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穷途者,必末路

木锦年的话虽然有些夸大,但也不是危言耸听。如果真的是关得胜了,再如果因为卓氏集团的内幕曝光而导致商建超下台,大树一倒,商开所谓掌控了资源一说,不过是笑话罢了。商开手中能有什么资源?无非还是借助商建超的权力构建的关系网罢了。

背后

如果说木锦年和花流年因为贾宸默的关系而和商开走近也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话,那么在末位作陪的一人,如果关得见了,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他不是别人,正是天南。

上次在稻香阁,在关得和商开大起冲突时,天南还是居中的立场,不想一转眼,天南还是成了商开的座上宾,世事变迁,有时还真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当然,关得对天南倒向商开并没有太多的想法,他决定不了天南的选择,他只是希望天南身为一代宗师,要坚守一个宗师应有的气节,而不要被利益驱使,做了金钱的奴隶,从而做出有悖于原则的事情。

“商少,卓氏集团最后还得归了碧天集团?真是让人咽不下这口恶气,今天的集体事件,背后肯定有关得的黑手。”贾宸默愤愤不平地说道,“商叔叔怎么也不阻止关得的阴谋呢?关得煽动一群屁民闹事,他这是寻衅闹事罪。”xizu.org 柚子小说网

“哧……”花流年讥笑一声,虽然贾宸默是她的未婚夫,但她照样讽刺无误,“寻衅闹事罪?哪里有这个罪名,宸默,不懂就不要乱说,省得贻笑大方。再说了,集体事件的背后有没有关得的黑手,只是你的臆断猜测,没有证据。现在是讲究证据的年代,是不是?就好比商市长明明办了许多坏事,许多人也心知肚明,但没有直接证据指向商市长,所以知道也没用。”

商开脸色立刻就拉了下来,花流年太不会说话了,怎么能当着他的面说他老爸的不是,这个女人的一张嘴,怎么没个把门的?

木锦年见状忙打圆场:“流年有口无心,她就是随口一说,并不是真的说商市长身上有什么事情。她又不是官场中人,她知道什么?”

商开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几分,不满地瞪了花流年一眼:“花姐,现在是我们坐在一起说话,如果和外人在一起,你刚才的话有可能带来严重的后果。哼,饭不能乱吃,乱吃会坏肚子。话更不能乱说,乱说会惹祸上身。”

“我……”花流年不服气,还想再强词夺理几句,木锦年忙伸手一拉她的衣服,制止了她。

花流年可以不看商开的眼色,可以不管贾宸默的感受,却要听木锦年的话,毕竟她和木锦年认识多年,知道木锦年的为人,也敬重木锦年几分。

“恐怕卓氏集团还真得给了碧天集团。爸爸说,不但曹永国力主让碧天集团接手卓氏集团的烂摊子,就连刘宝家也改变主意,不再坚持让贾氏集团接手了。现在市里正在连夜召开会议,不出意外,明天就会宣布结果了。”商开一脸无奈地说道,“宸默,不是我爸不使劲,实在是市里的头头儿们考虑问题的角度和我们不一样。他们担心贾氏集团接手后,会背上沉重的包袱,然后拖垮贾氏集团,会酝酿更大的群体事件。反倒是碧天集团已经濒临倒闭了,索性死马当活马医,让碧天集团接手,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就算最后碧天集团也被卓氏集团拖死了,也是一笔糊涂账,不影响大局。”

“理解,理解。”贾宸默嘴上说着理解,心里却是无比庆幸。当初赶鸭子上架,商开非让贾氏集团主动向市里提出接手卓氏集团的烂摊子,虽然商开承诺得天花乱坠,说是市里会有许多优惠政策以及财政补贴,但贾宸默却一百个不愿意,现在贾氏集团正呈现欣欣向荣的生机,突然接手一个烂摊子,不是自己往坑里跳吗?

但迫于商开的压力,他又不得不勉强同意,毕竟他和商开有多年的交情,而且还有太多纠缠不清的商业利益,再说以商开的势力,他也得罪不起。现在好了,总算不用接手卓氏集团这个烂摊子了,说来还得感谢关得,如果不是关得一心想接手卓氏集团,说不定现在卓氏集团真成了贾氏集团的烫手山芋。

“这才是皆大欢喜的结果,为什么非要让贾氏集团接手这个烂摊子?要我说,早先就直接扔给碧天集团就行了,非要折腾出这么多事情来,纯属没事找事,吃饱了撑的。”花流年又忍不住发话了,在她还没有和贾宸默订婚之前,贾氏集团的利益和她无关,现在不同了,她现在当贾氏集团是自己的钱包,自己的钱包岂容别人从里面掏钱,“哼,贾氏集团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是辛辛苦苦赚来的,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规模,万一因为接手卓氏集团而一头栽倒,到时谁会扶贾氏集团一把?恐怕没人来扶,都跑光了。”

“流年,你少说几句。”贾宸默见商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唯恐花流年再说出更难听的话,忙拉了花流年一把,“看问题不要只看表面,有时候牺牲一时的利益,会有更长远的收益。”

“我才不管长远,我只看眼前。”花流年白了贾宸默一眼,一把推开贾宸默的手,“没有眼前,怎么会有长远?不顾眼前只看长远,那是画饼充饥,是空中楼阁。不信你从现在起五天不吃饭,然后五天后有一桌子的饭等你吃,等不到五天后你就饿死了。”

“碧天集团接手了卓氏集团之后,会不会深挖卓氏集团非法集资背后的内幕,这才是我们今天讨论的主题。”商开索性不理花流年了,他也知道有时和不可理喻的女人理论,等于是和疯子吵架,不会有任何结果,“天子,说说你眼中的关得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牛天子伪娘的形象没变,变的是气质和精神,和前一段时间的斗志昂扬相比,他垂头丧气,如同斗败的公鸡,再也没有了精气神。

精、气、神本是古代哲学中的概念,是指形成宇宙万物的原始物质,含有元素的意思。中医认为精、气、神是人体生命活动的根本。所谓天有三宝:日、月、星;地有三宝:水、火、风;人有三宝:神、气、精。

精、气、神三者之间是相互滋生、相互助长的,三者之间的关系很密切。从中医学的角度来讲,人的生命起源是“精”,维持生命的动力是“气”,而生命的具体体现就是“神”的活动。

所以说精充气就足,气足神就旺;精亏气则虚,气虚神也少。反过来说,神旺说明气足,气足说明精充。中医评定一个人的健康情况,或是疾病,都是从这三方面为出发点考虑的。因此,古人称精、气、神为人身“三宝”,确实是至理名言。古人有“精脱者死,气脱者死,失神者死”的说法,以此也不难看出“精、气、神”三者是人生命存亡的根本。

当然,牛天子现在没有了精气神,原因不是精脱和失神,而是气脱,也就是说,他的心气散了。也是,从一个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的富二代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落魄的穷光蛋,他能高兴起来才怪。

虽然不至于身无分文,但和以前相比,现在的牛天子必须省吃俭用精打细算过日子了,毕竟金山银山总有坐吃山空的时候。他失去了百厦集团,现在连同老爸牛天在内,二人所有的财产加在一起才几千万。

几千万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但对牛氏父子来说,不过是一两套豪华别墅和几辆豪车。有钱人有有钱人的花法,穷人有穷人的花法,不管是有钱人还是穷人,因为人的贪心没有止境,钱永远也不够花。

和以前相比,现在的牛天子每天一睁开眼睛想到的就是怎样才能恢复以前的荣光,接下来第二个念头就是对全有咬牙切齿,恨不得手起刀落,一刀斩下全有的狗头。现在他已经完全明白澳门之行是上了全有的当,被全有算计了!

不过想归想,牛天子却不敢付诸行动,一想起在澳门被关了几天的经历,他就不寒而栗,生怕万一他真的动了全有一根手指,说不定全有还会故技重演,再将他关进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

“我和关得接触不多,不过就我的直观印象,关得是一个老谋深算城府很深的小人。”牛天子听到商开让他评价关得,他对关得更没有好印象。如果说全有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话,那么关得就让他恨得牙根直痒。在他看来,全有是明枪,关得是暗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全有就是关得的枪,关得指哪里,全有打哪里。全有办的所有坏事,都是关得背后出的主意。全有是明坏,关得是暗坏,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是一丘之貉,是狼狈为奸,是为虎作伥……”

“为虎作伥用错了。”花流年又不合时宜地跳了出来,“牛天子,你长得跟个娘儿们一样,就不说你了,毕竟是天生的,你也没办法改变不是?可是你后天不好好读书,还喜欢咬文嚼字附庸风雅,会让人笑掉大牙的。唉,可怜的孩子,怪不得智商这么低会被全有骗得团团转,最终输掉了整个百厦集团,原来是读书少。”

关得的弱点

牛天子曾经和张扬在一起,和花流年有过冲突,花流年对此耿耿于怀,一直记在心上。虽然当时打她耳光的人是张扬,但牛天子也在场,现在张扬废了,她就把仇都记在了牛天子身上。

“花流年,你不要人身攻击。”牛天子怒了,拍案而起,“别以为我现在落魄了就可以随便欺负了,就凭你,还不够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不骂你就算对你客气了。”花流年倒没有拍案而起,而是抱起双肩,轻描淡写地笑了笑,“你还说关得阴险,其实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大男人,长得跟个娘儿们似的,说明心眼也和女人一样小,喜欢搬弄是非,喜欢背后说人坏话。”

牛天子气得浑身发抖:“你到底是站在关得一边还是站在商少一边?”

