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危机

章县令匆匆而来,就见董如赞正在发怒,房里摔得一地碎瓷破布。

董如赞瞧见来人,又把一盏茶砸过来,冷笑道,“我竟不知这县衙后院就是戏院菜场了,我的女人在这房里,凭空就消失了,章县令你要怎么说啊!”

章县令吓得赶忙躲开,身上也溅了茶水,这董公子往日住在这院子里,也不是日日归宿,也知道他来钱塘是孤身一人,未带家眷,何来的女人?

他也不敢辩驳,唯唯诺诺道,“必是婆子粗心,董公子稍候,我这就叫人查问!”

说完就人喊了管事。

管事的一头大汗跑过来,见章县令满面怒气,又见董公子房里一地凌乱,想到早上他看到的情景,那女子被捆住手脚塞住嘴巴的,显见是被强抢过来的,如今院门大开,那女子不见了,可见是没成好事,想到此,心下一咯噔。

他也不敢直接说出,只对着章县令挤眼,章县令和这管事也是共事多年,猜到有隐情,便对董公子打呼呼,“大公子,您先歇息,我这就叫了后院所有的丫头婆子过来,逐个审问,只要到了我这后院,就是个母苍蝇也飞不出去!”

董如赞坐到八仙凳上,轻蔑的看了一眼章县令,慢条斯理的端起茶盏,匀了匀气,皮笑肉不笑,“哦,那我就等着女人了!章大人莫叫我失望啊!”

章县令一头冷汗,唯唯诺诺的告退了,走到院子里,管事的挥手让小厮走远点,见左右无人了,附到章县令耳边,悄声说,“老爷,今日早间我见那董公子的手下捆了个美貌娘子进来,丢的想必就是她了,今日董公子院里只留了王婆子左近伺候,下午的时候,二房的大夫人过来,说是王婆子犯了错被拿住,要了身契,远远的卖掉了,这会想必都出了钱塘了,您看~”

好好的二房插手卖掉一个看门的婆子作甚?

章县令想到章修林也是花丛的好手,莫非他见色起意,掳了人去,想要灭了证据?

想到这,章县令这下冷汗真是从脚底都冒出来了,这董如赞突然来钱塘,一直向他打听钱塘的情况,带着一个账房先生,把钱塘历年的税收账簿都翻出花了,见了错处疏漏也不说,只笑眯眯的望着他,吓得他把积攒的老底都要花光了,最近不去县衙了,听说往船舶司去的勤了。

他也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把柄被抓在手里,虽说不是丢官掉脑袋的事,可是总也心坠坠。

正在极力讨好的时候,竟出了这个岔子!

可修林毕竟是他的亲侄子,弟弟当年为他而死,他总不能把修林再交出去任人磋磨?

哎,章县令头都要挠秃了,管事的悄声说,“老爷不必急,这董公子毕竟初来乍到,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不如就说这女子自己跑掉了,咱们这后院几进宅院,门连着门,几房又有单独的后门,谁知道从哪里跑了出去?”

“依我看,二房也不用去搜查了,一个女人而已,不过一件衣裳,时间长了,想必他也就忘了。”

章县令一听,就觉得自己这是着相了,遂叮嘱管事的,让丫头婆子嘴巴闭紧点,又吩咐小厮,装模作样的上下搜检一番,直忙到夜半三更,才满面疲色的过来向董公子汇报。

门口守门的小厮见了章县令,倨傲道,“大人,我们公子已经休息了,您明日再来吧。”

只把章县令脸憋得通红,宰相门前七品官,也不敢说什么,气吼吼的就回了内院。

县令夫人正在等他,见他回来,忙迎上前来,“这大半夜的明火执仗,小厮婆子都找来找去,找到了么?”

章县令不想她跟着操心,敷衍道,“无事了,你明日抽空叮嘱一下二房的丫头婆子,务必谨慎一点。”

县令夫人心里了然,应下就熄灯歇息了。

章修林站在院子里,听着旁边院子人声鼎沸灯火通明的,想必正在搜人。

他这院子离那客院还有主院隔了大园子,想必董如赞不会过来,这样一想,让门上的婆子守好了门,又和母亲说过了,林姑娘必能安顿下来。

他转头见了那房门,烛光摇曳,映出一个窈窕的身姿,她转了头,尖尖的下巴也落在墙纸上,不由滚了滚干涩的喉咙。

柳芸娘回了檀香院,想到这林婉婉也是苦命人,孤苦伶仃的,幸亏天无绝人之路,遇到程德青施以援手,这样一细想,兴致上来,又铺开宣纸,写起了《桃花扇》,这董如赞就是书中的恶霸!叛国的狗贼!

