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过份了吧。
刑侦队破案,记者跟拍、跟录,跟全程监控一样,这还有没有一点儿保密性了?
“你好,麻烦你把录音笔关掉。”夜安锦反感至极,“这是真实命案,不是演话剧,回头泄露了破案进程,谁负责?”
“不好意思,这也是我们的工作。”
李婷婷拒绝得理直气壮,满脸嘲讽,“再说你们也没进展呀!”
夜安锦看向唐琛。
唐琛笑得很客套,“安教授,您多包涵。”
夜安锦刚要反驳,贺斌冲她点点头,“形势不同了,政策变了,为了后期的宣传有教育实效性,现在提倡记者全程跟拍记录破案全过程。”
李婷婷立刻跟打了胜仗似的,冲夜安锦炫耀地扬了扬手里的录音笔。
“怪不得你们的案子难有突破,全程带着记者破案,跟作秀有什么两样?还有没有执法的严肃性、权威性、严谨性和保密性?”
夜安锦并没有发火,她看向贺斌,语气平和,“法医学院的学生懂得相关的专业知识。在他们看来,你们这样破案简直是在胡闹,是在侮辱他们的智商和专业精神,他们能好好配合你们调查才怪。”
贺斌一愣,若有所思地看向李婷婷手里的录音笔。
“你们询问的时候,记录员不是也同步录音和记录么?多我们一只录音笔和摄像机就不行了?”
李婷婷优越感十足,语气很冲。
“职业分工不同,做同样的事目的天差地别。还是那句话,学生们不傻。”
夜安锦就事论事,平心静气。
“你这是鸡蛋里挑骨头?刑侦队破案不力,把责任推到我们头上了,我们早出晚归跟着你们跑,你以为不辛苦?都是为了工作,要不然谁愿意在这儿熬着!”
李婷婷剑拔弩张。
夜安锦很诧异。
正常情况下,有一把手在场,下面分管科室负责人是不敢这么大呼小叫。
是谁给李婷婷的特权,让她可以肆无忌惮?
唐琛脸上闪过一丝窘迫,看了李婷婷一眼,沉声提醒,“注意态度!”
这种不痛不痒的提醒李婷婷根本没在意,瞪着夜安锦的眼神越发不善。
跟这种人打交道真是心累。
夜安锦站了起来,“贺队长,如果你们一定要让记者全程跟踪报道,我相信这两起案子一准和你们之前经手的那几起案子一样成为悬案。你们连尊重受害者和证人的隐私都做不到,还想让询问对象有问必答、以诚相待,开什么玩笑?好了,你们继续分析,我就不在这儿陪你们浪费时间了。”
说完,夜安锦径直走了出去。
“安教授!”
贺斌刚要追出来,唐琛抢先一步。
“哼!耍什么威风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呢!”
李婷婷冷哼一声,嫌弃地说。
“李科长,现在请你关掉录音笔,马上离开!而且从今天起,我们刑侦队破案谢绝新闻媒体记者跟进。”
贺斌冷了脸,“安教授说得有道理,我们不能把破案当作秀。”
李婷婷一愣,随即脸色一沉,“贺队长,你说不让就不让?我们融媒体中心可是受市委市政府……”
“你走不走?你不走我们走。”
没等贺斌说话,冯刚两眼一瞪,“怎么你还是属苍蝇的么,轰都轰不走?”
李婷婷自尊受损,愤愤不平甩着胳膊走了。
“安教授,你别生气,你听我说。”
走廊里,唐琛拉住夜安锦。
夜安锦甩开他的手,转身越过他的肩膀,看到走出临时审讯室的李婷婷。
李婷婷长得很漂亮,烈焰红唇妖娆多姿,可惜相由心生,眉眼不善,阴沉暗淡。
“你别误会,李婷婷只是我手下科室的普通员工,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
夜安锦没想到,唐琛要说的竟然是这个。
她看到李婷婷脚步一顿,一脸的难以置信。
而后,回过神儿来,李婷婷疯了一样冲过来,扬手就往夜安锦脸上招呼。
夜安锦真被这对莫名其妙的男女整无语了。
她敏捷地侧身闪过。
李婷婷那风驰电掣的一巴掌响亮地落在了唐琛脸上!
