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阳侯府,福安坐在院子里正看着树上那只黄鹂鸟。
它在树枝上欢快的蹦来蹦去,一会又仰着脖子“啁啁啾啾”的叫,一会又蹦到地上,啄食草籽,天空有其他鸟雀飞过,它也抬头去瞧,瞧过了就连蹦带跳又去啄花骨朵,似乎无忧无虑。
靖阳侯府世子院这个小院子似乎就像一个牢笼,四方的天规规整整,她坐在躺椅上,只能看到这方形的天空,院子里没有丫头小厮走动,安安静静,莫名的寂寥。
院子外有丫头的低语,似乎在回话,福安兴致缺缺,也不愿意回头去看,只专注的盯着树上的黄鹂鸟。
直到男子重重的脚步声传来,福安这才惊诧的转过头,就见周朝走进了院子里,后面跟着仆妇一样唯唯诺诺的靖阳侯世子!
周朝长相还是阳刚凛冽十分耐看的,身高腿长的,但是对于福安来说,简直就是噩梦一样!
“你来做什么!蒋文勋,你这是要逼死我不成!”福安犹如触电一样弹起来,手里攥着茶盏,恨不得扔到那张脸上!
“福安,情人重逢,不应该高兴吗?做什么这么激动,这么久没见到你,我十分想念呢!”周朝倾身,朝着福安压过去。
福安吓得一个趔趄,差点崴脚跌到花池里,正要尖叫,听院子门口丫头小厮的声音时隐时现,脸色煞白,嘴张了几下,还是急急憋住了,恨恨道,“有话去房里说。”
她狠狠瞪了蒋文勋一眼,这窝囊废的男人,带着野男人来嫖自己老婆,真是光宗耀祖!
周朝朗声一笑,他就喜欢聪明的女人,特别是有性子又漂亮的女人!
他看了福安一眼,见她面色煞白,满目仇恨的盯着自己,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得意一笑,率先朝正房走去。
福安转头就扇了蒋文勋一巴掌,还不解气,扑上去拔了簪子就朝蒋文勋身上刺过去,“天煞的,你不得好死!你断子绝孙你!”
蒋文勋文弱书生,被福安折腾过几次搞怕了,几下就受不住伏在地上嘤嘤哭泣,周朝开门的身子一顿,喝道,“进来!”
他瞪着福安,似笑非笑,“你别惹事,莫不是想让我在院子里,光天化日我是不怕的!”
福安脸色煞白,身子抖如筛糠,可她如今毫无依傍,娘家破落了,宋祁哥哥也恨她,靖阳候府是她最后的依靠。
她别无选择,她一步一步朝着房门走去,室内阴暗,黑洞洞的像魔鬼张开的大嘴,她没办法,只能一步步的走进去。
周朝一把抱住福安,他粗硬的胡茬刮在福安娇嫩的脸上,引得福安阵阵战栗,房门关上,福安被周朝挤在门框上, 她费劲扭头再看一眼,蒋文勋委身在地,正低着头拿着帕子擦眼泪……
门框晃动了一阵,床榻又接着颤动,福安哭泣尖叫,惹得周朝兴致愈高!
周朝发泄了,浑身舒爽的压在美人身上,这千娇百媚的郡主滋味确实很美啊,不是家里的那个地主婆,叫床都如杀猪一样,没什么情趣!
他温柔的看着福安娇弱无力的样子,俯身亲了一口,低哑道,“下次可别叫你叫不动了,天香楼的床榻不比家里这个好!”说着大喇喇站起来。
福安两眼空空,眼泪已经干涸,赤身裸体的躺在榻上。
周朝穿好了衣服,又看了福安一眼,笑道,“别和自己较劲,刚才你不也快活了,夹得这么紧,别骗自己了!”
他又狠狠揉了一把,惹得福安惊叫躲到一边,这才朗声大笑推门出去了。
门外安安静静,福安躺在床上,满身痕迹,心如死灰。
那只黄鹂鸟似乎又飞回来了,“啁啁啾啾”的在院子里叫。
福安费劲起身下了床,她推开窗户,阳光还是那么明媚,院子里的树仍然绿油油郁葱葱,花开得也饱满绚烂,刚才那只黄鹂鸟,还在无忧无虑的戏耍。
可她为什么觉得满目凄凉呢!
她抱着脸“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她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么对她,她想要的就是嫁给宋祁而已啊!