“我站在正义一边。”花流年冷笑一声,“不是我说你,牛天子,有一句话叫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落了现在的下场,别怪别人,要怪就只怪自己。世界是公平的,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

牛天子说不过花流年,一怒之下,就要转身出去,却被商开叫住了。

“天子,别和她一般见识。”商开虽然对花流年十分不满,但念在花流年是贾宸默的未婚妻的分儿上,再加上花流年和木锦年的特殊关系,更因为花流年的背后还有一个毕问天,他不得不忍耐几分,“你连流年几句难听话都受不了,以后怎么办成大事?小不忍则乱大谋。”

牛天子只好气呼呼地坐了回去,再也不多看花流年一眼。

“天子的话很对,关得是一个阴险小人,做事情喜欢在背后出手。”商开既然坐在了主位,就得主持大局,他看了木锦年一眼,“锦年,你和关得打交道最多,你来说说关得的为人和缺点。”

“关得嘛……”木锦年沉吟片刻,认真地想了一想,“怎么说呢,关得其实并不像牛天子说得那么阴险,当然,他城府很深,喜怒不形于色,给人的感觉似乎深不可测一样。但他毕竟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城府再深能深到哪里去?但为什么都感觉关得深不可测呢?主要原因在于关得做事情考虑得比较周全,不急进不冒进,每件事情都会再三计算利害得失。而且他还很有耐心,会不动声色地等候最佳时机的到来。所以实话实说,关得是一个很棘手的对手。就连毕爷也说过,一个人最可怕之处不在于他有多强大,而在于他没有弱点。”

“你的意思是说,关得没有弱点?不可能,每个人都有弱点。”商开不为然地笑了笑,“关得是人又不是神。”

“我的意思是说关得是没有明显的弱点,但他有一个明显的缺点。”在座几人之中,若论城府和沉稳,木锦年当为第一,他说话不徐不疾,很有节奏感。

“什么缺点?”商开的眼睛亮了。

不但商开的目光落在了木锦年身上,在场所有人都向木锦年投来了关注的目光。

“笼统地说,关得有两个缺点,一是亲情,一是爱情。”木锦年见他隐隐成了中心人物,掌握了全局的节奏,不禁暗暗有卖弄之意,“准确地讲,关得的缺点具体表现在三类人身上,一是何子天,二是他的亲生父母,三是以碧悠为代表的几个女人,包括月清影和秋曲。其中何子天和他的亲生父母是亲情,碧悠、月清影和秋曲是爱情。”

“这算什么缺点,每个人都有亲情和爱情,关得当然也不例外。”商开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锦年,我还以为你很了解关得,原来也只是限于表面。”

木锦年知道商开因为花流年的出言不逊连带对他也有意见了,他也不以为意,淡淡一笑:“听我把话说完。商少你说得没错,每个人都有亲情和爱情,但关得和别人不同,关得从小就失去了亲生父母,注意,失去是失踪的意思,不是去世,他一直在寻找亲生父母的下落,他对亲情的渴望,比一般人都强烈得多。大学毕业后,关得在生意失败爱情失败的双重打击下,差点自杀,是何子天及时出现救了他,所以何子天对他恩同再造。关得沉稳性格的形成,也和他童年时的经历以及何子天的言传身教有关,所以在亲情之上,他的亲生父母和何子天,是他最大的软肋。”

商开见木锦年说得合情合理,才信了几分,点头说道:“有几分见解,在爱情上面,关得又有什么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关得的爱情也大有文章可做。他和碧悠最先认识,按说应该和碧悠成为恋人关系,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和碧悠之间似乎亲情多过爱情,就如兄妹一样。但根据我的观察,虽然关得对碧悠亲情多过爱情,但碧悠却当关得是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对关得的依赖很深,想嫁给关得。只不过关得先后认识了月清影和秋曲,在月清影和秋曲之间的摇摆中,感情的天平慢慢倒向了秋曲,也就是说,碧悠根本不在关得的选择之中,她只能空遗恨了。和碧悠相比,月清影也是一个痴情女子,她对关得的感情,不比碧悠少。而且她在感情上,比碧悠还执着。如果关得最终娶了秋曲,碧悠会怎样我不敢说,但月清影肯定会做出不同寻常的举动……”

“哦?”商开顿时来了兴趣,愣了愣,含蓄地笑了,“锦年,你的意思是,如果拉拢了月清影,让月清影为我们所用,就等于拿住了关得的软肋?或是找到了关得的亲生父母,又或是左右了何子天,关得就不战而败了?”

别看商开没什么文化,只是当兵出身,但刚才的几句话说得倒也有几分水平,而且还很讲究遣词造句。不过木锦年并不在意商开的话是文雅还是粗俗,他在意的只是商开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浅薄。

笑了一笑,木锦年轻轻摇了摇头:“想打败关得,没那么简单。如果真这么容易就能让关得一败涂地的话,杜清泫和毕爷也不会败走单城了。关得的厉害,比你想象中还要高深许多。你如果认为可以直接动了关得的亲人让他就范,就大错特错了。先不说何子天了,只说月清影,你知道月清影是谁吗?”

商开还真不知道月清影的来历,摇了摇头:“不知道。”

“月清影是月国梁的女儿。”木锦年摇头笑了笑,流露出了不屑的神色,“月清影的父亲月国梁是高官,母亲是富翁,她要权有权要钱有钱,你还有什么可以打动她的东西?她唯一在意的就是感情。她视关得如珍宝,如果你让月清影背叛关得,或是背后捅关得一刀,就算你拿出全部的财产来交换,她也不会多看一眼。”

商开被木锦年不屑的口气激怒了:“说了半天,这不行那不行,不是白说了?照你这样说,关得就是不可战胜了?”

“也不是这么说。”木锦年见商开心浮气躁,心中反倒更加气定神闲,深为他终于全面掌控了节奏而自豪。也是,在商开一众的普通人之中,如果他还不能运用自如地掌控局势,他就太失败了,因为不论智慧还是识人之明,商开之流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那怎么说?”商开越来越不喜欢木锦年说话的口气,他看了出来,木锦年明显有反客为主想要掌控主动的意图,他就想让木锦年知道,在石门,他才是说一不二的老大,“锦年,你虽然比我们更了解关得,但你要明白一个事实,在石门,资源都掌控在我们手中。”

木锦年听出了商开的言外之意,呵呵一笑:“资源是宝贵的财富,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财富是可以流动的,今天你资源丰富,也许明天就是别人资源丰富了。如果最后的胜利者是关得,商少,你手中掌控的全部资源,说不定一转眼就都到了关得的手中。”

木锦年的话虽然有些夸大,但也不是危言耸听。如果真的是关得胜了,再如果因为卓氏集团的内幕曝光而导致商建超下台,大树一倒,商开所谓掌控了资源一说,不过是笑话罢了。商开手中能有什么资源?无非还是借助商建超的权力构建的关系网罢了。

商开一愣,微一深思,顿时明白了木锦年的暗指,不由脸色为之一变:“木锦年,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盼着我被关得打败,然后你取代我成为石门的大少?”

石门大少?目光太短浅了,木锦年深刻地摇了摇头,他的目标是星辰大海,岂会局限于一个小小的石门?在石门争来争去,终究只是窝里斗,有本事冲出石门杀进京城,才算本事。

“商少误会我了,我哪里有本事当上石门大少,石门只有商少才有资格担任大少,别人都不行。”

密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木锦年现在羽翼未丰,还必须拍一拍商开的马屁:“我只是想让商少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同时在战术上重视敌人,目的就是最终打败关得,还石门一片蓝天。”

“怎么打?”商开的心情才又舒展了几分,“我做梦都想打败关得,但现在无从下手呀。月清影不能动,关得的亲生父母也不能动,就算能动,也找不到。而且听你的意思,何子天又是一个了不得的高人,就更不能动了。那你说来说去,关得在亲情和爱情上面的弱点,不等于白说了吗?”

“如果白说,我何必要说?”木锦年又含蓄地笑了,“月清影是不能动,但我们不一定非要动了月清影才能影响到关得。如果有办法让月清影不顾一切也要嫁给关得,关得不娶她,她就要死要活,那么关得就会因月清影的纠缠而疲于应付。月清影一闹,碧悠肯定也会有想法,碧悠也会加入。碧悠一加入,秋曲就坐不住了,她也不会放弃关得。这样一来,三个女人一台戏,闹得鸡飞狗跳,关得的运势就会在几个女人的你争我抢中,迅速消耗。”

“运势消耗了,会怎么样?”商开听得似懂非懂。

“一个人的事业顺利不顺利,全看运势,运势消耗掉了,就会倒霉。人一倒霉,喝口凉水都会塞牙。”木锦年自得地说道,“消耗对手的运势,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高招,可以兵不血刃地解决对手。”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神秘色彩。不过问题又来了,怎样才能让月清影去和关得闹?我记得你上次说过,月清影对关得是死心塌地,宁肯自己受屈,也不会让关得难受半分。”商开也知道一些关于运气来了挡不住的说法,他也相信运气一说,知道一个人如果运势到了,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水到渠成,但如果运势一去,就会事事受阻。

“这个不太好办,不过我会想办法。”木锦年故意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了花流年一眼。

花流年和木锦年相识多年,自然明白木锦年的暗示,当即接话说道:“当年月清影曾经迷恋过锦年,可惜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锦年对月清影没感觉,结果月清影空等了锦年几年。直到关得出现后,她才幡然醒悟,知道自己爱错人了,才移情别恋,又爱上了关得。”

“原来背后还有这么一出……”商开心领神会地笑了,“这么说,如果锦年兄出马的话,肯定可以拿下月清影了。都说初恋最难忘怀,尤其是痴情女人的初恋。既然月清影当年痴迷了你几年,你再去找她,肯定可以让她乖乖就范,嘿嘿,嘿嘿……”

商开笑得很暧昧很淫荡,贾宸默也嘿嘿地笑了:“就是,就是,直接给关得戴一顶绿帽子,也算出了一口恶气,哈哈。锦年兄,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木锦年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帮人,真是低俗,看问题总在下半身打转。别说他对月清影清冷的性子全无兴趣了,就算有,他也不会做出拿下月清影的事情,不但不符合他做人的原则,也有悖他顺天而行的处世。

况且拿下月清影不但不会对关得的运势造成任何负面影响,还会影响自己的运势,等于是自毁长城。木锦年心中感慨,如果不是有共同利益,他才不愿意和商开这类人打交道,太俗不可耐。

“不是拿下月清影,是告诉月清影如果她主动一些的话,她就会得到关得的爱,关得就会娶她。”木锦年说出了他心中的真实想法。至此,他基本上掌握了谈话的节奏,成为了掌握全局的唯一一人。他暗自庆幸并且自得,如果他连商开几人都摆不平,他以后怎么在石门站稳脚跟并且成为毕爷的代言人?

“月清影会相信你的话?你有把握摆平她?”商开对木锦年半信半疑,“我总觉得你的办法太拖泥带水了,能不能想一个直截了当的方法,一举干掉关得?”

