些对不住他们?
朱重阳倒是看得开明:“感情一事实在是难说得很,这也怪不得你,何况现在大局已定,再谈论这些已经枉然,只要你心中明白是非,不会因此欺辱汉人,也就是了。”
当天晚上,朱雀父子,伏缨父子,慕容寒山父子,叶不凡,风尘八友以及白莲教等人埋伏在南边的山坡上,伏缨用夜视功仔细辨别,在知道有官兵埋伏的情况下,也只能隐隐看到一点轮廓。
这场即将到来的厮杀和以往的任何武林争斗都不同,人人都知道面对的将会是什么,所以都屏息凝神,等待活捉东瀛人,风尘八友更是紧握兵器,握得手心中都出了汗。
慕容寒山则环抱双臂,看着山谷中点点灯火,这一次围攻东瀛人,对他来说或者也是一种新鲜的体验,在此之前,慕容寒山更多的是和人单独厮杀。
众人一直等到了下半夜三更之后,方多烈率领的官兵才开始发动突袭,此时正是东瀛人睡得最熟的时候,无数火把被点燃,然后一起扔向山谷中的村落,紧跟着火把扔出去的,则是一桶桶的桐油,大火瞬间燃烧起来,将整个山谷映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