就是没有嫁给宋祁,她嫁给蒋文勋,她要的不过是夫妻相敬如宾,生个儿子老了有个依靠而已啊!
“呜呜呜”她越哭越觉灰心,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门“嘎吱”一声推开了,小丫头探头探脑,见夫人赤着身子跪在地上痛哭,心里一咯噔,吓得又缩回头。
福安擦擦眼泪,慢慢踱到床边披上衣服,低声道,“进来!”
小丫头这才小心翼翼的进门来,她行了礼然后低声禀报,“夫人,侯夫人和太夫人在太颐堂等您呢。”
小丫头低头不敢乱瞧,只见地上都是散乱的衣裳,可见世子和夫人吵架的激烈了。
福安稳稳心神,振作了几分,总要活下去的,“叫人送水过来,伺候我更衣吧。”
“是。”小丫头麻利的跑出门去。
太颐院里,太夫人脸色晦暗坐在主位,靖阳侯夫人怒气冲冲的坐在下手,太夫人喝道,“跪下!”
福安心里一怔,膝盖不由就软了下去。
不等太夫人说话,侯夫人破口大骂,“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戳得我儿满身满脸的伤痕!这里是靖阳侯府,你以为你还是淳庄郡王的女儿!敢随意耍横!你这县主之位都是母亲保下来的,竟然敢打我儿!”
侯夫人说着就动起了手,上去也是一巴掌,把福安县主扇得脸都歪了,狠狠出了一口气!
又要扯她头发,刚扯了衣领就见福安身上斑痕点点,脖子都破了皮,手下一顿,脸也臊红了,我儿威武!不由松了手,嘀咕骂道,“活该让我儿好好整治了你一顿!”
太夫人冷眼瞧着,等侯夫人坐好了,才又喝道,“我勋儿三代单传,你要把我勋儿弄出好歹,你也活着走不出这院子,既然嫁进我府上,勋儿想白日睡你,你就如了他的意,他就是大街上想睡你,你也得给我脱干净喽!”
“传宗接代,给我生个重孙,就是大功一件!你这既做了妇人,当守妇道,以夫为天,若你还是随意动手,我就替勋儿休了你!”
说完,侯夫人又狠狠瞪了福安一眼,不安分的狐狸精!
“来人,把世子夫人关到祖宗祠堂里,给我好好认错!”太夫人喝了一口茶,今天必要杀杀福安的傲气,让她老实本分生儿子,别整日的想东想西。
几个虎背熊腰的婆子拖着麻木的福安就朝后院走去,到了祠堂直愣愣就放到青石板地砖上,也不拿个垫子,还有个婆子举了棒子,阴森森道,“夫人跪好了,跪的不诚心可要受罚的!”
夏衫单薄,膝盖跪在地砖上,犹如针刺一样钻心,福安跪了一会就受不住了,“嬷嬷,给我取个垫子吧,伤了我的腿,世子必定会问罪。”
世子虽然柔弱,可谁叫他三代单传,是老夫人和侯夫人的心头宝!
婆子听了也不敢故意为难,慢吞吞的取了垫子,垫在福安的膝下,福安这才好受点,可她自小娇养长大,跪了一会实在承受不住了,索性眼睛一闭,装作晕过去!
婆子吓了一跳,一个婆子说,“这才多会儿,莫不是装晕?”说着伸手就挠福安的腋下,福安不敢露馅,咬牙忍着,婆子见福安动也不动,也有点信了。
另一个婆子见状,忙说道,“世子夫人毕竟娇生惯养长大的,还是报了老夫人和侯夫人吧,要出了事咱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婆子立马就去禀报了,侯夫人正站着给太夫人捶背,听婆子禀报,疑道,“这才一个时辰不到就晕了,也太娇贵了,”
太夫人一脸讥笑,“怕不是装晕,这福安从小就机灵!叫个郎中看看,若是无事,就是押也给我跪上一夜!”
婆子领命而去,出门就遇上靖阳候和世子,她偷偷觑一眼世子,见他毫无忧色,说话也无异常,知道这世子对福安也不甚上心,心里有数了。
郎中听说侯府世子夫人晕倒,匆匆而来,正纳闷为何路越走越偏,门“嘎吱”推开,房屋简陋,是个偏僻的耳房,没什么布置,世子夫人躺在榻上。
婆子引着他到帐前,他瞧着着情景,心里嘀咕面上不敢显现出来,坐到床边,捏着福安的脉细诊,. 脉象如珠般圆滑,是喜脉啊!
