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黑白囍(三十)左右为男

村长?

为什么陈丁想要杀村长?

难道村长真和陈水的死有什么关系?

任飞情伸了伸手指,“......免谈。”

?官二钟的睫毛不经意间抬了一下。他还以为,任飞情起码会推脱一下,或者假装答应陈丁。

陈丁瞳孔一震,干燥的唇瓣叠了叠:“......什么?”

“杀人这种事,我们不干。”任飞情道,“我们本来就是来救人的,不杀人。”

陈丁愣了好几下,似乎无法接受这种想法,哈了几声,眼角有点湿,“什么?救人?......你们真的以为能救......?哈......”

任飞情走了几步,迈着长腿来到官二钟身边,握上他的手腕,触感冰冰凉凉的,跟那银河满天星一样,惹得他浑身一颤,眼神看向她,“干嘛......”

“我们走。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见他们一行人真的要走,陈丁却沉不住气了,一轻一重的脚步声传来,从后面艰难地喊道,“别走,别走......!”

“就当可怜可怜我......我被困在这里,太长时间了......”

王宵之却停住了脚步,没有回头,问他:“你不是被你哥关在这里的吗?不是......不怨你哥吗?”

官二钟扭头,看了眼陈丁。

陈丁的表情恍惚了好几瞬,没有回答王宵之的问题,而是道:“带我出去。我带你们找到一家卖点心的地方......就能安全进入寺庙。”

官二钟道:“......我们怎么知道你带我们去的地方不会像上一次差点害死我们?”

陈丁咬了咬牙,“没有。这次绝对没有。如果你们不信......”他握了握拳,好像并没有能直接让人信服的方法,“那我用一条信息,换你们带我出去。”

王宵之却道:“如果你只是想让我们带你出去,为什么第一次来的时候不让我们直接这么做?”

陈丁笑了一下,“因为你们还没去寺庙。”

“只有去了庙里的人,才能带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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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路上,四人沉默了一路。

任飞情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低着眼。

王宵之一直向前看,薄唇紧抿。

陈丁嘴角一直挂着微微的笑,似乎太久没见太阳,眼中有一种近乎悲哀的快乐。

而官二钟一直在想,村长和蓝眼睛到底是哪两位?

陈水,金女,嫁人,下河......

只出现过一次就再也没出现的能够凭空消失的蓝眼睛小孩。

那年吉日求良人,良人俊满备良缘,凤占叶吉凤村头,仙子凌云忽回头,红线牵,红线牵那......岁岁安。岁岁安,岁岁入土岁岁安......

岁岁入土岁岁安,是指......陈水想送所有人入土?

是这个意思吗?

仙子凌云忽回头,回头是什么意思?

还有夜半时枇杷树下的蓝眼睛鬼人......

他在唱......

想起那位鬼人,官二钟就后背发凉。

黄道吉日,黄道吉日,砍梓木,砍梓木,做花轿。做花轿,抬上梁,抬上梁,金女姑娘呦,金女姑娘,水容颜,花肌肤,俏神态......梓木轿上雕那、雕那麒麟送子,麒麟送子呦,麒麟送子,送一子两子三子四子,五子六子七子八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送一子两子三子四子......

官二钟的后脑仿佛被重重电了一下。

黄道吉日,一个好日子,砍掉梓木做成花轿,将美丽的金女姑娘抬上梁,花轿上雕着麒麟送子图。

又是麒麟送子。

过去时代的农村,其实人们并不追求过多的钱,因为对他们来说,有吃不完的粮食,就是有钱。然而要有吃不完的粮食,就要有许许多多种地的人,而这些种地的男人......便要从女人肚子里跳出来。

所以他们追求......多子多福。

金女不是用来献祭河灵的吗,为什么还和多子多福牵上了?

都沉到河里了,还怎么生孩子?

难道......原先的金女姑娘,要嫁给谁?

结合鬼小孩的“忽回头”“良人俊满”,十有八成是有真的夫郎!

可金女的选拔,不是要未成年、灵体纯净的最美的姑娘吗?

未成年可以嫁人吗?

官二钟的脑袋再次有些发懵了。

陈丁突然道:“到了。”

官二钟一惊。

他说怎么觉得这条路线有些熟悉,这分明是洛十忆带他来过一次的枇杷树!

然而,现在的白日下,枇杷树上的字却变了——

殆有神护者。

陈丁仰起头,定定看了那树好一会儿。

由于黑白污染的影响,从树根到树干处,已经完全变黑了。

王宵之骂了一声,“这污染......”

枝上的树叶,也有发白的趋向。

有神护,还会被污染?

陈丁不语,绕到树后,蹲下身,只手挖起了土,竟然用那土捏成了糕点的形状。

......这就是你说的糕点店?

真的不是在玩儿我们?

官二钟心底升起强烈的怀疑。

然而陈丁看着手中的土糕点,低着头站起身,面容沉静地向他们走来,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手中的“糕点”。

官二钟看到了——

陈丁手中用泥土制作的糕点,简直比真的还真,圆形底子,珍珠为边,用指甲勾上了漂亮的鸾鸟花纹,又在糕点上捏了栩栩如生的小莲花。

简直......可以称作艺术品了。

官二钟看向陈丁的目光中带有震惊。

陈丁做了四个,放到官二钟等人手中每人一个。

“......”

陈丁抬了抬唇,却没有发出一个声儿。

“哈。”

他突然流下了眼泪,没有任何征兆地,像个被委屈地太久看到了家姐做的糕点的小孩子。他一手用手心含着泥糕点,又先用另一只手的手心去擦双颊上的泪水,再用那只手的手腕揩去眼角的泪。

“没事。”

他自顾自说。

“有了这个,她就不会攻击你们了。”

官二钟突然问:“这树是陈甲种的?”

陈丁猛地一惊,手中的泥糕点吓的差点掉到地上,恶狠狠地看了官二钟一眼。

这个从未向他们展现过怒火一面的青年,竟然在此时怒了。

“你怎么知道?”

他呲目欲裂,

“你怎么知道?”

猜的。

看来猜对了。

档案上的人都能对得上,甚至是陈水,都还在寺庙里“活”着。只剩下陈甲和陈乙。甲乙丙丁应该是按这一辈的出生年龄排的,那鬼小孩拥有和陈兰一样的眼睛,官二钟也怀疑他跟陈兰一样,是从来面来到村里的,所以不在档案里。

而且按照年龄,鬼小孩也不太可能是陈甲或者陈乙。

那么,村长和蓝眼睛,两个人必定是陈甲或者陈乙。

官二钟决定赌一把。

没想到真的赌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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