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从逸南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们。
斯琪扭头看了一眼,笑着回过头来:“是意文的朋友么?很英俊啊。”
逸南笑笑:“是啊,很英俊。”
“你不去与她打声招呼?”
“斯琪,你吃饱了么?我们可以结帐走了。”逸南道。
“喂,还有道水果,还有冰激凌。”斯琪叫:“都没上来呢!”
“那么闭嘴吃东西。”逸南面无表情。
斯琪一愣,这才察觉逸南面色不太好看。握着刀叉的手,隐隐现出青筋来。下意识地又回头看了一眼,李天培感觉到什么,向这里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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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画还我。”意文道。
天培看着菜单:“先吃饭。我记得你最喜欢这里的香煎鹅肝了。”
“你说吃过饭后就把画给我的,说话要算数。”意文固执地说。
天培放下菜单,虽然明知她什么都看不见,还是泛出个温暖的笑容,“意文,我们没有其他话题了么?”声音带上了乞怜。
意文垂下眼,没吭声。天培叫来侍者,点了单,都是意文爱吃的东西。这家店离天培的画坊很近,两人以前便常来。侍者是认识他们的,看到意文,微微有些诧异。意文虽然竭力掩饰,走路还是有点跛。还有无神的眼睛,虽然架着的是平光镜,不是墨镜,侍者还是看出了不对劲来。
菜上来了,天培细细地为意文分好,将叉子递给她,“吃吧。”
熟悉的菜香扑鼻而来,意文心里蓦地一酸。物事人非四个字拥上心头。什么都没变,变的只有自己。
一只温暖的手伸过来,温柔地抚去她脸颊上的泪,意文一阵恍惚,很熟悉的感觉,像阿南哥的手。下意识叫了声:“阿南哥。”
天培的心一沉,勉强笑笑:“意文。”
“啊,对不起。”意文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去抓天培停在她脸上的手。天培叹口气,反手握住她的,意文挣动,天培哑声道:“意文,就一会。”声音苦涩,意文心一软,天培将她的手,轻轻握住,意文的指尖很凉,天培小心翼翼地用手包裹住她的,温暖围住了意文的手,意文眨眨眼,心里模模糊糊想起另外一只手,骨节修长,很有力,很温暖,那暖,能暖到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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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飞速行驶。
车窗开着,劲风吹在脸上,很能令人清醒。是的,清醒。
斯琪悄眼偷看逸南,从来没见到他这个模样,脸上像是结了霜。有点后悔提出吃法国菜,逸南不开心,她看了也心痛。不过,除了心痛,还有暗暗的欣喜。明知道这样的心态不好,她还是忍不住现出丝笑意。
那个男孩,肯定与意文有着不一般的故事。他看着意文时,眼中有丝毫不加掩饰的深情与爱恋。
逸南紧紧握着方向盘,握得手都痛了。
意文心酸流泪,天培为她试泪时,意文脸上瞬即流露出的温柔与喜悦,毒针般刺进逸南的心。不想看,眼睛却控制不住地往那边瞥。
这算什么!
今天应该不是第一次。逸南这才突然明白了母亲电话里的意思。原来,是为了这事,母亲才总是不安地催他回来。
回来又怎样?逸南晒笑,心不在的人,就算人留在身边,也不过是个躯壳。从来没在意文脸上看到那样流露的温情,在他的身边,意文总是小心乖巧地。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意文的眼,看不见。心也一样看不见。
阿南哥,是啊,永远就是阿南哥。也只是阿南哥。
“南!”斯琪尖叫。逸南猛抬头,车已冲倒了一片护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