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卢春林来到一间船舱,卢春林拿出药箱,里面放着各种形状的银针,刀具和瓷瓶等物。
汪九成问道:“不知卢仙人为何出海到这里?”
卢春林自顾找出几枚合用的银针,又从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让汪九成服下,然后说道:“汪帮主乃是武林中人人敬重的人物,就别往我身上贴金,叫什么仙人了,直接叫我卢老四就行,我此次泛海舟中,乃是为了寻找一个人,那人没找到,却没想到遇到了你们,对了,你们怎么到的那座岛上?这些棺材财物又是怎么回事?”
汪九成简略跟他说了这些东瀛人在中原的所作所为,本以为他听了能可能会对这些东瀛人看法改变,让他们离去,可是卢春林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示,而是似乎有什么心事,汪九成听他说的来到海上找一个人,虽然感到奇怪,可是也没有多问,这是他的私事,能够告诉他的他自然会说。
隔了一会,他对汪九成说道:“将你的衣服脱下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一个时辰后,卢春林给汪九成施针结束,问道:“你感觉怎样?”
汪九成有种地夸赞:“不愧为医中圣手,我感到似乎就像没受过伤那样,怎会这么神奇?”
卢春林摇了摇头:“船上药物不足,并没有真正能够治好你的伤,只是用了一枚血莲丹缓解了你的疼痛,又用银针调动了你身上气血运行的一些方向,让你少受些痛楚,真正想要愈合,还要两三日,如果是在陆地上,各种草药充沛的情况下,明日就能好得差不多,伤你的人是从你背后下的手,应是趁你不备,此人究竟是谁?”
汪九成听他说给他服食的血莲丹,以为是雪莲丹,没有怎么在意,却不知血莲乃是十分珍贵的药物,具有起死回生之效,卢春林好不犹豫地给他服用,汪九成偿若得知,定然会感激不尽,但是他却没有说出伤他之人,只是摇了摇头,他本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和天南剑神黎一白的梁子既然已经揭过,又同在岛上相处了几日,这一剑之仇,已经淡忘得差不多了。
卢春林见他不说,也没有刨根问底,他将银针瓷瓶等物又放回药箱,正准备将药箱放回原来的地方,甲板上传来一阵争吵之声。
两人连忙来到甲板上,只见伏缨正和一名东瀛人相斗,双方互有喝骂,而燕七倒在一边,生死不知。
汪九成连忙呼喝:“住手!”想要阻止二人的相斗,可是两人打得激烈,都没有停手的意思,汪九成若是身上无伤,自然上去用武力将两人拦住,可是他刚刚被施过针灸,不敢贸然出手,就在他转念想着办法时,他身旁一人疾驰而前,分别对两人击出一掌,这一掌都是攻向两人的要害,伏缨和那名东瀛人顾不得再相斗,纷纷出手抵挡。
这个突然向前出手的人自然就是卢春林,他向双方都出手,待两人回身抵挡时,他又收了手,显然他出手的目的是为了阻止二人继续相斗,同时表示对双方都没有偏袒,他见两人住手后,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伏缨恨恨地说道:“咱们都是落难遭人搭救之人,本该好好相处,听从船主安排才是,可是此人,嘿,他刚才趁着燕七没有防备,突然从背后下了毒手,这……”汪九成和卢春林这才看到这东瀛人身上的血迹,而他和伏缨又都没有受伤,说明这血迹是燕七身上的。
卢春林望向那名东瀛人问道:“此事当真?”
这名东瀛人眼睛望着柳贺红堂,显然此事都是由他主使,他见柳贺红丸没有分辨,那东瀛人大声说道:“不错,是我下的手,那又怎样?”
卢春林暂时没有去回答他,而是先来到燕七身边,他蹲下身子,看到燕七背后有一道伤口,伤口中血流如注,这道伤口就在腰眼上,应是伤了肾脏,他出手如电,封住了燕七伤口周围的几处穴道,然后对云雾双侠说道:“麻烦二位先将他抬入我的房间,我的房间在走廊左首最后一间。”
云雾双侠两人将燕七抬了过去,卢春林站起身来,来到那名东瀛人身边,一声不吭地看着他,这名东瀛人叱道:“你干什么?”同时伸手去推卢春林,也不见卢春林有什么动作,这名东瀛人忽然倒飞而出,越过船舷,扑通一声,落入海水中。
柳贺红堂向前一步说道:“你……干什么将他扔入海中?赶紧让人去救他……”他也没有看出卢春林用的什么手法,因此有了忌惮,没敢贸然动手。
卢春林冷冷地说道:“这条船是我的船,诸位要是不想乘坐,可以离去,偿若再在船上动手动脚,此人就是榜样,至于去救他?已经迟了,你们可以去看看,这片海中有许多鲨鱼,此人身上既然有血迹,一定会将鲨鱼引来,很快就会葬身鱼腹。”
几名东瀛人都扑到船舷上向下看,果然,几天鲨鱼围着这名落水的东瀛人,此人落水之前已经晕厥,浑无一丝反抗之力,那些鲨鱼像饿狼一样,很快将他撕碎分食,情形惨不忍睹,连周围的海水都被染红了,看得几人都是胆战心惊,说不出话来。
卢春林不再搭理他们,回头就像船舱行去,走了两步,柳贺红丸忽然问道:“船主的命令我们遵从,不过不知船主安排我们住在哪里?”
