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桌上那么大一本漫画是在学习?
而且我他妈怎么这么大火气你心里没点数吗?
没数就问问你同桌啊!
刘越要给气死了。
但夏枝野这话摆明了是在给宋厌撑场子。
他不怕宋厌,却有点忌惮夏枝野,只能生生把火忍回去,皮笑肉不笑:“行,挺厉害,那到时候看看,谁拉低了分谁他妈就是孙子。”
宋厌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就不和别人打这种开枝散叶的赌了。
而且和刘越这种人打赌,如果传回北京去,显得自己跟霸凌弱智儿童似的,赢了都不光彩。
不过要是真传到北京去了,让宋明海知道自己给他找了这么一货色的曾孙,应该能把他气个够呛。
这么想想还挺开心。
宋厌随手划掉一道已经攻克的难点大题:“也行,不介意。”
本来事儿不是多大一事儿,但人都是爱看热闹的人。
尤其是长得极为好看的富二代高冷转学生和长得还不错的嚣张拽比大刺儿头杠了起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都极富戏剧色彩和看头。
于是两个人的赌约不出一天就传遍了整个高中部。
考试当天,因为考场随机分配,夏枝野没和宋厌一个教室,把他送过去后,回了自己考室。
一进门周子秋就朝他戏谑道:“夏爷,你那新同桌跟刘越这是立下血仇了啊。”
“多大点事,至于血仇?”
周子秋把手机递过去:“自己看。”
夏枝野仰靠在椅背上,长腿支地,翘起椅子,接过手机一瞧,是三中贴吧界面。
顶部飘着的高楼标题——《[投票]宋厌vs刘越,谁能笑到最后?》
“多大人了,还玩贴吧,幼稚不。”
如果不是标题挂着宋厌的名字,夏枝野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周子秋不置可否:“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三中的升学率一直上不去?就是给这群人闲的。”
也对。
这么一想,倒是很逻辑自洽。
夏枝野顺手点了进去。
[主楼]:鲁迅先生美图镇楼!本猹带头吃瓜!众所周知,新转来的迈巴赫富二代和刘主任的亲侄子杠起来了,继假鞋事件之后,孙子赌约横空出世,买定离手,当场下注,谁赢谁负。
[1l]:实话说,这波还是刘越靠谱,他成绩还勉强凑合吧,但那个转学生肯定成绩不好。
[2l]:附议,从古至今,但凡转到三中的都是在其他重点学校跟不上的,而且你品品那个检讨,没个十年八年的劣迹,根本写不出来。
[3l]: 那不一定呢,听说宋厌之前那所学校巨牛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吧,而且刘越的成绩在一班不也是中下游吗。
[4l]:热知识,帝都人民的高考难度和我们这种人口密集区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5l]:那我还是压宋厌,原因无他,唯帅尔。
[6l]:+1
[7l]:+2
[8l]:+3
[9l]:+10086
……
[158l]:艹!别加了!劲爆了!宋厌和刘越跟我一个考场!宋厌在我前面,刘越在我旁边,我他妈夹在中间瑟瑟发抖!
[159l]:卧槽,刺激啊!
[160l]:有没有可能演变真人肉搏?
[161l]:那他妈就有意思了啊,我肯定现场直播
[162l]:不过兄弟,你吃瓜坐标已经暴露了,小心挨打
[163l]:草,大意了。
……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夏枝野看得脑门儿疼。
“不过宋厌真和刘越一个考场?”周子秋收回手机,问了一句。
夏枝野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昨天布置考场的时候就知道了。”
“那你还这么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我需要有事儿?”
“不然?”周子秋反问,“就刘越那性格,他不搞点什么事给你那小同桌点气受他就不姓刘。”
这倒也是。
刘越就是个纯种煞笔。
不过……
夏枝野回忆了一下宋厌那张又冷又臭的小脸,不自觉地弯了下唇角。
他的小同桌也不是什么能吃亏的性子。
看着清清冷冷的,其实比谁都会气人。
特别会气人的某人正趴在桌上补觉。
说是联考,其实也就是匆匆忙忙弄出的一场五校统一出卷的摸底考而已,连档案都不计入,规范程度和平时周考差不多,连月考都比不上。
学生们见怪不怪,有一茬儿没一茬儿地跟身边的熟人聊着天。
宋厌没什么熟人,周遭就很冷清。
斜后方的刘越身边却热热闹闹,甚至还偶尔漏出一两句关于宋厌的嘲讽讥笑。
这个年纪的男生们,大多讲义气,所谓义气一般分在亲疏,而毫无疑问,宋厌就是那个疏。
毕竟流言传着传着就变了,刘越却是实打实的和他们一起打过球聚过餐追过妹子扛过骂的兄弟,相比之下宋厌不过就是一个突如其来的装逼犯。
所以一切的排挤都那么自然而然。
宋厌也没兴趣把自己的交友档次拉到和傻逼一个位置,只是被吵得有些烦。
不耐地抓了两下头发,侧头换了个方向继续睡,直到考卷发下来,才勉强支起身子,神情懒恹至极,看上去几天没睡过好觉的样子。
国际惯例,第一门考语文。
对于宋厌来说这门最没有压力,毕竟那些该记的该背的看两遍就记住了,剩下的那些则上没上课区别不大,反正都看缘分。
他手速也快,没多一会儿就翻了面,领先整个考室差不多三分之一张卷子的水平。
身后那人忍不住“艹”了一声:“他妈的这逼怎么写得这么快,不会真是什么隐藏学霸吧。”
这话刚好落在旁边刘越的耳朵里。
刘越数学和理综都还凑合,语文和英语真是要了他的老命。
本来就卡在古文鉴赏那儿卡得暴躁不已,听见这句话,再抬头看见宋厌毫无停滞奋笔疾书的背影,肺都要给气炸了。
一咬牙,一琢磨,狠了心,举起手:“老师,报告。”
这次监考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语文老师,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本来在讲台上好好批着周记,听见有人出声,推了推老花镜,看过去:“你说。”
刘越说:“我举报有人作弊。”
老花镜片后的眼睛瞬间瞪大一圈。
刘越指向宋厌:“我看见他打小抄了,就藏在课桌抽屉里。”
这下谁他妈还有心思考试。
毕竟考试周周有,但吃瓜错过了可就是真错过了,所有人唰唰唰地偏头看了过来。
监考老师也不禁站起身,看向宋厌:“他说的是真的?”
宋厌觉得这话问得真有意思:“我说是假的你就信?”
监考老师:“……”
倒也不会。
但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对学生负责,板着脸走到宋厌跟前,敲了两下桌面:“给我检查一下你的抽屉。”
宋厌漠然地放下笔,身子往后一退,老师俯身把手伸进桌肚,开始摸索。
摸索着摸索着,表情骤然垮下。
脸一板,拿出手,往桌上一拍:“这是什么!”
一张打着小抄的纸条。
开头第一行就写着“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和默写题第一道将将吻合,说句人赃并获也不为过。
宋厌似乎不怎么意外,也不怎么慌张,很平静地陈述:“这不是我的。”
老教师平生最后最恨学生不守诚信,强忍住自己的愤怒,克制道:“你凭什么说这不是你的。”
宋厌很客观:“因为我字写不了这么丑。”
老师:“……”
众人:“……”
刘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