“如果暴力能解决问题,现在的世界,就是恐龙的天下了。成吉思汗早就统一全世界了,但现在蒙古人过得怎样呢?穷得叮当响。”对商开的话,木锦年心中嗤之以鼻,但表面上还是表现出了十足的耐心和必要的恭敬,“摆平月清影的事情,就交给我了,至于是不是还要采取什么直截了当的方法,我就不管了,我只负责月清影。”

“好,我们分头行动,全线出击。锦年你负责从侧面出击,利用月清影来消耗关得的运势。”商开拿出了执掌大局一举定乾坤的气势,开始安排分工了,“天子,你继续盯紧全有,找到全有的弱点,争取一举干掉他。干掉了全有,关得就失去了最大的助力,等于断了一条胳膊。”

木锦年和牛天子同时点了点头。

“宸默,你和流年利用贾氏集团的雄厚实力,继续从正面狙击碧天集团和滨盛房地产,一定不能让碧天集团和滨盛房地产崛起。”商开大手一挥,颇有指挥若定的气概,“现在碧天集团垂死挣扎,滨盛房地产还没有在石门站稳脚跟,在正面狙击它们,胜算很大。”

“好的,没问题。”贾宸默几乎没有迟疑,一口答应下来,心中却是叫苦不迭,上了商开的贼船,现在想下船也不行了。其实以他的真实想法,他才不想正面和碧天集团为敌,商人求的是财,不是气,更不是争来斗去。经商之人谁不知道一个道理——斗则两伤,合则双赢。

贾宸默心里不满,嘴上却不敢说。花流年就不一样了,她才不怕商开,当即一拍桌子说道:“凭什么让贾氏集团正面狙击碧天集团和滨盛?是,碧天集团现在是濒临倒闭,滨盛也是刚刚进入石门,但不要忘了,碧天集团和滨盛的背后站着关得,关得不再是单城时的关得了,他现在身家几个亿!他不但是百厦集团的大股东,也是天佑集团的大股东,他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他的背后站着百厦集团和天佑集团,甚至还有一个盛世集团!商少,你让贾氏集团一家冲锋在前,和这么强大的联合军团作战,你到底是器重贾氏集团,还是想让贾氏集团去送死?”

花流年的话,单刀直入,毫不留情,就如一记耳光直接打在商开的脸上。商开顿时勃然大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花流年,你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还有没有团结协作的精神?如果都和你一样,只顾考虑自己的利益,我们就直接散伙好了,还开什么分工协作会议?团结,团结知道吗?团结是第一生产力。”

花流年不甘示弱,寸步不让:“团结是第一生产力不假,但也不能让我们当敢死队呀?谁愿意当谁当去,别觉得我们是冤大头。商少,你的商氏集团完全可以冲锋在前一马当先呀?为什么非要让贾氏集团上呢?还不是因为你有私心!”

“流年,话不能这么说……这么说就太偏激太不公平了。”胡书议沉默半天,终于发话了,“商氏集团的法人代表是我,董事长也是我,你想让商氏集团出面,应该冲我来,而不是冲商少。”

“冲你?谁不知道你是商少的一条狗,狗能做得了主人的主?”花流年当即嘲讽胡书议,一点也不留情面,“如果你能做得了主,你明天就和碧天集团干一架试试?哼,说大话吹牛皮容易,办正事却难。”

胡书议脸色大变:“花流年,你不要欺人太甚。信不信惹恼了我,我一脚踢出去你!”

“不信!”花流年更是一点儿也不怕胡书议,她很清楚虽然她在商开眼中没有什么分量,但她的背后站着毕爷,同时,她的身旁还有木锦年和贾宸默,商开再气她,也不敢拿她怎样。商开都不敢怎么她,更何况胡书议?

“流年,过分了!”木锦年见好就收,忙出面圆场,“差不多就行了,别伤了和气。”

“流年,别这样,都是自己人,闹僵了会让外人笑话的。”贾宸默也劝花流年了。

商开气得不行,却还是从木锦年不咸不淡的话中听出了端倪,木锦年并没有太多责怪花流年的意思,相反,却暗示花流年差不多就行了,言外之意就是,要让他知道花流年不是任人摆布的木偶。

想了一想,商开还是压了心头怒火,决定本着和气生财的出发点,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有不同的意见也正常,都是一个声音说话,是面和心不和,我欣赏流年有一说一的性格。好,除了贾氏集团在正面狙击碧天集团之外,商氏集团也会在适当的时候给碧天集团和滨盛集团当头一棒。”

花流年不是很满意地嘟囔了一句:“行吧,先这样吧。”

信念和欲望

“最后就是天叔了。”商开的目光落到了天南的身上,多了几分期待和热切,“天叔,如果由您出面,直接把关得打成重伤,会不会关得从此就一蹶不振一败涂地了?”

天南上次在稻香阁和商开偶遇,当时商开出言不逊,直接以利相诱,让天南替他出头打败关得,天南却没有答应。事后商开清醒过来,知道以天南的身份,如果当时因为他许以重诺而出手对付关得,会有损一代宗师的颜面。

商开就亲自登门拜访了天南,只字不提上一次的事情,只说要拜天南为师,跟天南学功夫。在他的再三恳求下,天南勉强同意了。

天南对商开拜他为师的目的心知肚明,而且他也暗中观察过商开的资质,商开当过兵,学的是军体拳,想进一步在功夫上提升并且有所作为的话,很难,因为商开根基不够。他更清楚的是,以商开目前的身份,让商开勤学苦练提升功夫也不现实,商开既没有这个时间又吃不了这个苦。商开请他,就是看重他曾经打败过关得的事实和能打败关得的本事。

沉吟片刻,天南不置可否地说道:“关得的太极拳法虽然还没有进入太极宗师的境界,但他资质很好,潜力巨大,早晚有一天会一飞冲天。”

“天叔的意思是?”商开被天南的话弄晕了,“您不敢动关得了?”

“我的意思是,如果除恶不尽,必定后患无穷。等关得进入太极宗师的境界之后,他就没有对手了。而到时我也老了,他想要报仇的话,一根手指就可以打得我满地找牙。”天南不动声色地说出了他的诉求,他相信商开可以听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商开当然听明白了,呵呵一笑:“天叔尽管放心,肯定不会让您白忙。您看这样行不,如果关得因为败在了您手下而一蹶不振,连带运势也受到了影响,您就会在京城有一家武术学校,保证您后半生的幸福生活。”

一家武术学校最少也要几千万的投入,这份大礼不可谓不大,不过天南却并不满意:“关得不是一般人,他的背后还有一个何子天。我就怕到时就算我有了一家学校,也没有机会手把手教学生成才。”

商开见天南老神在在,始终不肯答应,心中暗骂一句真是一个贪心的老狐狸,表面上却还是赔着笑:“天叔,您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我们商量着来。”

“关得我可以打败,但我对付不了何子天。如果我出手打败了关得,不用想,何子天会找我算账。怎么办?如果我出国了,何子天找不到我,他也就无可奈何了。他再是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把触手伸到国外……”

原来老狐狸是想打败关得之后,拿一笔钱跑路到国外。商开对天南的老谋深算既佩服又鄙视,想了一想说道:“天叔想去哪个国家?”

“当然是最美的国家了。”天南淡淡地一笑,目露向往之色,“美国是人间的天堂。”

“天堂个屁!你别忘了,美国也在地球上,只要是在地球上的国家,就都不是天堂。天堂在哪里?在天上。”花流年忍不住又开口嘲讽了,“想去天堂的话,不用去美国,出门右拐,直行一百米路北,有一个变压器,上面露出了一截电线,用手一摸立刻升天。”

天南对花流年的冷嘲热讽并不生气,甚至看也不多看花流年一眼,当花流年是空气一样。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商开,在等商开的答复。

“没问题。”商开微一沉思,就一口答应了。送天南出国没什么难度,难就难在天南除了想出国之外,还想要多少钱,“美国米贵,白居不易呀,天叔,一美元可顶八块多人民币呀。”

“一家武术学校,怎么也得值两百万美元吧?”天南不要武术学校,只要真金白银。两百万美元不够他在美国生活一辈子,不过如果和打败关得画一个等号的话,也算值了。

“我算算……”商开心中暗自盘算了一下,片刻之后,他点头说道,“两百万美元,值。”

“呵呵……”天南含蓄地笑了,举起了酒杯,“干杯。”

“干杯!”所有人都举起了酒杯,同干了杯中酒。

曲终人散之后,等房间中只剩下商开和胡书议,胡书议咬牙切齿地说道:“花流年这个娘儿们真气人,我恨不得扒光她的衣服……”

商开哈哈一笑:“花流年不足为虑,她也就是嘴上不饶人,其实没多少心思,反倒是木锦年和天南,才最难对付。”

“天南还难对付?他不过是一介武夫。”胡书议看不上天南,觉得天南过于矫情了,太装。

“天南胃口很大,而且他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在没有见到好处之前,不会对关得出手。”商开摇了摇头,一脸苦恼,“我都怀疑花这么大力气对付关得,值不值了?”

“值,肯定值。你想呀商少,如果关得不倒,他肯定会不停地追查卓氏集团非法集资的内幕,查个没完的话,早晚会查到商叔身上。到时万一商叔出事了,就全完了。你可别忘了,都在传关得和省委齐书记关系不错,齐书记又是有名的严厉,而且齐书记正好是管干部的领导,商叔正好归齐书记管……”

胡书议的一番话让商开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一会儿,商开忽然下定决心:“书议,立刻把两百万美元打到天南的账号上,同时尽快帮他办妥出国手续。”

“好。”胡书议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对了商少,要不要再联系一下卓凡?”

“不用了,卓凡正在找盛夏的麻烦,随他去,让他先出了一口恶气再说。”商开嘿嘿一笑,“都说关得神机妙算,不知道关得有没有算到盛夏马上就要有血光之灾了?”

“也是怪事了,为什么卓凡不去找全有的麻烦,非要去报复盛夏?”胡书议想不通卓凡的逻辑。

“这你就不懂了,全有虽然在卓氏集团和盛世集团的财产争夺大战中出了大力,但真正的幕后推手是盛夏,最后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也是盛夏。所以这一次卓凡被马飞燕骗走了十个亿,表面上是全有出面哄骗了马飞燕,卓凡却一心认定真正的幕后推手还是盛夏,所以他恨死了盛夏,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商开哈哈一笑,“其实我觉得卓凡未必不想弄死全有,但自认论武力值不是全有的对手,所以柿子专找软的捏,先冲盛夏下手,能出一口恶气是一口。”

胡书议摇了摇头:“卓凡真够傻的,还不赶紧跑出去,躲在国内还想东山再起?做白日梦呀!”

“管他呢,只要他不被抓,不出卖我们,我们就尽量保护他的安全,谁让他手里还有几十个亿呢?”商开望向了窗外,窗外夜色深沉,整个城市就如一头熟睡的巨兽,沉静而凶猛,“但愿卓凡不犯傻,出一口气就行了,别被抓了才好。”

“万一他被抓了呢?”

