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来,这些乡民人数虽多,此时哪里还敢造次,倒在地上的人慌慌张张地爬了起来,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农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失了分寸。
那钱保长被人扶着,虽还么有跌倒,却已脸色苍白,他颤抖着说道:“这……这又算得了什么?往年……空相方丈待我们可都客客气气的,哪里有你们这般野蛮?”
刘苏儿走到他面前说道:“亏你还有脸替空相方丈,他对你们处处容忍,你们倒觉得他好欺负不成?你们说说,你们占了少林寺多少便宜,还嫌不够,今日若让你得了逞,那倒好了,你们今日来一趟,明日来一趟,我们少林寺的田产岂非早晚要被你们这些蝗虫给吞了去?”这番话刘苏儿一是说给钱保长及这些村民听,另一方面又是说给慧尘方丈听,他想起曾有一次见空相时,曾遇到三名乡绅前来啰嗦,希望少林寺能将农田让出一点给农户,空相被缠得没有办法,只能将他们晾着。
想不到几年之后,这群乡农竟然到了升米恩斗米仇的地步,想来这些年陆陆续续又贪占了不少少林田产的便宜,终于到了一发而不可收拾的地步。
这钱保长倚老卖老,指着刘苏儿说道:“你……你这混小子,竟敢对我这么不敬,可见少林寺只教了你们武功,却没有教你们尊敬长者吗?你这没有教养的……”
化为说完,慧尘僧袍一挥,一股沛然难御的袖风刮过,钱保长只觉口鼻中灌入了一股劲风,几乎让他窒息,剩下的话自然也就说不出来,这股劲风过了半晌方止,慧尘说道:“并非我们不知尊重长者,比起不敬长者,为老不尊恐怕更让人看不过去吧,再说了,要说长者,在我们这里的几位师祖,年纪比阁下还要长上许多,何曾见你尊重过我们?说话前要仔细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你既然要厘定田地,也好,我们就去郑州府,取来鱼鳞册好好核对,属于谁的田产便能一目了然,也胜过在这佛门之地搅搅嚷嚷,成什么体统?”
鱼鳞册便是各地州府县衙等级造册的田籍,册中将田地山塘依次排列、丘段连缀地绘制在一起,因其形似鱼鳞而被称为鱼鳞图册,又称鱼鳞册或鱼鳞图,有了鱼鳞册,相当于有了官府的认可,这些刁民再想耍赖也不行了。
这一番话直堵得钱保长无言可答,他们本想仗着人多,闯入寺中耍些无赖,从少林寺的田地中多贪占些,哪知遇到了这个铁面无私的方丈,偿若真要去郑州府请来鱼鳞册重新划定,那么他们非但占不了什么便宜,反而要将原来贪占的少林田产归还出来,这么一来,他们就成了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结果,而且偿若他以保长身份前来少林寺闹事,上头偿若追究起来,他这个保长一职能不能保得住还很难说。
钱保长身后一名老者说道:“我不跟你们说这些,空相禅师呢?请他出来,我们只跟他说话,偿若他说不行,我们再也不来吵闹了。”
慧尘答道:“空相师叔正在闭关修炼,岂能为你们这些山野村夫坏了修为,现在你们要么立刻回去再不来骚扰少林,要么咱们就按照鱼鳞册重新核对地界。”
钱保长此时终于缓过劲来,他被慧尘的这一股袖风似乎吹得清醒了些,他说道:“不错,空相是否在躲着我们?否则为何不肯当面和我们对峙?他曾答应过的,那些田地都是我们村子的……”
刘苏儿也感到奇怪,这次他回寺已有一个多月,却一直没有见到空相,也未曾听说空相在闭关修炼,偿若空相在此,那么这些人更有何话可说?难道空相并不在寺里,而是有事出去了?是什么事,这么久都没有回寺?