柳芸娘文思泉涌,提笔就来,一个时辰不到就写了三章,她满意的放下笔,站起来舒展了腰肢,又端起一边的茶喝了一口。

冬日的暖阳温柔的透过隔扇照进来,廊下的芭蕉叶子都黄了,枯萎在那里,一只胖嘟嘟的麻雀正站在檐下,歪着头瞧她。

门口的如萍瞧见夫人动起来了,忙走进来,低声说道,“夫人,大门上小章爷的小厮等在那,带了小章爷的信,说要见二爷呢,奴婢见了,打发他回去了。”

柳芸娘放下茶盏,忙说,“信呢?”真不巧,程德青正巧错开了时间。

如萍小心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来,黄色的信封上写了:程兄亲启,修林奉上。

柳芸娘看了信,知道这林婉婉被掳去县衙后院,正巧被章修林救了。

柳芸娘长舒了一口气,“佛祖保佑,阿弥陀佛啊 ”,柳芸娘不由说道,虽然命途多舛,但总算有惊无险,没有失了清白丢了性命,这林婉婉也是有些运气的。

如萍也跟着扫了几眼,知道这林姑娘被章修林救下来,也松了一口气,打趣道,“夫人,您也跟着张姨妈学会说佛祖保佑了,还有那小章爷,花花公子一个,这林姑娘不会刚逃出虎穴又入狼窝吧~”

柳芸娘也笑了,想到这小章爷,每次出去游玩,胳膊弯里揽着的女子就没有相同的一张脸,也是个不正经的。

不过虽然风流点,人品是好的,还有那刘晏,这三人并称钱塘风流三少,风靡整个钱塘,大姑娘小媳妇没有不街边偷窥过的。如今也都踏实做功课了,两人娶妻,也都琴瑟和鸣。

若是哪日,三人再都中了进士,那才真正是一段佳话了。

柳芸娘叫了翠儿进来,嘱咐她去县衙附近寻二爷,二爷问到了林婉婉的去处,说不定正在县衙附近呢。

柳芸娘也不写字了,叫婆子进来,拿着大剪子把芭蕉枯萎的叶子剪了,又把几丛冬青修剪了一番,院子清爽整齐了不少,又和如萍一起,把石桌上几盆菊花精心修剪了一番。

这以前不觉得菊花好看,还嫌它一股味儿,后来看着院子里春日海棠芍药,夏日荷花茉莉的,开的热热闹闹的迎来送往,秋日再看这菊花,才觉出菊花的千百种姿态来,光是颜色就七八种,更别说品种花型了。

关键是真的特别好养,不生虫子少病害,就见种花的丫头浇点水就成。

翠儿赶到县衙门口,就见二顺子正送了一个小厮走了,她走近一瞧,二爷就从茶馆出来了,翠儿忙上前把送信的事说了。

程德青听了也不说话,让翠儿回去,心里暗道,既然林姑娘被章修林藏起来了,县衙后院怎么也比那倚画楼稳妥,他叫二顺子去倚画楼挑事,逼老鸨去找董公子要人,一边又装作情深意重痛失所爱的样子,就蹲在衙门口守人。

老鸨听了二顺子的话,她怎么敢去向董公子要人,又怕二顺子闹事,让嫖客们知道她言而无信,肉疼的掏出银票来,希望通融通融。

只盼着董公子玩过几天就玩腻了送还回来。

二顺子推三阻四的嚷嚷几声,吓得老鸨浑身都压上去,恨不得用自个的胸脯堵上二顺子的嘴,连连哄道,“我的顺子爷,我也是为难啊,只要这董公子一送回来,我保证就给二爷送过去,你看如何?”

二顺子惺惺作态推搡了几下,收了银票也就回去了,只要这老鸨不要人,董公子又不找人,那林姑娘也就能安安生生的等到世子来了,也算省了一桩烦心事。

戌时三刻,程德青方才带着二顺子回了檀香院。

柳芸娘正在坐在梳妆镜前梳头,从镜子瞧见程德青,转头笑道,“这都几时了,才回来?”

程德青见她穿了绯色的寝衣,衬得她人比花娇,如瀑布的长发都梳在一边,露出白皙的颈子,他低头在那滑腻的肌肤上狠狠亲了一口,手伸到交领寝衣内,摸到那柔软的两团,狠狠揉搓了几下,满手留香,惹得柳芸娘娇滴滴的不满。

“讨厌,我刚抹过花露,轻点~”柳芸娘使劲推开他的头,程德青轻佻的掰过她的脸,对着小嘴又亲了一下,声音喑哑,“等我~”

说完,就去浴室洗漱去了。

柳芸娘心惊肉跳,羞得满面潮红,看他这样,今晚又是妖精打架不分上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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