“那他就自求多福吧。”商开冷冷地一笑。

“盛夏,你就自求多福吧!”夜色中,一个裹着绿色军大衣的黑影躲在路边的冬青之中,在夜幕的掩饰下,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让人分辨不清。

如果让关得看到他的背影的话,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他正是被关得发现危险气息的工人。

不过他可不是工人,他的真实身份是曾经显赫一时的卓凡卓大公子。曾经,自称石门大少的商开在他面前,只是一个不敢大声说话的小人物。

只不过物是人非,卓大公子从高高在上的人生巅峰跌落到了万丈悬崖,沦落到连乞丐都不如的地步,到底错在了哪里?卓大公子痛定思痛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盛夏吃里爬外,勾结全有设下一个陷阱让他跳了进去,而他也是一时昏了头,居然真的跳了进去,结果摔了一个头破血流,差点儿连命也丢了。

一个人不怕失败,就怕失败后还怨天尤人,不从自身寻找原因。所有的成功,都来源于自身的努力。同样,所有的失败,也都来源于自身的不足。如果一个人惨败之后还要千方百计从别人身上寻找理由,那么他就没有清醒地认识到失败的真正原因,以后还会继续失败下去。

蜷缩在冬青之中等候了半天的卓凡,被冻得瑟瑟发抖,却还不见盛夏的身影,他不由暗暗叫苦,难道说盛夏改了早起锻炼的习惯?不应该呀,他记得盛夏每天五点早起晨跑五千米的习惯坚持了十年,风雨无阻,从不间断,现在已经是早晨五点了,怎么盛夏还没有现身?难道她比以前变得懒了?

冻了一夜的卓凡几乎要冻僵了,如果不是报仇的熊熊怒火在支撑着他的信念,他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人生际遇

卓凡咬牙坚持,冻得牙齿咯咯直响,每次有了退缩的念头,他就用力一咬嘴唇,告诉自己——你有现在的落魄,都是拜盛夏所赐,不让盛夏还回来,誓不为人!

终于,在五点十分的时候,小区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身穿运动服脚穿运动鞋,梳一个马尾辫,如小姑娘一般打扮的这个人不是盛夏还能是谁?尽管离得远,尽管天色还早,一片朦胧,但卓凡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盛夏的模样。

他对盛夏太熟悉了,从小一起长大,十几年的兄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也有亲情在内。却没想到,曾经的一家人现在不但形同陌路,还要兵戎相见。人生呀,真是有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际遇。

卓凡从冬青里面出来,裹紧了身上的绿大衣,又藏了藏身上鼓鼓的一件东西,悄悄地跟在盛夏的身后。

盛夏浑然不觉身后有人,和往常一样,今天一早,她准时四点半起来准备晨练。不料洗脸的时候,不小心指甲划了一下脸蛋,虽然力道不大,但脸上还是隐隐可见一道血印,渗出了针尖大的一滴血,让她颇为懊恼。

忽然想起前几天关得说过她有血光之灾,盛夏欣慰地笑了,关大师算得还真准。不过关大师也太小题大做了,丁点儿大的事情也叫意外?如果这也叫血光之灾,那摔破头碰破皮的小伤就都是血光之灾了?

不过也正是由于脸被指甲划了一道的缘故,盛夏比平常多耽误了几分钟出门。也正是因为晚了几分钟,她一时慌乱,才忘了带手机。也正是因为她忘了带手机,才有了后来的麻烦……

出门后,盛夏沿着每天都晨跑的小路一路朝东,先是慢步小跑,热热身,等几分钟后再快步前进。由于是冬天,天亮得晚,现在才是蒙蒙亮,街人行人无几,整个城市还在寂静之中没有醒来。

跑了一会儿,盛夏正准备加快步伐时,忽然感觉到哪里不对,似乎有一股危险的气息在悄然向她逼近——每个人都有第六感,只不过有人敏感有人迟钝罢了。她心中一惊,下意识回头一看,身后空空荡荡空无一人。她长出一口气,估计是自己的幻觉罢了,是自己吓唬自己。都怪关得,非说她近期有什么意外发生,害得她疑神疑鬼。俗话说,疑心生暗鬼,一个人如果心胸坦荡,就什么都不会怕了。

摇了摇头,盛夏又继续跑步前进,前面有一个拐弯,拐弯正好是她每天跑步的中间点,过了拐弯就是过半路程了。她脚步轻快,哼着小曲来到了拐弯处,和往常一样轻轻一转身子。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发生的话,她就会和平常一样拐一个九十度的弯,转到另一条街道上。

在身子刚刚错过拐弯处的一瞬间,盛夏猛然间感觉头皮发麻后背发凉,仿佛从天而降一个巨大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其中,不等她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眼前出现的不是每天都见到的熟悉的街道,而是一个黑乎乎的身影。

一个穿着又脏又旧的绿色军大衣的身影!

“哎呀!”盛夏只来得及惊呼一声,由于事发太突然,脚步收势不住,一头就扑进了军大衣的怀中。

如果仅仅是扑入军大衣的怀中还好,盛夏只感觉眼前一黑,完全被眼前的人影遮挡了视线,看不清来人长相也就算了,一股熏天的臭气直冲入鼻,差点没把她熏得晕倒过去。

盛夏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谁这么不长眼站在拐弯处,直接让她扑了一个满怀?第二个念头是会不会遇到坏人了?第三个念头是,对方一定是乞丐,这一身臭气太让人受不了了……

不对,似乎哪里不对?盛夏的第四个念头是,对方的气息怎么这么熟悉,似乎是一个很熟悉的陌生人。说是熟悉,应该是以前有过无数次接触。说是陌生,又有很长时间没有联系过了……他到底是谁呢?

才这么一想,盛夏就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一双大手抓住了,对方的力气很大,抓得她生疼,她正要开口大叫,却被对方一个反手扭住了胳膊,动弹不得。

盛夏心慌了,惊呼出声:“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我是谁?我是你的噩梦。”对方阴冷地说道,冷冷一笑,“我要干什么?我要杀了你!”

由于所在的地方是一条偏僻的小巷,再加上又是凌晨,周围空无一人,盛夏害怕了。如果是别人,或许她还不会胆战心惊,但对方一开口她就听出了对方是谁,因为她太熟悉对方的声音了,尽管对方刻意压低了声音,她还是一下就听了出来。

“卓凡?”盛夏声音都颤抖了,“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卓凡目露凶光,从身上抽出一把一尺来长的西瓜刀,刀刃在朦胧的路灯照耀下闪烁惊心动魄的寒光,“你和全有弄垮了卓氏,害得我人不人鬼不鬼,我不一刀杀了你,难解我心头之恨。”

盛夏本来也是一个大胆泼辣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如果对方不是卓凡,而是一个普通的抢劫者,她不但会大喊大叫,说不定还会对对方拳打脚踢。但正是因为对方是卓凡,她由于太过震惊,一时不知所措了,脑中蓦然又闪过一个强烈的念头——难道关得关大师推算出来的她的血光之灾,应在了卓凡身上?

“卓凡,卓氏的倒闭是自作自受,和我有什么关系?如果卓氏不犯法,不非法集资,也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盛夏还想劝卓凡放手,“你现在最好的出路就是去自首,也许还可以争取宽大处理。如果你一意孤行,或是伤了我,你就真的无路可走了。”

“无路可走?我早就走投无路了。”卓凡冷笑一声,笑声中有说不出来的沧桑和悲凉,他冷哼一声,手中长刀一挥,就朝盛夏斩落,“杀了你,就算我死了,也值了。”

盛夏惊叫一声,下意识朝旁边一闪,躲过了胸前的致命之处,却没有躲开胳膊,明晃晃的西瓜刀一刀就砍在盛夏的右胳膊之上。

“啊!”

盛夏一声痛呼,随后她一把推开卓凡,惊惶失措之下,转身就跑,由于慌不择路,居然一头撞在了路边的一棵树上。

卓凡见状,哈哈一笑,挥舞手中的西瓜刀,再次朝盛夏的头上砍去,想要一刀将盛夏斩杀,以解他心头之恨。

无巧不巧的是,盛夏虽然一头撞在了树上,却因祸得福,由于用力过猛,肩膀撞在了树上,人被树弹了回来,同时脚下一滑,一下就摔倒在地。

就在盛夏摔倒的一瞬间,卓凡的刀到了,一刀下去却没有斩到盛夏,而是斩在树上,刀身入木三分,可见用力之大用心之狠。

刀被卡在了树缝之中,抽不出来。卓凡情急之下,双手握住刀柄,用力一拔——刀是拔出来了,他却收势不住,身体朝后一仰,一下就摔了个仰面朝天。

摔倒也就算了,巧的是,正好摔在了盛夏的身上。摔在盛夏的身上也没什么,让卓凡无比郁闷的是,他的头正好枕在了盛夏的脚上。还好盛夏穿的是运动鞋,不是高跟鞋,否则卓凡的脑袋也许会被细细的高跟鞋高跟捅一个窟窿。

但让卓凡没想到的是,盛夏比他想象中还要机智,他的脑袋刚刚落到她的脚上,她就毫不客气地狠狠地踢了他的脑袋一脚,这一脚够狠,直踢得他眼冒金星,险些昏死过去。

臭娘儿们,死到临头了还敢踢我?卓凡怒极,一翻身从地上跳了起来,再次举起大刀朝盛夏砍去。盛夏虽然踢了他一脚,但反应还是比他慢了几分,还坐在地上没有起来。

“嘿嘿!”卓凡眼见盛夏睁大一双惊恐的眼睛,却动弹不了半分,如同待宰的羔羊,他获得了极大的心理满足,就要手起刀落要了盛夏的小命时,忽然眼睛的余光发现从侧面凭空飞来一物,来物速度极快,想躲却躲不开来了,“啪”的一声,正中右脸。

“哎哟!”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击中,卓凡感觉脸颊火辣辣生疼,手一松,手中的西瓜刀再也把持不住,“哐当”落在了地上,“谁他妈的打我?”

“我他妈的打你!”一个苍老的声音中气十足地回应了卓凡,话音刚落,击中卓凡右脸的东西又飞了回来,“啪”的一声,又打中了卓凡左脸。

卓凡被左右开弓连打两下,顿时火气冲天,也顾不上多想他现在是行凶凶手,弯腰捡起了西瓜刀,就朝来人砍去。

来人穿一个黄色的马甲,年纪在五十开外,一脸的沧桑,脸黑如墨,手中拿着一把扫帚——正是刚才横扫卓凡脸颊的武器,胸前有两个白色的荧光大字——环卫。

没错,来人是一个环卫工人。

人之将死

等卓凡看清来人原来只是一个环卫工人时,气得鼻子都歪了,虎落平阳被犬欺也就算了,连老鼠也敢欺负他,真当他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呀?他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挥舞手中的西瓜刀一阵乱砍,卓凡几乎要疯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沦落到被一个环节工人用扫帚打脸的地步。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只想一刀砍死环节工人,以报刚才的打脸之仇。至于盛夏,此时已经被他抛到了一边。

环节工人也不退缩,一边用扫帚和卓凡对打,一边对盛夏喊道:“姑娘快跑,我来对付坏人。你快跑呀,赶紧报警,别愣着了!”