他不敢多说,见婆子两眼直直盯着自己,似乎怕诊出什么的样子!堂堂世子夫人又只身躺在这简陋闷热的耳房里,他这心里暗道糟糕,今日要沾上麻烦事了!
“大夫,我们夫人如何了?你快说啊!还是有什么不好说的,您偷偷告诉我!我去禀报了太夫人!”婆子一个劲的催促,又瞪了世子夫人一眼,那眼神就是赤裸裸的说夫人就是装的!
郎中瞥到婆子的眼神,心里一咯噔,更不敢说了,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啊!
“还是带我去见太夫人吧!”郎中摇着脑袋,故作深沉。
婆子见他面色惊疑不定,心里也是一哆嗦,和另外的婆子对了眼色,匆忙就领着郎中就去了太夫人院子里。
太夫人侯夫人侯爷世子正团团围坐一桌用着饭,一边还放了冰鉴,小丫头举着扇子扇凉,十分惬意。
婆子上前禀报,“老夫人,这郎中诊过脉后,藏着话就是不说,非要见您呢!”
众人一愣,太夫人慢慢放下手中的筷子,难不成福安得了什么难言之隐的绝症?
侯夫人挥手让丫头婆子都下去,郎中这才鞠了一躬,低声道,“世子夫人是喜脉,这……”
话没说完,侯夫人一蹦三尺高,“什么?喜脉?可是真的?娘,这福安我就说她屁股大好生养的!”
太夫人也是一怔,慢慢的笑了出来,“不错,不错,这成亲也不短时间了,也该有了,哎呀,来人,快把福安扶到我屋里,快快快,仔细点,别磕着碰着了!”
说着喜滋滋的走到正房门口,大声叫着丫头婆子。
又让嬷嬷给郎中包个大封红,千恩万谢的送了郎中出了府,郎中心里一松,感情是他想多了!
靖阳候爷也是一笑,他隐晦的瞥了儿子那处一眼,不由拍拍儿子的肩膀,“你小子够争气啊!”
瞧着柔弱的样子,这办起事来倒是爽快!比他有能耐!
蒋文勋脸色红红白白,嘴唇哆嗦,心下震惊,又要极力表现出欢喜之情,显得脸色十分僵硬,不过众人哪里有闲心看他,都伸着脖子望着门外了。
福安被婆子一连串的恭喜也惊住了,她睁开眼,小心翼翼的摸着小腹,她有了宝宝了,不知生父是哪个的宝宝!
她被抬着出了祠堂的院子的时候,望着烛火通明的祠堂,一时心酸至极。
刚刚还十分刻薄的婆子此刻十分小心翼翼,等到太颐堂,老夫人侯夫人还有侯爷都站在门前,见她躺在架子上,老夫人轻声细语的,生怕惊着她,“呦,我们福安真是有福气,这就有了身子,快快快,想要吃点什么,我这就吩咐厨房去做。”
靖阳候还伸着脖子偷窥儿媳妇的衣襟处,被侯夫人一屁股挤到一边,“福安,母亲刚才气糊涂了,你可不能生气,闷在心中可要闷坏了,勋儿哪里做得不对,你只管和母亲还有祖母说,可不兴耍脾气了。”
福安县主听了眼泪不由落下了,心里又是讥讽,多好笑,她因了一个野种母凭子贵竟然得到了自娘家淳庄郡王府倒塌以来的第一次温柔细语!
老夫人有些尴尬,狠狠瞪了侯夫人一眼,侯夫人能屈能伸,“好了好了,再哭要伤了眼睛的,勋儿,你站那么远做什么!你有了孩子了!怎么高兴的傻了!我的佛,母亲,还是让福安住到我的院子里吧,勋儿这傻乎乎的哪能伺候好福安啊!”
靖阳候一听,连连附和,子嗣为大!
福安哭过了心情稳住了,忙装作羞涩道,“母亲,祖母,媳妇还是想回自己院子里。”说着又看了蒋文勋一眼。
蒋文勋嘴唇糯糯,挣扎了半天,才蹦出话来,“母亲,我们还是回去吧。”
老夫人见两人尴尬,还以为这两人今天打了一架还在别扭,忙捅了蒋文勋一眼,“福安有了身子,你可不能乱来了!”
蒋文勋脸色涨红,讷讷说不出话,惹得侯夫人和侯爷俩个人暧昧一笑。
福安瞧着一家子自顾自的欢喜,心里不禁冷笑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