唐琛猝不及防,捂着脸恼怒地看着泪盈满眶的李婷婷,刚要发火,李婷婷捂着脸呜呜地跑了。
明明是她打人,她倒委屈了。
夜安锦懒得理会风中凌乱的唐琛,绕过他回到临时审讯室,直接反锁了门。
现在清静了。
夜安锦坐回原处,“不好意思,我有职业洁癖,凡是对破案有隐患的存在,都会坚决杜绝。”
冯刚说:“别说你,我们其实早烦他们了,就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赶他们。”
“就是,贺队长也不敢得罪他们,一忍再忍。他们倒好,一边借助我们端稳饭碗,一边还瞧不起我们嘲笑我们效率低下。”
乔新佩服地看着夜安锦,“还好安教授威武了一把,赶走了他们,太清凉了。”
愁眉苦脸的贺斌也难得一笑,“安锦,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想法?说出来,错了也不要紧,现阶段,允许大家合理推理。”
夜安锦想了想,“我之前仔细翻看了你们做的走访排查情况汇总,联系一些影像资料反复琢磨过。周欣莹在家是个乖乖女,在校是个三好生,她的社会关系非常简单,除了李思思和郑吉英之外,她很少有其他交往。但是李思思不一样,她的社会关系特别复杂,并屡次冒用周欣莹的家庭背景扩大社交圈,狐假虎威博取一些官二代、富二代的青睐。”
“对,是这样。这是我们去李思思常去的几家KTV和酒吧采集到的情况。”
乔新点头。
“可惜,李思思的谎言很快被识破,因为周欣莹并不会替李思思买单。李思思揽的事,周欣莹拒绝求父母出面达成。周欣莹死后,凶手为了泄愤,在她身上乱划乱捅,嫉妒杀人的迹象十分明显。”
夜安锦说,“我认为,周欣莹极有可能是李思思参与杀害的。”
屋子里一时落针可闻。
贺斌琢磨了一下,“理论上有这种可能。实践中,我们也曾遇到过因为嫉妒发狂而冲动杀人的实例,不过李思思在周欣莹被害的当天傍晚并没有出校,晚上九点多才和郑吉英一起出门。她们互相作证是去步行街闲逛了,然后回来的时候过了十二点,学校熄灯,监控不好使了,所以她们回来也没有视频资料证明……如果李思思有作案嫌疑,郑吉英也有嫌疑。”
夜安锦摇了摇头,“我认为郑吉英没有。我询问她的时候,她的表情很自然,状态很放松。做贼心虚是畏罪的本能反应,她这么个年龄的女生社会阅历再多,心理素质再强大,也做不到杀人后若无其事地谈笑风生。李思思恰恰相反,她一直很拘束,虽然强作镇静,但眼神飘忽、笑容勉强,很可疑。”
“而且,我那次询问李思思的时候,看到她手上戴着枚昂贵的钻戒。但她被害时,那枚钻戒不翼而飞,我怀疑是杀害李思思的凶手,也是李思思杀害周欣莹的帮凶。”
夜安锦说,“第二起案子的凶手如果劫财,不会单单拿走那枚钻戒,而留下李思思钱包里的钱。我猜他怕那枚钻戒泄露了跟他有关的秘密。”
冯刚:“那看来还是要从郑吉英这里寻求突破。只有她熟悉李思思和周欣莹的关系网。另外,我们还要对李思思接触过的那些官二代、富二代逐一进行排查,说不定凶手就藏在他们中间。”
乔新立刻反对:“拉倒吧,刑侦队有多少人手?这样无限制地扩大嫌疑人范围,我们现有人手翻一倍也不够用啊。再说那些我们连学生都搞不定,官二代和富二代听我们啰嗦?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哪个给我们使个绊子,也够我们喝一壶的。”
“我们正常查案,谁敢给我们使绊子?你们别忘了,周欣莹是我们局长女儿!”
贺斌一拍桌子,“我马上申请增加警力,扩大排查范围!冯刚,你和姚娜继续做郑吉英的工作,尽可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她配合我们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