环卫工人当时不知道的是,他这一番话,为他带来了一生的好运……

盛夏也清醒了过来,伸手要掏电话报警,结果摸了一个空,才想起晨练的时候,忘了带手机,不由大为懊恼。有心一走了之,远离是非之地,又不忍心看到环卫老人一个人和卓凡孤军奋战,而且很明显,老人一把年纪了,不是卓凡的对手。

为什么就忘了带手机呢?盛夏无比沮丧,只迟疑了片刻就决定不能一走了之,要留下来帮助老人。虽然她的胳膊被砍了一刀,伤口很深,而且血还不停地流,但她做不出让别人替她去死而她却逃之夭夭的事情。何况老人这么大的年纪了,还挺身而出见义勇为,她如果一走了之,就太****了。

再加上盛夏从刚才的惊慌失措中恢复了几分镇静,见卓凡已经是丧家之犬了还这么嚣张,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这么一想,盛夏豪气陡升,低头一看,地上有一块也不知道是谁扔的半截砖头,她弯腰捡起,趁卓凡正和环卫老人打得不可开交时,悄悄来到卓凡身后,朝卓凡的脑袋上狠狠来了一下。

卓凡没有防备,冷不防脑袋被半截砖头敲中,疼得眼冒金星,差点儿昏过去,怒火就如火上浇油一样熊熊燃烧,一转身,一刀就朝盛夏的脖子上砍去。

如果这一刀砍中了,盛夏不死也得重伤,脖子是要害之地,碰不得。

“姑娘快跑,别和疯子一般见识!”环卫老人见状大吃一惊,忽然抡圆了扫帚,一扫帚打在了卓凡的腰上,打得卓凡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也正是环卫老人的出手,才让盛夏逃过一难。卓凡身子一晃,刀就砍偏了,一下砍了一个空。刀一砍空,人就跟着向前一扑,身子就站不稳了。

盛夏也不是一般人,死里逃生两次,也不知道怕了,乘机又朝卓凡的头上来了一砖头。

这一下打得比刚才还狠,卓凡闷哼一声,再也站立不住,“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挣扎了几下,居然没有再爬起来。

“打死你,打死你,让你砍我!”盛夏见状,一下跳到了卓凡的身上,拿出了痛打落水狗的气势,在卓凡的身上跳来跳去,一边跳,还一边骂个不停,“卓凡,你完了,惹了我,你肯定完了。”

环卫老人吓坏了,见盛夏整条胳膊都染红了,还咬牙切齿地打人,他心惊胆战地问道:“姑娘,你没事儿吧?坏人被打倒了,你得赶紧跑呀。现在不跑,等一会儿坏人醒了,想跑就跑不了了。”

一句话提醒了盛夏,盛夏见环卫老人的扫帚被砍得七零八落,估计卓凡一醒,也支撑不下去了,就忙拉过老人转身就跑:“快跑,老人家。”

二人刚一迈开脚步,卓凡就醒了,从地上一个翻身跳了起来,再次举起大刀朝盛夏砍去。

环卫老人落后盛夏一步,大喊一声:“姑娘小心!”随后用力将盛夏推到一边,用自己的后背挡下了卓凡的一刀。

卓凡一刀砍在环卫老人的后背上,他狞笑一声,抽身回刀,想要再补上一刀,不料刀才举起,盛夏的一记飞腿就到了。

不偏不倚,盛夏飞起的一脚正踢中卓凡的肚子。

卓凡吃痛,身子一弯,蹲了下来。才一蹲下,环卫老人的武器也到了——扫帚狠狠地打在了卓凡的脸上。

老人不但没有被卓凡的穷凶极恶吓倒,反而被卓凡的不依不饶彻底激怒了。在老人看来,一个行凶者还敢这么胆大包天,身为受害者如果不殊死反抗,会更让行凶者猖狂。他盛怒之下,再也不想逃跑了,义无反顾地冲向前去,举起扫帚对着卓凡就是一顿穷追猛打。

盛夏也勇气大涨,从地上捡起了半截砖头,也朝卓凡没头没脑地砸了下去。

穷凶极恶的歹徒虽然猖狂,但行凶者毕竟心虚,在正气面前,还是底气不足。见环卫老人和盛夏联手对他进攻,卓凡哪里还招架得住,而且眼见天色越来越亮了,再等下去,人会越来越多,他连逃走的机会也没有了。

想通此节,卓凡无意恋战,转身就跑。任何歹徒在行凶时,都会胆怯,都会有所顾忌,一旦他的气焰被反抗者的气势压下去,他就会溜之大吉。

见卓凡要跑,环卫老人扬手扔出了手中的扫帚,扫帚长了眼睛一样击中了卓凡的后背。不过卓凡只是身子晃了一晃,没有摔倒,而是继续狂奔。

盛夏也扔出了手中的半截砖头,可惜的是,砖头没有打中卓凡,眼见卓凡如兔子一样跑远了。

由于失血过多,盛夏的脸色十分苍白,不过她还是没有忘记老人的伤势,只见老人的后背被卓凡砍出了很长的一道口子,鲜血染红了整个后背,她又惊又吓:“老人家,赶紧送你去医院。”

“我没事,你伤得不轻呀,姑娘。”环卫老人强撑着,“你也得赶紧去医院。”

“一起去!”盛夏第一次对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心生敬仰之意,老人家为了救她,险些丢了性命,这份大恩大德,她必须永远铭记。

在盛夏和老人相互搀扶前往医院之时,卓凡如丧家之犬匆忙逃命。眼见天色大亮,他惊慌之下居然走错了路,在河边的一个小公园中转了几圈之后,忽然发现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邪门了,怎么会这样?他在石门长大,在石门还会迷路?怪事,天大的怪事。

但不管卓凡怎么难以置信,他就是迷路了,而且明明不远处就有一条大路,他不管怎么走,就是走不过去,不是被树丛挡住了,就是眼前突然出现一条大沟。

足足转了半个小时,卓凡硬是没有走出方圆不过几百米的一个小公园。他忽然想起了关于鬼打墙的传说,心中怦怦乱跳,难道遇到传说中的鬼打墙了?可是怎么可能,鬼打墙一般发生在晚上,现在都白天了,而且又不是在荒郊野外。

不对,不是鬼打墙,是他撞见鬼了!卓凡脑中猛然闪过一个吓人的念头,他记得老人们说过,一个人快死的时候就会见鬼。

怎么可能?难道他快要死了?他活得好好的,身强力壮,怎么会死?不会,绝对不会。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他还想重新登上人生顶峰,他才不要死。

虽然自己给自己打气,但卓凡发现不管他怎么努力都走不出小公园,仿佛小公园是一个迷宫一样,他就如一只渺小的蚂蚁被困在了里面,急得团团转,就是找不到出路。

事业上没有出路,就是彻底的失败;人生如果没有出路,就是彻底的交待。卓凡转了半天,实在是气馁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走了。

不料刚一坐下,忽然平地刮起一阵冷风,仿佛气温陡降了十几度,本来就十分寒冷的天气,瞬间变得滴水成冰了。怎么了这是?他打了一个激灵,一下又跳了起来,下意识回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两个人身高一样,长相一样,就连穿衣打扮也一模一样,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对双胞胎,而且两个人都还戴了一顶奇形怪状的帽子。

尖顶帽子。

更奇怪的是,两个人一黑一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整个脸都隐藏在帽子里,让人看不清他们长什么模样。

二人在离卓凡十米左右的距离,静静地站在原地,就如早就等候了卓凡半天一样。

黑白无常?卓凡的脑中立刻跳出了从小被人灌输的“封建迷信”之中关于黑白无常的说法,吓得他汗毛倒立冷汗直流,不是吧?怎么还真有黑白无常的存在?是不是有人故意逗他玩,装成吓人的样子,想吓唬吓唬他?

可问题是,谁会这么无聊呢?也不会有人知道他躲在小公园里呀?又想起了刚才怎么也走不出小公园的离奇经历,卓凡再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也知道坏事了,才明白过来,原来传说中的索命鬼黑白无常真的存在。妈呀,大白天遇到鬼了,肯定没有好事,赶紧跑。

卓凡一下跳了起来,撒腿就跑。也是怪了,刚才明明无路可走,这会儿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条平坦的大道,他顾不上许多,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勇往直前……

一念生,一念死

张学华是一名印染厂退休的工人,他每天早起六点左右,都会到民心河的河边散步。今天也不例外,虽然天气稍冷了一些,但为了坚持锻炼身体,他还是和往常一样来到河边,一边散步,一边呼吸新鲜空气。

原以为今天和以前一样,会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张学华踢踢腿扭扭腰,再哼上几句京剧,心情十分舒畅。眼见初升的朝阳洒落一地的阳光,预示着今天会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他就更开心了。

正当张学华弯腰做几下舒展身体的活动时,忽然感觉哪里不对,一抬头,见河的对岸有一个身穿绿色军大衣的乞丐,如见鬼一样从小公园的树丛中出来,跑得飞快,还一脸惊恐地不时朝后面张望,似乎后面有人拿着大刀要追杀他。

出什么事情了?张学华放眼望去,乞丐的身后连一个人影也没有。他不免暗笑,这要饭的是不是中邪了,瞎跑个什么?

不对,张学华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要饭的直朝民心河跑去,再不停下,会一头栽到民心河里。要是夏天还好,可现在是冬天,民心河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而从河岸到冰面上,足足有三米的高度,摔下去的话,非得摔一个头破血流不可,说不定还能摔死。

“哎,说你呢,要饭的,别跑了,再跑就掉河里了。”张学华出于好心,冲对面大声喊道,想提醒要饭的看清路。

民心河是一条人工河,宽十米左右,站在河的两岸,对面的人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不用大声说话,声音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但张学华的话,对方置若罔闻,依然箭一般冲了过来,走到河边的时候,连迟疑一下都没有,直接就跳了下去。

“这叫什么事儿!”张学华悲悯地闭上了眼睛,“就算要不到饭,也不用自杀呀。天无绝人之路,上天有好生之德,总会给人留条活路是不是?犯不着去死不是?”

