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这种事吧,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尽管这一切的背后有着分身勤勤恳恳的付出，但阿真的表面工作还是做得很不错的。
——至少副驾驶的克拉克没看出问题。
虽然他早已达到了可以考驾照的年纪, 但受限于当初不太稳定的超能力, 为了驾校车辆的安全着想，他一直没机会去考一个属于自己的驾驶证, 不会看油表的他也就无从得知几百公里耗油为零是个什么含金量。
而后座的三人中, 玛丽亚察觉不到这种细微的差别，托尼这几天太过辛苦，好不容易尘埃落定放松下来，现在正处于眼皮子打架的状态压根无心观察。而观察力最细致入微的布鲁斯, 则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身旁的小伙伴身上。
“托尼，电脑借我用一下？”他凑过去悄声问道。
布鲁斯这时候借电脑总不可能是因为旅途无聊想玩游戏，托尼能够摸一路摸到九头蛇的基地，手头肯定有不少额外的情报, 他说这话的潜台词就是想要这部分信息。
昏昏欲睡的少年勉强掀起了一点眼皮, 斜睨了他一眼。
“不借。”
想什么呢, 他的情报是白拿的吗？而且没看玛丽亚就在旁边，他当然要尽快睡着才能避开母亲的秋后算账, 这时候叫醒他是何居心？
布鲁斯当然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跟你换？”
他身上还有从基地拷贝到的资料，这东西在他手里无非就是做个备案, 但对于现阶段和神盾局联手搞九头蛇的托尼来说，用处显然更大。
托尼疲惫的脑子勉强转了两圈, 同意了这个交换, 把腿上的电脑往他的方向一推：“那你用吧。”
计划通的布鲁斯美滋滋抱走了斯塔克改装过的超顶配电脑, 托尼则在给出电脑后眼睛一闭秒睡了过去，全程看都不敢看另一侧的老妈一眼。
玛丽亚失笑地看着他俩的小动作。她还不至于在儿子朋友面前做什么落儿子面子的事情，就算要算账也不是现在这个时机。
事实上，就算回去之后她恐怕也无法对儿子说出什么重话。尽管他有着这样那样的缺陷，所作所为经常会令一个母亲提心吊胆——但救人永远不是一个错误。
她的视线着重在少年的黑眼圈上停留了一阵，有些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算了，就先放过他吧。
***
托尼还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虽然有一点逃避的成分，但他也是真的身心疲惫，很快就陷入熟睡当中。
玛丽亚慈爱又心疼地看了看儿子，然后同样把这种长辈般的视线投向了正在专心拷贝资料的布鲁斯身上。
少年微不可察地一僵。
此前玛丽亚刚到时，他就简单解释过自己的情况，他甚至不需要重新瞎编，原本在九头蛇那用的借口就可以直接搬过来。
承受了无妄之灾的韦恩小少爷自然获得了长辈的怜爱和关照。
“布鲁斯啊，”玛丽亚轻柔地问道，“我听说你现在是在离家出走？”
布鲁斯：“……”
面对长辈，布鲁斯还是很礼貌的。少年乖巧地解释道：“伯母您知道的，那些媒体乱说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其实我只是想独自出门旅行散心一段时间，阿福当然是知情的。”
所以请不要再提离家出走了！
“这样我就放心了，”玛丽亚松了口气，“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情，我想你应该很需要家人的陪伴，就通知了你的管家。”
托尼和布鲁斯关系不错，斯塔克夫妻俩自然也对这位韦恩少爷的家庭情况了解不少。韦恩夫妻逝世后，这孩子就一直和家里的管家相依为命，目前代管韦恩集团的那位总裁也不是旁人猜测的那样野心勃勃，和那位管家一样，是被小韦恩视为亲人一样的存在。
现在这孩子在外边出了事，自觉担起长辈责任的玛丽亚当然要通知他的家人。
布鲁斯：！！！
等等，您什么时候通知的我怎么不知道啊？！
想到阿福可能会有的表情，布鲁斯心头一颤，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啊，真是太感谢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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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斯少爷，您的‘离家出走’结束了？”
韦恩家的直升飞机上，布鲁斯的管家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礼貌地询问道。
不过那语气怎么听怎么带点阴阳怪气。
他们一车人并不都是同一个目的地，因此在车子驶出德州范围之后，很快便撞见了隶属于韦恩家和斯塔克家的直升机。
临时又调了一架直升机来的玛丽亚叫醒了自家儿子，在托尼不情不愿的表情中将人带上了前往纽约的飞机，而布鲁斯也同样被家里的管家接走。
出走几个月，再次见面却是在这样的状态下，就算是布鲁斯也一时有点语塞。
布鲁斯：“……”
“只是出了一点小意外，阿福，我过几天可能还是要离开。”
他勉强让自己忽略管家那一瞬间失望的眼神，狠心道。
他还没有找到自己想要寻找的道路，自然不会就此停下脚步，哪怕明知自己的行为会让家人担忧。
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好吧，好吧……我只是一个可怜的管家，总归无法干涉您的决定。”
“噢，别这么说阿福，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我这不是很安全么？一点伤都没有受。”
布鲁斯安抚道：“我会在家里住几天的，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尽可以检查。”
阿尔弗雷德还不了解他？
目的没达成之前，他的布鲁斯少爷十头牛也拉不住，现在肯在家留几天，恐怕并不全是为了让他安心。
在管家那副了然的表情中，布鲁斯眼神心虚地飘了一下。