慧尘说道:“已经跟你们说过了,空相师叔在闭关,看你们的意思,是想经官了,那好,慧明,慧谷,你们陪着这位钱保长,去郑州府衙一趟,请衙门的主簿,让他们来嵩山一趟,一定要说明是我们少林寺请他来的……”
话未说完,钱保长立刻阻止了慧尘:“好好好,既然你这和尚如此不通情理,我们走,我就不信我见不到空相,他总不能像个缩头乌龟,一直躲着不出面!”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一直隐忍的慧尘方丈,他怒道:“只要再让我看到你们,此事就必须经官拿着鱼鳞册仔细核对清楚,我身为少林方丈,绝无虚言,送客!”
说完,慧尘带着众位渡字辈的老僧转身回了寺里,再不去理会这群刁蛮的乡农。
那钱保长呆在当地,看着这群和尚的背影出了会神,他心中终于明白,再想占少林寺的便宜已经不可能,他回过神来,对着这二百多人垂头丧气地说道:“大伙儿都回去吧,这些高僧不会再发慈悲了。”
可是还有十多人被点了穴道,不能自己走动,钱保长只好拉下老脸来求刘苏儿给解了这邪法,刘苏儿冷冷地说道:“过六个时辰就能动了,不需再让我费神了。”
钱保长央求道:“可是这些人走动不得,留在少林寺门口,也让外人看着不好看。”
刘苏儿说道:“没事,我们都任由你们这些刁民前来吵闹,还管什么好看不好看的?他们愿意在少林寺门口待着就待着。”
说完,刘苏儿也回了寺,钱保长无奈,只能指挥村民将这十多人抬下山去,边抬边骂骂咧咧的,乡农本就粗鄙,口中污言秽语哪里又好听了,只怕将慧尘上下几十代人都骂了个遍,这些人也都明白再占不了少林寺田产的便宜,讨讨口舌的便宜也是好的。
刘苏儿见慧尘处理此事得当,不似空相这么优柔寡断,肚子里暗暗好笑,恐怕这些人再不敢上少林闹腾了。
吃了午时斋饭,刘苏儿来到藏经阁,渡劫一见到他,就说道:“今日少林寺门口的喧哗,也多亏了你提前挡住了他们,否则他们入了寺再撒泼耍赖,就难办得很了。”
刘苏儿笑道:“原来师叔祖已经知道了。”
渡劫说道:“方才慧尘方丈来了一趟,告诉了我原委,他说让你有闲暇时到方丈室一趟,他有话要跟你说。”
刘苏儿点头应了,接着告诉了他今日在少林寺后山习练拈花指法的时候,空泥曾过来指点了一番,让他受益匪浅。
渡劫说道:“空泥习练这套拈花指法已经七八年了,自然会有一些心得,一套武功偿若练了几百上千遍,便会变得根深蒂固,一举手一投足,都会带着武功的痕迹,所以对于他来说,再想改变内力心法去练,比之你这个初练者要困难得多,今日我思索了那石碑上的指孔,想出了一点什么,正要跟你一起参研参研呢。”
刘苏儿跪在渡劫身旁的蒲团上,对渡劫说道:“徒孙哪有资格和师叔祖参研,还请师叔祖指点。”
渡劫摇了摇头,却没有反驳他的话,他说道:“寺里所有习练掌法抑或拳法的,偿若他们一拳一掌打在石碑上,虽说不上开碑裂石,要向将石碑打下一个角,在少林寺待上五年以上的弟子,绝大多数都能做到。”
刘苏儿说道:“不错,咱们少林心法以刚猛为主,就算是一块山石,也能打得石屑翻飞。”
渡劫说道:“拳掌都能将石头击破,手指却不能将其戳破,你可想过其中原因?”
这句话让刘苏儿听得摸不着头脑,他说道:“是啊,为何如此?”
渡劫说道:“这是因为手指上凝聚的内力不够多,偿若能够将全身的内力都凝于一指,那么想来也就无坚不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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