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聆月面具般噙在嘴角的笑意头一次垮了下来。
潋滟娴静的眼眸对上大师姐和三师兄睁大的双眼,默不吭声地将怀中的白虎举高了些。
[啊啊啊,剧情里好像是说师尊的原形是只白虎来着,我居然给忘了。刚才没有对师尊不敬吧?这么大一个秘密暴露,师尊会不会当场羞恼地返回妖界?]
[妖族现在本就比咱们强,师尊再跑过去,妖族岂不是要将我们按在地上摩擦?我要不要直接跟着师尊过去?]
小白虎甩尾巴的动作顿了顿,眼里闪过一抹赞许,正打算赞赏小徒弟,就听她又道:
[当卧底。]
“咳咳。”贺骄阳若无其事地捏了捏喉咙,恭敬地朝小白虎一礼,完完全全是徒弟面见师尊的语气:
“师尊,在场众人如何处置?”
原枫红也迅速反应过来,大大咧咧地直指安魂教教主:“杀还是埋?”
邹聆月内心疑惑:[你们接受得太快了吧?师尊突然变成妖族,都不质疑一下吗?]
贺骄阳若无其事地转头,问她:“小师妹觉得如何?”
邹聆月柔白的眉心缓缓舒展开来,盯着白虎眼睛道:“但凭师尊指示。”
她和人说话时总会盯着对方的眼睛,目光坚定而不失谦和,因此大多数人都很喜欢和她说话。xizu.org 柚子小说网
白虎柔顺地趴在邹聆月软软的掌心,姿态堪称悠闲,一张嘴便是丰邈那清冷如玉的嗓音:“杀了再埋。”
算是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安魂教教主被几人无视,面色越来越阴沉。他环顾四周,见村民们缩成一团,眼神惊恐地看着自己和那师徒几人,瞬间明白计划已经完全落空。
这些村民或许不信任那虎妖一伙,也不会再信任他了。
该死的丰邈,收的什么蠢弟子?该死的安缴,别人说红亵裤能增加运势,他居然真信了!他愤怒地瞪了白虎一眼,随手抓起旁边的树枝,利落地往脖颈处一插。
滚烫的鲜血溅在村民们脸上,飞散地最远的几滴落在邹聆月衣角。村民们吓得四散而逃,只留下勉强站立在原地的贺家三口。
原枫红颤抖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他、他对自己好狠。”
贺骄阳白了他一眼:“傀儡肉身罢了,不跑快点等着咱们折磨?”
师尊有点坠手,邹聆月收了收双臂,心中戚戚然:[师尊这是给他留了多大的心理阴影?居然连反抗都不敢,只敢自刎吓唬咱们?]
[师尊以后不会家暴吧?我还是不要和师尊发展成那种关系了,他现在就这么重,以后肯定长很大只,一巴掌就能把我拍扁……]
手中一轻,怀中的白虎突然跳到地上,后肢蹲坐,前爪交叠横在胸前,毛茸茸的身子竭力伸地纤长薄瘦,似乎在证明什么。
这副模样着实有些可爱,邹聆月忍俊不禁。
正要开口,丹如突然扑了过来,养尊处优的双手毫不避讳地抓住她的脚踝,声音凄厉:“邹小姐,求您救救我的儿子!”
她怀中的男孩脸色青白,已经没了呼吸。贺大牛颓然地跪坐在地上,大师姐蹲在他身边想说什么,最终却没有开口。
[孩子已经死了,神仙也难救啊。]
见她没动静,丹如的双手情不自禁地向上攀了攀,抓住一截紫色丝缎,指甲用力,重重一勾。
“哗啦”一声,完美无瑕的紫色丝缎上朵纯几根线头,仿佛澄澈的玉石被磕出个缺口,加上丝缎主人那张精致无瑕的温雅面容,即便是性格粗糙的原枫红都有些无法忍受。
“逝者已逝,我师妹又如何救得过来?请夫人节哀。”
“她能救!”丹如尖锐地反驳,指甲用力在紫色丝缎上戳出一个洞,“用回溯轮,我知道她有!”
邹聆月倒是不太在意这条裙子,也不意外她会知道至宝回溯轮在她手中。
她认真地盯住丹如的眼睛,目光灿若晨星:“夫人,开启回溯轮需有修为的至亲一命换一命,你们都不符合条件。”
贺骄阳张了张嘴,迟疑地看向小师妹。她也不符合条件吗?
丹如直接朝贺骄阳一指,指甲上鲜红的丹蔻几乎要戳到贺骄阳脸上:“让她换!”
“丹如!”贺父隐忍地开口:“大头已经死了,你不要无理取闹,我们把身子调养好,还会再有孩子的。”
“我只要大头!”丹如哭得满脸是泪,睁着充血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夫君,大头被你从小抱到大,到现在连地都没下过几次,你真忍心让他就这样死了?”
“我……”贺大牛张了张嘴,喉咙根本发不出声音,哀求地看向女儿。
贺骄阳看懂了父亲眼中的意思,黯然地垂下头,没过片刻便目光灼灼地看向邹聆月:
“小师妹,使用回溯轮对你有影响吗?”
大师姐这是打算换了吗?邹聆月想点头,最后还是诚实道:“影响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贺骄阳便道:“那便……”
换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小师妹的心声:
[大师姐你和她儿子根本就没血缘关系,换什么换?]
贺骄阳的话便转了个弯,面无表情道:“不换。”
丹如不敢置信地斥责道:“你说什么?那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这么冷血?你弟弟要是死了,你让你爹怎么办?谁来给他养老?他幸幸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对得起他吗?”
一连串问题问得贺骄阳握紧刀柄。
父亲孤身一人将她拉扯大,最苦的时候,让她吃窝窝头,自己却只能喝水充饥。她踏入仙途后,父亲很长一段时间都郁郁寡欢,现在的状态明显比之前好了许多。
老儿子,命根子,她……
[要救儿子找我庶兄去啊,他屁股上的心形胎记和他爹的一模一样,连招风耳都是一挂的。平时教育儿子只认庶兄,对贺父虚与委蛇,现在倒觉得他是贺父的亲儿子了?]
贺骄阳眼神一厉,一把扒下男孩的裤子,果然看到屁股上的深褐色胎记。
再仔细观察五官,和爹没一处相像的。
见女儿巴拉儿子,贺大牛不豫道:“骄阳,你不愿意就算了,作甚如此对你弟弟的身体?”
“只是觉得他和您长得有些不像。”贺骄阳若无其事地指了指孩子的招风耳:
“这孩子的耳朵好奇怪,您和丹如夫人的耳朵都很正常啊,而且弟弟好像和您长得完全不像呢。”
贺父顿生怀疑。这孩子确实和自己长得不像,村里风言风语不少。
丹如尖锐的哭声停顿片刻,音调复而调高:“你们父女什么意思?想抛弃大头就直说,不用耍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没有证据,确实不好定罪。贺骄阳故作冷然道:
“我是没证据,但不代表你没做过,你最好把尾巴藏好了,别被我揪出来。”
“尾巴”两字加了重音,果然下一秒便听到小师妹心道:
[证据当然有。那年烟雨斜阳,你和我庶兄隐在荷塘深处的小船上快活,事后他遗落了他的臭袜子,你把它缝到枕头里,走哪都带着。还不准贺父洗,那味都受得了,不愧是真爱。]
邹聆月想提醒大师姐,却见她径直提着刀走进丹如的卧室一顿乱砍,在丹如的尖叫声中,准确无误地从枕头中抓出一只精致的男式绸袜,冷声问道:
“这是谁的?”
尺码比贺父的小,虽是袜子,布料却比大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