阿福倒也没猜错，他这次短暂归家，主要是想把从九头蛇那拿来的资料恢复一下，毕竟还是家里的设备更好用。
还没成为世界第一侦探的少年，早早有了侦探的好奇心，不管是后面出现的刺客联盟，还是那个神神秘秘的瑞尔医生，他都想要继续探究下去。
至于少年后续在恢复的数据中找到了所谓“咒术师组织”的相关情报，还从九头蛇监控记录里看到了某个神秘白发男后，产生了什么样的想法，那就是后话了。
至少此时的阿真并不知晓，他本以为已经消灭掉的瞎编内容，还是落在了别人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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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座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需要提前离开，阿真和克拉克自然也跟着飞机被顺路送回了斯莫维尔，卖力推车的分身幸运地得以提前下班。
马赫德诊所依然整洁、豪华、明亮，离开前凌乱的摆设和损坏的器材早已被清理更换掉，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医生回想起在九头蛇基地中那混乱的两天，在对比小镇这平静祥和的氛围，不禁有点感慨。
啊，好像某种热血漫男主大结局后归隐山林的感觉。
然而克拉克的话将他拉回了现实——大结局是不可能大结局的，这个世界的“剧情”才刚刚开始。
“瑞尔医生，我想……问个问题。”
克拉克并不打算立刻回家，而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医生进了诊所，又犹豫半晌才将心底某个自认有些过分的想法问出口。
“什么问题？”
“就是……我变成普通人之后，还有可能变回去吗？”
阿真挑了挑眉，转过身靠在前台的柜台上看向他：“怎么，当一个普通人不好吗？”
“不，普通人很好，我这几天也过得很开心，但是……”克拉克表情纠结，似是在组织措辞，“但是……我没办法救你。”
他看起来有点沮丧：“如果……如果我没有变成普通人的话，我可以更早找到你的。”
如果他还有力量，他可以很快将托尼带过来，不用他昼夜不眠地开车，还要警惕可能会有的九头蛇暗杀。
他也可以靠自己就闯进九头蛇基地，把医生救出来。
如果不是阴差阳错出现的刺客联盟，普通人的他就算有托尼帮助也根本无法打出现在这样皆大欢喜的结局，或许医生要承受更多的苦难。
——他难以接受这种可能的未来。
阿真一愣，眉眼柔和下来：“可我不是你的责任，克拉克。”
“我很感谢你们来救我，但你们并没有任何责任和义务来保护我。”真要说也该是他来保护他们才是，“为什么要去强行负担不属于自己的压力？”
“不是压力，也不是负担。”克拉克很认真地反驳，“如果真要说的话，只是我想要这么做而已。”
“不仅是你医生，还有玛莎和乔纳森，还有托尼、皮特……我有太多的人想要保护，但保护你们永远不会是我的压力——只要我有这个能力。”
自从医生失踪以后，克拉克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当中，冷静的表象下从未停止思考他所放弃的那些能力对他的意义。
“我曾经有过，但当时的我并不明白它存在的意义，它给我带来很多苦恼，所以我选择放弃了它。”他因此获得了梦寐以求的平静，但也随之遇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慌，“可是这些苦恼都是可以克服的，就算是一时的难过憋屈，也无法真正伤害到我。而若是哪一天我身边重要的人遇到了危险，我却对此无能为力，这才真的会让我永远无法释怀。”
这个世界太危险了，他不愿去成为那个危险，却没考虑到危险会在不经意的时刻降临。
在咒灵的视线中，被他的咒力所压制的灵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成原本的模样，甚至更加明亮。
那个闪闪发光的灵魂如是说：“我想拥有力量，去保护我所重视的人。”
阿真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
刚发出保护宣言的少年见他久久不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啊，抱歉，我是不是太贪心了……不能变回去也没关系，做一个普通人也很好。”
毕竟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只是没有超能力会艰难一点而已，并不会影响到他的信念。
克拉克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真的把未来职业规划改一改，跟着托尼去学工科算了。到时候开个高达，也算是很强的战斗力。
“可以变回去哦。”阿真蓦地笑了，“当然可以变回去，只要你想。”事实上，你已经变回去了，只是你自己还没有发现。
医生慢慢走向他，眼神中带着惊叹和些许沉迷：“想要为了守护而战，很好的理念。”
他抬起手按在了他的额头上，将灵魂中最后一层薄薄的晦暗抚去。
“你尽可以去践行你的理念，不用担心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咒灵触摸着熠熠生辉的灵魂，使出很大力气才将心底那份恶念压制下去。
想摧毁，想蹂躏，但又想获得更多。
“我会一直在这里。”
所以——请尽情展现你的光辉。
人类之恶如此期待着。
砰砰——砰砰——
少年怔愣地看着视线里温柔俊美的医生，那双特殊的异色眼眸中饱含鼓励，向他许下承诺。
心脏极快地鼓动着，吵得他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不用过于压抑自己，不必担心伤害他人，医生的治愈能力就是他的后盾，只要他需要，就可以获得帮助。
克拉克已经说不清这种充斥在胸腔中的情绪是高兴于“同类”的认可，还是别的什么。
但他隐约意识到——这一刻，有什么东西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