只听“扑通”一声,跳进了民心河的要饭的并没有结结实实地摔在冰上,而是由于速度过快,一下在冰面上砸开了一个洞,掉进了水里。

“有人跳河了,快救人呀!”张学华大声呼救。

很快河边就围了一群人,有人自告奋勇下到冰上救人,但到了冰洞前一看,里面早没有了人影,也不知道被水冲到哪里去了。

民心河全长五十多公里,如果是夏天还好,或许可以在河面上发现浮尸,但现在是冬天,整个河面都结了一层冰,也不知道人被冲到了哪里。

不少人围着冰洞议论纷纷,都争相问张学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张学华呆了半晌,无奈地摇了摇头:“谁知道呢?估摸是见鬼了,要不也不会跟疯了一样跳河。”

谁也没有料到,卓凡会这样突然结束了生命。卓凡死不足惜,但由于他死得突然,被他藏匿的几十亿资金,除了被全有骗走的吐出来的十亿之外,还有十几亿下落不明,也不知道最后这笔钱还能不能重见天日,还给无辜的受害者。

这一夜,对许多人来说是很平常很普通的一夜,但对一些人,却是天翻地覆的一夜。

关得在全有和花朵走了之后,想了半天事情才睡下。他睡得很香甜,一夜无梦,一觉到天亮。

睡觉不做梦是好事,所谓至人无梦,心思纯净境界高深的人,既不会做无用的白日梦,也不会晚上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

起床之后,关得刚洗漱完毕,手机就急促地响了。一看来电是碧悠,他还以为是关于曾登科的事情,就漫不经心地接听了电话:“这么早,碧悠……”

“关得,出事,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儿了?”关得大吃一惊,“是不是曾登科出什么意外了?”

“不是曾登科……”碧悠气喘吁吁地说道,“是盛夏,盛夏被卓凡砍了一刀,住院了。”

“啊?盛夏?”关得震惊之后,又迅速恢复了冷静,之前他已经看出盛夏近期会有意外发生,他还让全有多关注盛夏,没想到盛夏还是出事了,“盛夏出事,怎么你第一时间知道了?”

在关得的印象中,碧悠和盛夏没什么交集,更没什么联系,所以他才会惊奇为什么会是碧悠第一时间告诉他盛夏出事的消息,而不是全有。

“事情是这样的……”碧悠深吸一口气,平息了一下紧张的心情,“今天一早我开车去盛世天骄大厦查看工程进度,因为昨天晚上想起来一个环节似乎做得不够到位,所以天不亮我就过去了。检查一番后,处理好了隐患,我下楼取车的时候发现盛夏和一个老人浑身是血,正在路边求救。当时街上没什么人更没什么车,我既然遇上了,又认识盛夏,就急忙送她和老人去了医院。现在我还在医院呢……”

原来碧悠是偶遇了盛夏,还救了盛夏一命。关得心想,碧悠和盛夏之间也有不为人所知的缘分,否则,碧悠也不会及时出现在盛夏求救的道路上。

“盛夏现在怎么样了?”尽管早就看出盛夏会有意外发生,但盛夏真的发生了意外,关得心里还是不太好受。人生有许多变故,其实可以避免,只不过许多人不相信征兆,也不相信命运可以改变的契机就在一念之间。

“胳膊上被砍上一刀,流了许多血,不过还好,没伤到骨头,医生说,没大事,但胳膊上会留下伤痕。老人是环卫工人,是为了救盛夏,背上挨了一刀,伤得比盛夏稍重一些,但也没大事,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碧悠忙前忙后,安置好了盛夏和老人,还替二人交了费用——盛夏出门不但没带手机,连钱包没带——现在刚消停下来,就急忙给关得打了电话,“现在他们都睡了,我还在医院守着。”

“好,你等着,我马上到,告诉我地址。”关得匆忙下楼,直奔医院而去,也没来得及问盛夏是被谁所伤。

开车走到半路上,关得打通了全有的电话:“全有,马上到人民医院来一下。”

“怎么了关老弟?”全有显然是刚睡醒,迷迷糊糊地问道,“你感冒住院了?”

“感冒你个大头鬼。”关得被气笑了,“是盛夏出事了,你赶紧过来。”

“收到。”全有一下清醒了,心中猛然大跳,盛夏怎么了?

关得赶到医院的时候,碧悠正坐在医院长廊的休息椅上打盹,见关得来到,她一下扑到了关得眼前:“你可来了,吓死我了,盛夏浑身是血,脸白得跟纸一样,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血……”

“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关得轻声安慰碧悠,又简单问了一下事情经过。碧悠知道得也非常有限,她送盛夏来到医院之后,盛夏就接近昏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还一无所知。

不多时,全有赶到了。

全有不是一个人来,花朵也和他在一起。二人心急火燎,一脸关切。

几人一起进了病房。

盛夏还在昏睡之中,医生为她处理了伤口并且为她注射了安定的药物,帮助盛夏入睡,睡眠有助于恢复精神和体力。

见盛夏脸色苍白如纸,一下憔悴了许多,全有恨得直咬牙:“谁干的?如果让我知道是谁下的手,我一定废了他。”想了一想又问关得,“关老弟,这是不是盛夏的血光之灾?”

关得点了点头:“就是。”

“都怪我没有好好提醒她。如果我事先再三叮嘱她,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今天的事情了?”

“有可能避免,但不敢说一定会避免,还要看盛夏是不是信你,或是盛夏本身有没有足够的福分。”关得拍了拍全有的肩膀,“是福不是祸,是祸有时躲不过,有时也可能躲得过。好与坏,福与祸,全在一念之间。你也不要太自责了,这件事情对盛夏来说,表面上看是受了伤,背后带来的深远影响,也未必不是好事。”

“嗯。”全有点了点头,“我通知萧佐一下,他和盛夏关系也不错。”

在全有打电话通知萧佐的当下,关得的手机又响了,一看是秋曲来电,关得迟疑了一下,还是接听了。

“你一早去哪里了,怎么家里没人?累死我了,我想回来睡一个舒服觉,你却让我失望了。”秋曲的声音透露着疲惫,“我刚拍完《大美石门》,后期制作就没我什么事情了,现在有了空闲,想收拾收拾你,可是你居然不在。快说,你去哪里鬼混了,是不是泡妞去了?”

泡妞?关得苦笑了,摇了摇头说道:“行了,别闹了,我在医院,盛夏出事了,你要是有时间的话,也过来看看。”

“真的呀?盛夏怎么了?”秋曲立刻从胡闹模式调整成了正经八百模式,“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等我。”

关得最欣赏秋曲的一点就是她闹归闹,但轻重缓急还分得很清,从来不会无理取闹,也不会闹个没完,是一个识大体知进退的女孩。

心性是决定性力量

不一会儿,萧佐和秋曲几乎同时赶到了,二人都是一脸急切,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们失望的是,昏迷中的盛夏回答不了任何人的疑问。

随后,警察赶到了,毕竟差点出了人命,是刑事案件,必须了解一下情况。关得想了一想,觉得有必要让曹永国关注一下,就拨通了曹永国的电话。

“曹伯伯,有这样一件事情要向您汇报一下,盛世集团的董事长盛夏在早起锻炼身体的时候,被不明歹徒袭击,现在生命垂危……”

“什么?”曹永国主管经济事务,自然知道盛世集团在石门商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乍听到盛夏遇袭,大吃一惊,“伤得严重不严重?”

“胳膊上被砍了一刀,没有生命危险,不过现在还在昏迷中。”关得不是故意夸大其词,而是想让曹永国重视起来。直觉告诉他,盛夏遇袭事件,肯定不是一起偶然事件,背后说不定有什么阴谋,所以有必要让市里领导亲自过问此事,严查事件背后的真凶。

“好,我知道了。”曹永国语气低沉地回应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从曹永国的口气中关得也听出了一些味道,知道曹永国上心了,他也就放心了。

几人围坐在盛夏身边,小声地议论到底在盛夏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盛夏还没有苏醒的迹象,全有坐不住了,要出去打听一下消息。

刚站起来,病房门被人推开了,一个五十岁开外的老人闯了进去,他不顾身后护士的阻拦,径直来到了盛夏的床前:“姑娘,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她没事儿,老人家,她伤得比你轻。她现在需要休息,请你跟我回病房。对了,你通知你的家属没有?你还没有交住院费呢!”一个小眼睛护士追了上来,一把拉住了老人。

“老人家,您是?”关得见状,忙上前扶住了老人家。

“我谁也不是,就是一个扫大街的。”老人家看了关得一眼,“她叫盛夏?她是你什么人,是你媳妇不?你媳妇差点被人砍死,你跑哪里去了?要不是遇到了我,你现在就见不到他了。你这个男人当得真失职!”

关得一脸无奈,也不好辩解,还好全有挺身而出:“老人家您认错人了,他不是她男人,我才是她男人。是我错了,我该死。您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边说,全有还一边抽了自己几个耳光,当然只是轻轻地打,没用力。

花朵瞪了全有一眼,想说什么,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老人家上下打量了全有一眼,信了全有的邪:“发生了什么事情?小伙子,你是不是抢了别人的媳妇?今天那个人跟疯子一样,拿了一把大砍刀往死里砍你的媳妇,差点砍死她,知道不?还好我手里有扫帚,替她挡了几下,要不她现在肯定没命了。唉,也是我老了,一不留神后背被砍了一刀,要是我还年轻,丫的,我一扫帚就能放倒那个混蛋。”

没想到老人家年纪不小了,不但挺有正义感,还很幽默,全有想笑却没有笑出来,继续问道:“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和你个子差不多,穿一身绿军大衣,脸很黑,也可能是脏得不像样子才显得黑。眉眼长得倒是周正,就是三角眼,而且眼神很凶。对了,他最明显的标志就是鼻子右侧长了一个痣……”

关得听了没什么感觉,因为在他认识的人中,没有这样的一个人,全有听了,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双眼圆睁:“卓凡!”

“卓凡?”关得也是大为震惊,他没有想到卓凡在成为丧家之犬之后,还敢胆大包天出来砍伤盛夏,也不知道卓凡到底是丧心病狂还是吃错药了,他也不怕被抓?