卢春林说道:“等我对伤人救治好,自然会前来安排。”
柳贺红丸又问道:“如果我们不向他们动手,他们却向我们动手,那又如何?”
卢春林说道:“谁先动手,都是一样的结果。”
说完不再理他,去看燕七的伤势去了。
伏缨眼中带着怒火望着柳贺红丸,柳贺红丸主动挑衅他:“怎么,你感到不服气?不服气你可以来打我,我甚至都可以不还手!”
伏缨手握流萤剑的剑柄,这期间柳贺红丸又说了几句不堪的话,想逼他出手,无奈事极必反,他说得多了,伏缨非但没有冲动反而放松了下来,握着剑柄的手也放了下来,他对黎一白说道:“黎兄,你知道我见过的最令人恶心的人是谁么?”
黎一白本来一直和他斗嘴,这时却站在同一战线同仇敌忾起来,他凑趣地问道:“这倒不知,还要向红缨公子请教。”
伏缨说道:“此人指使自己的手下做事,但手下出了事,他却不以为意,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你说这样的人难道不令人觉得恶心么?”说完他还来到船舷边,望着大海假做悲伤,“倭寇兄啊,倭寇兄,刚才你和我动手,我却没能想到你不过是受别人指使,暗中害人,和我伏某相斗,并非出自倭寇兄的本意,可是受到惩罚的却是你,早知如此,我就不会和你动手了,倭寇兄,你死得好惨呐,你泉下有知,当知跟随一个有德之人的重要性,最起码不会将你弃之如履……”
这些东瀛人闻言一起色变,柳贺红丸的神情也变得难看起来。
黎一白还没说话,汪九成就暗暗感到好笑,伏缨表面上很冲动,其实心思却缜密,柳贺红丸的目的他又怎能不知,企图激怒他,让他先动手,然后卢春林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以卢春林的武功,将伏缨扔到大海里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伏缨却能反过来用同样的方法激怒柳贺红丸,而且所言一针见血,用的是挑拨离间的方法,即骂了柳贺红丸对手下的无情,又提醒了跟着他的那些人,自己的命运也不过如此,难得的是,这种指桑骂槐,大有诸葛亮凭吊周瑜的风范。
柳贺红丸说道:“你这猫哭耗子的卑鄙小人,若非你和他相斗,他又怎会被船主出手扔下海?你想挑拨离间,需知我们都不是傻子。”
话虽如此说,可是他的手下已经露出对柳贺红丸不以为然之意。
黎一白此时说道:“不错,伏缨兄平时的话,我都不会认可,今日所说,果如金玉良言,可怜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一名东瀛人喃喃地说道:“他叫稻野村夫……”
柳贺红丸瞪了这名东瀛人一眼,再看着黎一白,终于忍不住,指着他破口大骂:“你这无耻小人,拿了我多少金子?现在我才知道,野狗之反噬,喂多久都是喂不熟的。”
黎一白说道:“野狗又怎会跟着人办事?野狗自然是跟着野狗办事,但有的野狗不将其他的野狗当做同类,那就不要去怪别人。”
汪九成哈哈大笑起来:“黎兄,你刺我那一刀,我本来还有些耿耿于怀,就因为你这一句话,以后我都当你是一条汉子,咱们不要跟野狗再争论了,陡然浪费口舌。”
柳贺红丸还要反唇相讥,卢春林走了出来,说道:“开饭了,等你们吃了饭,我给你们安排住处。”
这顿饭是船上的饭,不过是米饭上配着海鱼海带,就是这简单的菜,也只是放了盐和辣椒,没有其他的去腥的佐料,味道当然好不到哪去,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已,中原武人和东瀛人一起吃饭,气氛也不会好到哪去,众人在卢春林的注视下,默默地吃了饭。
而燕七受伤虽重,可是在卢春林的妙手施为之下,已经能够行走,只是脸色异常苍白,显然是失血过多所致,伏缨跟他有关在一个铁笼子里的情谊,问他怎么样,燕七恨恨地骂了几句,伏缨安慰他,背后偷袭他的人已经被船主扔入海中喂了鲨鱼,燕七的情绪才好了些。
饭后,卢春林对他们说道:“船上空出来的房间不多,我已经让水手们挤在一起,也只腾出来五间空的舱房,你们人多,就住在左首的三间,你们人少些,就住在右首的两间,我希望你们知道,这条船是我的船,在我的船上,我不希望你们再发生争执动手。”左首右首都是指以行船方向而言。这条船的舱房只有两层,甲板以上,就这么一层房间,以走廊相隔,走廊两边每边有五间房间,除了船主的房间在最里面以外,能匀出五间房给他们住,已经不错了,因为船上仅水手就有十多人。
柳贺红丸有些不甘:“我们一行十九人,三个房间怎够?每个房间六人还要多,他们只有七个人,却住两间房。”
卢春林说道:“觉得挤,可以去甲板上睡,要是觉得甲板上还睡不开,可以去海里待着。”
柳贺红丸涨红了脸,想反驳却又没有出声,毕竟他也曾为一条比这条船还大的船主,而且他做惯了首领,在这里却处处受人掣肘,当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伏缨闻言,嘴角却露出了笑意,感到这船主虽然冷冰冰的,可是人还算有趣。
柳贺红丸终于没再说什么,默默地接受了安排,但是眼神里却闪过一丝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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