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捏出的盗版“五条悟”仗着咒灵的特性开始肆无忌惮地探索这座基地, 而用来稳住敌人的本体只能无聊地窝在床上睡大觉。
好在九头蛇也不是什么慈善机构，看不得人闲着。第二天一早，名为“沃恩”的研究员就给阿真带来了“任务”, 美其名曰是“组织给他的考验”。
阿真沉默地跟在沃恩身后，如这个基地的每个普通成员一般穿行于冷白灯光照射下的长廊。
“你这几天就先跟着我, 我会给你做一个详细的测试……”沃恩低声向身边的青年交代着, 刷开电梯，“我现在需要先去处理今天的工作, 你可以在旁边看着，不要打扰。”
“是。”阿真同样低声应道，看起来并无抵触情绪。
电梯上行, 抵达负二层。青年眼珠微微转动, 还未开门便已经察觉到了电梯门附近的人类气息。
唔……有点弱啊……
等到彻底进入负二层的范围, 他越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这一层的守备实力, 比他之前所在的负五层要弱上好几个档次。
因为重要程度不同吗？还是……危险程度？
阿真思索着, 很快跟着沃恩进到了某个房间，见到了一张略有些眼熟的漂亮脸蛋。
破案了，肯定是以危险程度作为主要判断依据。
他在沃恩的指引下老老实实换上消过毒的白大褂、手套和口罩等装备，余光扫过单面玻璃隔墙后方仿佛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的少年。
——如此柔弱无害的孩子，总不可能是什么危险人物吧？
***
布鲁斯有点困扰。
他原本以为自己需要面对的只是个普通的黑色势力，只要对方稍微有点眼力见, 在他爆出身份后自然不会有生命危险。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在他看来都不是问题, 大不了就是被阿福取笑一顿, 然后再去考虑怎样把这个势力顺手端掉。
然而预设好的“剧本”在第二步就出现了意外, 他被直接“请”到基地中“做客”, 除了自由受限, 倒是颇受礼遇。
——无事献殷勤, 非奸即盗。
这一点当一个看起来非常温和无害的女性来找他搭话时就更加明显了。
那人告诉布鲁斯他们并非穷凶极恶的组织，只是一群热爱研究的学者，当初把他绑来的那群人并非他们的人，只是帮他们购买实验材料的合作者。
她话里话外都在展现着善意，包装着自身，并且一步步引导布鲁斯信任他们。
女人的声音、言语、节奏、装扮还有房间的布置……一举一动都在暗示他放下警惕，乃至放弃思考。
催眠？
进修过心理学的布鲁斯暗中思忖。
压根不考虑直接索取大额赎金的一锤子买卖，而是想要通过这种手段来长期控制他……
这个组织，所图甚大啊……
他装作被催眠成功的样子，试图探出更多信息。
可惜催眠师见好就收，没有再给他下进一步暗示，而是让他好好休息，明天再来找他。
布鲁斯心中对基地的危险分级又提升了几分——他表现出的状态完全符合一个被彻底催眠的普通人，可催眠师却没有顺势下达指令，只有可能是她认为还不够保险。
催眠都不够保险，那下一步是什么？洗脑吗？
第二天和催眠师一起进入房间的两个白大褂印证了他的猜想。
***
“这是要做什么？”见到全副武装的陌生人，少年不免有些不安，下意识看向信任的人，“艾莉莎？”
“放轻松，布鲁斯，他们不会伤害你的。”
名为艾莉莎的催眠师笑着走过来，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发顶：“只是想要给你做一个小检查。”
少年在她的安抚中放松下来，显露出些许任性的姿态：“我的身体好得很，哪里要什么检查嘛！”
艾莉莎早就想好了借口：“你知道的，我们的研究中难免有些危险的化学物质……将你带来的那群家伙太粗鲁了，也没有给你做好防护，我很担心你会因此生病。”
“那你不能给我检查吗？”
“我不擅长这个，还是他们比较专业。”
她将软禁粉饰成了对布鲁斯身体状况的担忧：“一会他们会给你打个疫苗，然后你就可以自由地在基地里行动了。”
哪怕受催眠影响对基地的人提不起警惕，养尊处优的少年依然不喜欢被软禁的生活条件——不说饮食质量了，这里提供的咖啡都是速溶的！
一听艾莉莎说他打完“疫苗”后可以自由出入，少年眼睛马上就亮了起来。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他当即掀起胳膊催促道，“那就快点吧！”
两个白大褂闻言对视一眼，沃恩指挥阿真从药箱中取出一管药剂，看着他熟练用针筒将药剂抽了出来。
热爱研究的沃恩暗自点头，马赫德本身有治愈能力不说，从手法上看基本的医疗技术应该也不错，如果后期能确定忠诚度，就请示竹下先生彻底把人要到他的部门好了。