又一想,卓凡现在运势低迷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他还逆天而行,想要杀人夺命,真是嫌自己死得慢。

如果一个人正走背运,最好静心修身,不要招摇,更不要做出导致运势再衰减的事情出来,就像一个病人已经病入膏肓了,此时最好在家中静养,而不是出去乱跑乱闹。在家中静养,也许还可以养好病,但出去乱跑的话,就等于是自己找不自在,嫌病得不够重,嫌死得不够快。

“最后怎么样了?”全有知道对盛夏行凶的人是卓凡后,立刻就猜到了卓凡对盛夏下手的出发点,心中更加愧疚了,盛夏是替他受苦了。卓凡真不是男人,有种冲他来,他保管让卓凡有来无回。

“最后的结果你也看到了,姑娘挨了一刀,我也挨了一刀,然后坏蛋就跑了。跑得比兔子还快,一转眼就不见人影了。”老人家愤愤不平地说道,“我希望他一头摔倒,摔死最好。这样的混蛋活着,除了浪费粮食之外,就只对农民有用了。”

“只对农民有用?是什么意思?”萧佐没听明白老人家的言外之意。

“就是造粪机器的意思。农民最喜欢大粪了,大粪可以肥庄稼。”全有想笑,没笑出来,绷着脸为萧佐解释了一番。

萧佐也差点笑出声来,一想场合不对,就忍住了。

“老人家,你到底有没有家属呀?没有家属为你交住院费,你就不能再住院了。”护士又催老人家了。

“老人家,您叫什么名字?”萧佐伸手制止了护士,十分恭敬地对老人家说道。

“我叫方宝剑。”老人家叹了一口气,“我无儿无女,孤家寡人一个,没有家属。住院费用我会付清的,小姑娘你放心,我老实巴交了一辈子,从来不会欠人钱。就算我的存款不够,我还有一把子力气,还能扫上十年大街。”

“方伯伯……”萧佐眼睛湿润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如方宝剑一样救人一命,不但不居功不矫情,连让盛夏替他付医药费的想法都没有,真是一个心地耿直的好人呀,“您的医药费,我来付。”

“护士!”萧佐伸手叫过护士,“马上给方伯伯安排一个单间,要最好的单间。”

护士愣了愣:“不好意思,单间没有了。”

“没有了?”萧佐看出来了,护士是怕麻烦。他二话不说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马院长,我是萧佐。我就在你们医院,麻烦你下来一趟。”

“马院长?”护士吓坏了,“您认识马院长?”

马庆风是人民医院的院长,***。护士见萧佐一个电话就能让院长主动下来,吓得不轻。

两分钟后,马庆风急匆匆赶到了,一见萧佐,他就热情地冲了过来,双手握住萧佐的手:“哎呀,萧董来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好出去迎接一下。”

马庆风的儿子和天佑集团有业务往来,借助天佑集团的力量,马庆风的儿子赚了不少钱,他对萧佐不敢怠慢半分。

见院长对萧佐敬为上宾,护士吓呆了,张大嘴巴不敢再说一句话。

萧佐也不理会护士,用手一指床上的盛夏:“盛董……马院长也认识吧?”

盛世药业的董事长盛夏,石门医院哪个院长不认识?马庆风吓了一跳:“啊,怎么是盛董?出什么事情了?”

萧佐简单一说事情经过:“我想请马院长安排最好的专家和最好的病房,照顾好盛董和方伯伯。”

“方伯伯?”马庆风猜疑地看了方宝剑一眼。

“对,就是方伯伯,他是我失散多年的亲人,以后我会当亲伯伯一样对他。”萧佐深深地看了方宝剑一眼。他平生最敬重有情有义有担当的人,方宝剑和盛夏素昧平生,为救盛夏差点丢了性命,这样的人如果他再不敬重,他还敬重谁?

“好。”马庆风才不管方伯伯是不是萧佐的亲伯伯,只要萧佐发话,他就照办。

方宝剑还要推辞:“不行,不行,我的事情我自己来,怎么能让你破费?小伙子,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不能花你的钱。”

“方伯伯,您就不要客气了,您救了盛夏的命,就等于帮助了我们在场的所有人,我们都感谢您还来不及呢。您要是再推辞,就让我们没有办法做人了。”关得也开口劝方宝剑。他刚才在一旁暗中打量了方宝剑半天,得出一个结论。

从面相上讲,方宝剑确实是一生孤寒之相,既无家人,又无事业,而且一生也不会有多大成就,也不会富贵。但就在刚才,在方宝剑关心盛夏并且说出要自己承担医药费时,他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预示着他的整个命运为之发生剧变。

心性是改变命运的决定性力量,正是因为方宝剑的好心,为他的命运种下了一颗可得贵人相助的种子,盛夏、全有以及萧佐,都会成为他生命中的贵人,他的命运由此改变,从此,富贵加身。

穷途末路

宇宙的定律就是一个圆圈,送出去什么,收回的就是什么。如果笑口常开,诚恳待人,将来也必能得到别人善意的回应。如果对人恶语相向,忌妒怀恨,不久别人也会以同样的态度来对待你。方宝剑送出去的是恩情,是救命之恩,收获也必然是恩情和丰厚的回报。

也正是因为方宝剑的一念善心,本来一生无儿无女贫穷孤苦的他,在心念强大力量的改变之下,扭转了整个命运,带来了一生的好运。

方宝剑被盛夏认了干爹,也被萧佐敬为长辈,还被全有当成家人,从此不但晚年生活美好幸福,还学会了开车,天南地北到处自驾游,走遍了祖国的大好山河。在自驾游的旅程中,他不改初心,依然热心助人,不管走到哪里,只要遇到需要帮助的穷人或是病人,他总是慷慨解囊,毫不吝啬。反正他的钱怎么也花不完,盛夏每年给他一百万的零花钱,萧佐和全有每人也给他五十万。

方宝剑成了盛夏、萧佐和全有的善行使者,将三个人的善举如阳光雨露一样,洒满了中华大地的每一个角落。也正是方宝剑的善行,为盛夏、萧佐和全有积累了无数的福分,以至于在许多年后评选中国十大慈善家里,三个人同时榜上有名。

十几年间,通过方宝剑之手,三人捐献了上亿元的善款,救助了几千名失学和流浪儿童,救活了几千名无钱医治的垂危病人,帮助了上万名挣扎在生存边缘的穷人。

有时善心就如一盏灯,善举就是心灯灯灯相传的过程,如果人人奉献一份善心一次善举,大地之上将会是灯的海洋,将会开满幸福之花。

此为后话。

安置好盛夏和方宝剑之后,关得等人离开了医院,只留下碧悠和花朵照顾盛夏。碧悠是想好人做到底,既然她无意中救了盛夏,就说明她和盛夏有缘,她就提出留下照顾盛夏,直到盛夏出院。花朵对盛夏感情复杂,虽然盛夏曾经喜欢过全有,但如果没有盛夏,也没有全有的今天。她最终克服了心理上对盛夏的些许的抵触心理,也决定留下来为盛夏陪床。

“知道历史上为什么本来许多关系不错的朋友甚至是兄弟,最后反目成仇了吗?”出了医院,全有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嘿嘿一笑说道,“是因为他们没有娶一个贤惠的媳妇。妻贤则夫旺,兄弟不和,多半是因为妯娌从中挑拨离间。女人只有宽容大度了,才不会成为红颜祸水。”

全有的话不无道理,历史上有许多女人偏爱或是溺爱某一个儿子,就想让她最爱的儿子拥有全世界,结果正是因为她的溺爱才为儿子引来了杀身之祸。比如汉时的窦太后偏爱小儿子刘武,在亲生儿子景帝即位之后,在景帝儿子众多的前提之下,还逼迫景帝百年之后违反传子的祖制,传位给弟弟刘武,结果本来对皇位没有想法的刘武,在母后的纵容下,也悄悄有了二心。

汉景帝在母后的威逼下左右为难,此时正好大臣袁盎等上书,说此事不妥,景帝找到了台阶,便乘机立刘彻为太子。窦太后与刘武的愿望落空,而刘武听说此事乃是袁盎等从中作梗,便派刺客刺杀了袁盎等数十位大臣。

此事引发了众怒,景帝一怒之下要严惩刘武。结果还是在窦太后的干预之下,不了了之。但刘武也因此受到了惊吓,并且深知继承皇位无望,最终抑郁成疾,早早病死了。

春秋时郑国的郑庄公和共叔段兄弟反目成仇,最终共叔段谋反,导致郑庄公杀了共叔段。兄弟相残的悲剧,也是因他们的母亲武姜对共叔段的偏爱想让共叔段替代郑庄公坐了王位而起。

爱是恨之源,爱愈深,恨愈深。

“其实我明白你的意思,全有,你是很乐见花朵和盛夏和平共处,这样你的日子就好过了,是不是?”萧佐调侃了全有一句,又皱起了眉头,“卓凡砍伤了盛夏,现在不知道流窜到了哪里?他胆子也真够大的,也不怕万一一着不慎被当场抓住了,不就一切全完了?”

“人在疯狂的时候,做事情往往是不会考虑后果的。”关得沉思片刻,“卓凡疯狂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我觉得他快到末路了。穷途者,必末路。”

“末路?卓凡快死了?”全有一惊,“他可不能死,我还想打他一个死去活来呢,不能便宜了他,让他这么容易就一死了之了。死罪好受,活罪才难受。还有,他至少还藏了十几到二十多个亿的资金,如果他死了,钱就追不回来了。”

“马飞燕跟在他的身边,他的资金藏在哪里,马飞燕总知道吧?”秋曲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问道。她为了拍《大美石门》,最近连夜作战,疲惫到了极点,如果不是出了盛夏这一档子事情,她现在早就倒头大睡了。

“卓凡对马飞燕也有提防之心,他未必都告诉马飞燕他的资金藏在了哪里。”全有摇了摇头,“不过卓达肯定知道,说不定资金是被卓达带到了国外。”

卓氏父子,卓达逃往了国外,卓凡留在了国内,父子二人狼狈为奸,一人国外一人国内,肯定有深远的谋算。

全有话刚说完,秋曲的电话就急促地响了起来。秋曲看了来电一眼,随即接听了电话,语气颇有几分不耐烦:“吴三皮,我正忙着呢,如果你没有什么正经八百的事情,最好赶紧挂断电话,别影响我的心情。”

“曲姐,秋姐,秋曲姐,我没有正经八百的事情,敢打扰您的宝贵时间吗?”吴三皮嘻嘻哈哈的语气,换了谁都不会当他是一个派出所所长,太没气势了,不过他也就是在秋曲面前低声下气一些,在别人面前,还是很讲究的,“刚刚接到报案,在民心河里发现了一具男尸。”

“这叫什么正经八百的事情?男尸这么恶心的形容词,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说起污染我的耳朵影响我的心情。”秋曲很是不快地说道,“行了,没什么事儿就挂了吧,我今天心情不好。”

“别呀秋姐,我话还没说完呢。”吴三皮献宝一样嘿嘿地笑了,“要是一般的男尸,我哪里敢污染秋姐的金耳朵。问题是,这个男尸不是一般人,他生前可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谁呀?”秋曲听出了味道,不耐烦地说道,“有话快说有那个什么快放,别拐弯抹角的让人猜来猜去。”

“嘿嘿,嘿嘿……”吴三皮嘿嘿笑了一气,才说出了真相,“卓凡!”

“什么?卓凡?你没说错我没听错吧?”秋曲的声音突然就提高了八度,“卓凡死了?死民心河了?”

卓凡死了?关得、萧佐和全有在一旁听到了秋曲的电话内容,几人一时惊呆,面面相觑。没想到,关得一语成谶,卓凡真的报销了。

“没错,谁不认识当年的石门第一公子卓凡呀。当时打捞上来的时候,我一下没认出来,还以为是一个无名的叫花子。旁边一个同事认了出来,叫了一声,然后我仔细一看,嘿,还真是卓凡。唉,你说人这一辈子真的挺没意思,卓凡当年多风光呀,人前人后前呼后拥,最后却落了一个这样的下场,死得这么惨,还差点被当成社会闲散人员的无名尸体处理。人啊,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秋曲顾不上理会吴三皮关于人生的形而上的感慨,急急问道:“死因是什么?身上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没有?”

“溺死,身上没发现别的致命伤,也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连一张纸条都没有。对了,连一分钱也没有。”吴三皮又叹息一声,“卓凡好歹也是根正苗红的富二代,却生得富贵死得悲催。”

“行了,别感慨了,感慨多了容易未老先衰。这事儿是一个正经八百的事情,小皮,干得不错,谢了。”盛夏挂断了电话,对关得说道,“怎么办?卓凡死翘翘了,有点突然呀。”

是有点突然,在关得的设想中,还想着要把卓凡绳之以法然后再追讨非法集资的款项。现在看来,卓凡一死而卓达又远在国外,恐怕短时间内,卓氏集团非法集资的赃款无法追回了。

除了全有通过马飞燕从卓凡手中骗到的十个亿之外。

“是有点突然,不过卓凡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关得来到车前,对全有说道,“全有,你回头拟一个全权收购一碗香的合同给碧悠,我们下一步的全国性连锁快餐店的步伐得加快进度。”

“好,没问题。”全有点了点头,上了自己的车,随后开车离去。

全有走后,萧佐也和关得挥手告别。

关得开车,带着秋曲回到了荣璟台,秋曲困极了,一进门倒头便睡。关得没什么睡意,一个人坐在房间中想事情。

曙光初现

中午时分,关得接到了曹永国的电话。

“关得,刚刚市里开了一个会议,会议决定,卓氏集团的遗留问题,因为和碧天集团有债务纠纷的原因,全权交由碧天集团处理。碧天集团接手卓氏集团的全部债务和资产,并且承担卓氏集团非法集资问题有可能引发的一切后果……”顿了一顿,曹永国提醒关得,“如果碧天集团同意,请到市里办理相关手续。关得,你要想好所有的后果再做决定,这不是一件小事。”

终于迎来了曙光,关得心中一阵欢呼,他强压心中的激动:“曹市长,碧天集团已经做出了决定,既然是碧天集团担保了卓氏集团的非法集资,碧天集团就有责任承担卓氏集团非法集资带来的严重损失。我会立刻通知碧天集团去市里办理相关手续。”

“关得呀,不是曹伯伯夸你,你真是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好孩子。如果所有的企业家都有你一样的气魄和胸怀,社会就和谐了。”曹永国无限感慨地说道。他在官场浮沉多年,知道商人重利,有许多不良商人为了赚钱,别说会偿还应该责任的债务了,甚至会故意借钱或是贷款不还,只要能赚钱,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

而关得本来和卓氏集团的非法集资案没有半点关系,他出于使命感和社会责任感,也是为了帮助碧悠,主动承担了十几亿的债务,这样勇于奉献敢于担当的人,如果是官场之人,也必定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曹伯伯过奖了,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关得见曹永国自称曹伯伯,也就不再称呼他为曹市长,他也知道,曹永国越来越不当他是外人了。

“我相信你的道路会越走越宽。”曹永国说了一句后,就挂断了电话。

局势终于开了,放下曹永国电话,关得当即拨通了碧悠的电话:“碧悠,事情成了。”

碧悠立刻明白是卓氏集团的归属问题尘埃落定了,顿时大喜:“太好了,总算拨云见日了。”

用拨云见日形容并不十分恰当,准确地讲,是万里长征总算迈出了第一步。关得笑道:“你现在去一趟市里,直接找曹伯伯。”

“好,我这就去。”碧悠放下电话,看向了盛夏。

盛夏已经醒来,她对碧悠救她一命感激不尽,非要认碧悠为妹妹,碧悠推辞不过,只好同意了。盛夏说,在她的有生之年,她会永远敬重方宝剑为长辈,爱护碧悠如亲妹妹。

醒来之后的盛夏,精神状态还不错,并没有受到太多的惊吓,也没有留下什么心理创伤。主要是盛夏当时和卓凡拼死一搏,最后打跑了卓凡,她虽然是受害者,但也是最后的胜利者,所以没有留下阴影。

对花朵也留下陪她,盛夏表示了感谢,再听到关得、全有和萧佐全部来看望过她,她更是感动得眼圈红了,当即表示,以后要高薪聘请关大师担任盛世集团的顾问。

见卓氏集团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最终还是碧天集团拿下了卓氏,盛夏十分高兴:“哼,卓凡你有本事再嚣张呀?再嚣张也没用,卓氏还得落到碧天手中。妹妹,我决定了,出资五亿帮助碧天集团渡过危机。同时我还会派出盛世的精兵强将进驻碧天,帮助碧天集团全面整合卓氏,助碧天一臂之力。”

“太好了,谢谢盛夏姐。”碧悠喜出望外,盛夏的大手笔可是一份厚礼,碧天集团现在不但资金缺乏,人才也严重短缺,“五亿的资金,算多少股份合适呢?”

盛夏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我们姐妹俩,还算得这么清楚干什么?五个亿,你先拿去用,不够的话,我到时再支持你几个亿。以后盛世和碧天,就是一家了。”

见盛夏不提股份比例的事情,碧悠心中感动,她也知道盛夏拿出五亿注资碧天集团,必然要获得相应的股份才合乎情理,既然盛夏不提股份的多少,说明盛夏对她是百分之百信任。

“太谢谢盛夏姐了。”碧悠在卓氏集团的归属终于尘埃落定的曙光初现之时,又得了盛夏的大力相助,等于是雪中送炭三千吨,她都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原以为就算接手了卓氏集团,碧天集团还会经历很多艰难才有可能摆脱困境,不承想,盛夏就如一道耀眼的阳光,瞬间点亮了碧天未来的整个天空。

碧天的前景,一片光明。

“再跟我客气,我就生气了。”盛夏笑了笑,一推碧悠,“快走吧,别耽误了,赶紧去市里落实相关手续,然后就敢教日月换新天了。”

碧悠走后,病房中就只剩下盛夏和花朵了。

经此一事,盛夏的心性淡然了许多,她拢了拢头发对花朵说道:“花朵,一个人只有经历了生死才会体会到生命的美好和宝贵,我衷心地祝福你和全有相亲相爱,一辈子幸福快乐。”

“谢谢你,盛夏。”花朵以前和盛夏有过心结,现在也心开意解了,她微微一笑,“以前的事情就都过去了,一个人当下心安,才是最大的安乐。”

“当下心安,说得好。”盛夏微一思索,品味了一会儿,会心地笑了,“等你们举行婚礼的时候,我送一份大礼给你们。”

一时之间,盛夏的病房中春意融融,许多往事都冰雪消融,春天已经近在咫尺了。

碧悠在市里办理交接手续,非常顺利,曹永国亲自出面,没有人再刁难碧悠半分,只花了两个小时就走完了所有的程序。

走出市政府的大门,碧悠见阳光明媚,她开心地笑了,笑着笑着,不知不觉眼泪就流了出来。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迈出了关键的第一步,真是太不容易了。

想了想,她拨通了月清影的电话:“清影,晚上聚餐,我请客。”

月清影人在牛城,月国梁初到牛城上任,人生地不熟,她特意过去陪一陪他,好让他安心。接到碧悠的电话,听到碧悠欢快的声音,她心中也是喜悦无限:“卓氏集团的难题解决了?恭喜你碧悠,你很坚强,挺了过来。我现在就动身,晚上一定赶到。”

“好,我等你,不见不散。”

牛城离石门不远,一百二十公里的距离,高速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月清影放下碧悠电话,随即告别了月国梁,开车直奔石门而去。

才上高速,手机又响了。一看来电是陌生电话,月清影本不想接听,却不知何故,心中猛然一阵乱跳,下意识就接听了电话。

“清影,是我,锦年。”

话筒中传来了木锦年微带磁性并且低沉的男中音,月清影心中一紧,一脚刹车刹停,停在了高速公路临时停车带上。

虽然说以前月清影曾经喜欢过木锦年,但实际上,她不但没有和木锦年面对面交流过,甚至连电话也没有通过,只是有限的几次远远地看过木锦年几眼。

遇到关得之后,月清影才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醒来,才知道自己做了多傻的一件事情,居然将大好的青春无端地寄托在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的身上,她就彻底斩断了对木锦年的情思。却没想到,就在她对木锦年再也没有了感觉之时,从来没有和她通过电话的木锦年会主动打来电话。

月清影深呼吸一口,平息了一下微微起伏的心情:“木锦年?你找我有什么事?”

听到月清影云淡风轻的回话,木锦年就知道他在她的心目中,已经是毫不相干的路人了。不过不要紧,他并不想月清影对他还有感觉,否则他对她也许还会有些许愧疚。

人和人之间,互不相欠最好。

“清影,我想和你说几句话,不知道你方便不?”木锦年尽量让他的声音听上去平静而遥远,这样也显得他要和月清影说的话并非出于私心,而是真心为了月清影好。

“说实话,现在不是很方便,我在高速公路上。”月清影并不想和木锦年说些什么,她觉得和木锦年无话可说。

“我就说几句话,清影,麻烦你靠边停车,只耽误你几分钟时间。”木锦年说得很恳切,很真诚。

“好……吧。”月清影忽然来了兴趣,到底木锦年平白打来电话,所为何事?听听也无妨,反正她现在当他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陌生人,相信他的话不会对她造成任何不安。

“我一直觉得,你才是关得最合适的女人。”木锦年知道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单刀直入,让月清影立刻知道他来电的用意,否则月清影有可能失去耐心而中断通话。

机会,有时只有一次。

月清影一下屏住了呼吸。她原以为木锦年打来电话是说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或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没想到,他一上来就提到了她和关得,不但让她始料不及,也让她心思大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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