（阿真：谢邀，第一次体验我的注射技术的还是你们家特工。）
他心中赞赏，手伸出去正准备拿走针筒，却捞了个空。
不等他疑惑，身边的人弯了弯眼睛：“沃恩先生，这次的操作可以让我来吗？”
口罩遮挡住大半张脸，但那双特殊的异色瞳却将主人的情绪展露无疑。
——是一种兴奋的、带着些许恶意的眼神。
沃恩先是一愣，然后释然。
是了，洗脑只是改变认知，又不是改变本性，据说这人本身就是个超能者组织的成员，大概率也不是什么官方正义组织，有点恶劣的小心思实属正常。
这种“小小的恶趣味”在九头蛇可不算缺点，他本也不希望自己手下的人会对实验品产生不必要的同情心。
“既然如此，你就去试试吧。”
沃恩放手也爽快——打个药而已，又没什么技术难度。
阿真很开心地向他道了谢，然后拿着针筒走向被催眠师安抚着坐在椅子上的无知少年。
——颇有种电影里邪恶科学家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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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管里的药剂对阿真来说并不陌生，他昨天就被强行扎了好几管，然后又被人在脑袋上扣了一抬像是烫发机一样的机器，机器运行过程中还有人在他旁边啰啰嗦嗦地说个不停。
就这样折腾了两个小时，他才大概理解了九头蛇这一波操作的目的。
好像是……呃、洗脑？
其实在来之前和九头蛇士兵的“玩耍”过程中他就已经知道九头蛇会洗脑技术，但是两个小时就能成……多少有点超出认知。
——这个世界的黑科技已经发展到洗脑都这么简单了吗？
咒灵震惊，咒灵迷茫，咒灵只能摸着石头过河，然后……一不小心就演过了头，导致九头蛇想办法验证信息的同时自己也要费功夫圆谎。
也是因此，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两小时好像是有点“暴力”了。
负面情绪刺激下的九头蛇们看起来比他演出来的还激动，见他一直在哔哔，干脆框框几针下去，如果是个普通人说不定都能直接洗傻了。
他不仅没傻，还条理清晰地报出那么多信息，可不是很可疑嘛！
好在他“治愈能力者”的身份多少是个掩饰，在九头蛇验证了信息真假并且没察觉到明显漏洞后，就暂且归结于他的能力或者体质问题，准备今天再来好好检查一遍。
而在正式检查之前，阿真也算是见证了所谓“正常的洗脑流程”是个什么样子：
专业的催眠大师通过催眠让目标放松警惕，然后给目标注射影响神经的特殊药剂，再去使用机器。
——完整的一套流程下来，力道刚刚好，懵逼不伤脑。
阿真进来的时候，里面那位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貌似已经经过了一轮催眠，明明刚被绑来的时候各种惊慌失措，整条走廊都能听到他的喊声，现在都能毫无顾忌地对那位疑似催眠师的女性撒娇了。
他心里不由叹息。
唉，捞人好像有点难办了。药物影响还算好解决，但是催眠这种手段好像不会体现在灵魂上啊……
他正想着，忽然有一股极为浓烈的负面情绪张牙舞爪地向他这边冲了过来。
——咦？
阿真的注意力忍不住转移过去——黑发蓝眼的美少年依然没心没肺地抓着大姐姐的手撒娇，和周身满溢出的黑气形成鲜明对比。
阿真：“……”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药瓶，又看了看正在满嘴跑火车糊弄孩子的催眠师姐姐，悟了。
少年，好演技！
***
从日漫片场过来的阿真对布鲁斯能够避过催眠这件事接受良好——毕竟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嘛！
他原打算放任这孩子被洗脑，等他解决完基地再一起捞出去，生理问题他搞定，心理问题就扔给托尼那边解决，总会有办法。
但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既然人家有这个能力，他也不介意再帮一把。
“沃恩先生，这次的操作可以让我来吗？”
他适当表露出了某些“恶劣”的性格，反派阵营的沃恩果然对此表示了认同：
“既然如此，你就去试试吧。”
冷白色的灯光下，邪恶的医生缓缓靠近柔弱的少年，眼睛闪动着兴奋的光彩。
然后满意地看到这孩子身上的咒力再度升腾，几乎要把他整个人糊成一团黑漆漆。
“别紧张，乖孩子。”
医生的声音同样温柔，极力将自己伪装得比催眠师还无害。
他轻笑着，似有所指：“我不会伤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