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约翰按照唐人街那位老手艺人的说法把锦旗上的内容翻译给肯特一家,不太了解外国文化的美国人并没有发现有哪里不对,甚至对这种特别的感谢方式很感兴趣。
“看起来真漂亮,这是亚洲那边的流行吗?”玛莎赞赏道。
“唔,其实只有中国那边流行这种方式,”老约翰显然做了功课,“我可是推断出瑞尔医生是华裔之后专门去研究过的。”
“希望瑞尔医生会喜欢我的惊喜。”
“推断?”克拉克敏锐捕捉到关键词,“不是他告诉你的吗?万一猜错了是不是不太好……”
老约翰自信满满:“放心吧小伙子,我当年也是走南闯北见识过不少人的,自有特殊的判断方式。”
克拉克迷茫地眨了眨眼。
乔纳森对老约翰的“特殊方式”不感兴趣,他现在最大的关注点是——
“那位瑞尔医生,到底是普通的医生,还是兽医啊?”即将成为诊所病人的乔纳森默默揉了揉自己受伤的老腰,觉得这点必须得弄清楚。
“……”
老约翰可疑地沉默了。
肯特一家:???
这种事情需要思考这么久吗?!
老约翰冥思苦想总算从记忆深处扒拉出了曾经见过的瑞尔医生医师执照上的内容,赶在肯特一家反悔前给出了肯定答复:“当然是治人的医生!”
“瑞尔医生医术非常高明,当初是我特意请求他,他才愿意出手救治我的老伙计的!”
嗯……虽然后来他也没见过瑞尔医生治疗真正意义上的病“人”,但医生先生的权威性不容置疑!
在老约翰天花乱坠的安利下,总算是打消了邻居的疑虑,勉强挽回了他推崇的瑞尔医生那岌岌可危的医人事业。
肯特一家秉着对邻居的信任,搭着老约翰的皮卡一路来到诊所门前。
刚下车,这段时间听力显著上升的克拉克就听到诊所内部传来了非常明显的嘈杂的声响,而目之所及的玻璃大门内却并没有什么异样。
隐隐判断出那些噪声来源的克拉克微微皱起眉头,想要说些什么,但老约翰已经兴高采烈地拿着锦旗过去了,他们也只能顺势跟上。
刚一推开门,一道黑影携雷霆之势从天而降,向着老约翰的头部袭来,似有千钧之重!
“小心!”
克拉克眼神一利,一个箭步冲上前,抬手抓住了那道黑影!
“快停下,丽萨!”青年的惊呼随之而来,一抹有些许熟悉的蓝色自他眼前拂过。
穿着医用洗手衣的青年一个急刹停在他们面前,表情有些尴尬:“抱歉抱歉,丽萨太活泼了,我下次一定管好它……”
他看向被克拉克擒住的黑影:“所以、呃……能不能先把它交给我?”
克拉克:“……”
黑影在他手中扬起脖子:“咯咯咯咯咯哒!”
玛莎从儿子身后探出头,看了看右边沙发上伸懒腰的猫、窗户旁拴着的牛、关在笼子里的鹦鹉……以及头发上还有几根鸡毛的青年医生,忍不住发出灵魂质问:
“这里真的不是兽医院吗?”
趴在儿子背上的乔纳森:“……”
该说不说,他其实也有点慌。
-------------------------------------
克拉克默默把手中伸长脖子到处乱啄却无法破防的“丽萨”交给了面前疑似医生的青年,心里对这家诊所的质疑蹭蹭上涨。
诊所的设施倒是不错,不过那些动物却是很大的扣分项。农户们家里的牲畜或是宠物再怎么干净也会有一点气味,这些杂乱的味道混杂着诊所的消毒水味,直冲鼻腔,让近期嗅觉灵敏程度大幅增长的克拉克差点昏古七。
相比起来,医生的发色什么的倒并不是重点。尽管蓝发在医生这行业有点少见,但美利坚这方面的自由度还是很高的,并不限制医生染发,重点还是在医生的专业水平上。
虽然他知道那些城里的优秀医生不太可能愿意来他们这种小地方……可这位未免有点太不靠谱了吧!
先说好,他并不歧视兽医,兽医对农户们来说是相当值得尊敬的职业,许多生病的牲畜财产都是靠着兽医的力挽狂澜才得以保全。
但兽医和人医还是有差别的!
他觉得把自己老爸交给一位兽……嗯?
克拉克的视线寸寸扫过前台挂了满墙的证书,在看到属于蓝发青年的医师执照时,不由得一顿。
——等等,他还真不是兽医?
与此同时,阿真也在观察这几个陌生面孔。
得益于这段时间被动物包围的“治疗经历”,他一看到生面孔就下意识在他们周围寻找动物的踪迹,直到找了一圈没找到,才把视线定格在那位被人背在背上的中年男人身上。
阿真的眼神缓缓从疑惑,转变为惊喜。
是病人!是病“人”(重音)啊!!!
此时老约翰也从“丽萨”的突然袭击中缓过神来,热情洋溢地环住阿真的肩膀,向他介绍他的邻居肯特一家。
锦旗晚点送无所谓,乔纳森的伤肯定要先看看。
“好好好,”医生先生也表现出了异样的热情,“请把病人送到那边的诊室,我去换个衣服就来。”
毕竟刚刚接触了动物,卫生条件不太达标,哪怕他本身并不需要这种面子工程,为了给开业以来的第一位病“人”留下好印象,也得去换套干净的衣服过来。
肯特一家对视一眼,虽然心底有点微妙,但莫名无师自通了种花的某些传统——
来都来了,先看看再说吧。
出人意料的,打理了一番穿上白大褂的医生先生看起来还挺像那么一回事。他先是看似专业地检查了一番乔纳森受伤的腰部和脚踝,便以“去药房拿药”为由暂且离开了诊室。
这一次的病人有家属陪同,人多眼杂的,阿真当然不能上手就给人治好了,好在那位肯特先生并没有伤到骨头,想要糊弄过去应该没什么难度。
他在药房中转悠着,陷入沉思。
——应该拿点什么来做掩护呢?
药柜里一排排写着复杂英文的药物他一个也不认识,这几天临时突击的一点医疗知识也只够他做点表面工作。
阿真思索着,在药房中漫无目的地胡乱扫视。
忽然,他的视线定格在了桌子底下的一抹绿色上。
医生一敲手心:就是它了!
等待的过程中,肯特一家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克拉克的心神还放在那位怎么看怎么奇怪的医生身上。
那个发色……有点眼熟啊……
他想着想着,突然灵光一现——是那辆豪车!
斯莫维尔很少出现那种档次的轿车,上一次出现还是卢瑟企业的人过来视察工厂。
莫非医生是来玩票的富二代?
刚才医生的表现稍微赚到了点印象分,想起前台那张医师执照,克拉克觉得自己应该相信专业的力量。
就算是富二代,那张证件总不能是假的吧……
许是他的思维波动太过强烈,克拉克脑子里又出现了熟悉的刺痛感——
他的视线穿透了墙壁,看到正在药房沉思的医生。
医生先生在房间里缓缓踱步,似乎拿不准要使用什么药物,突然,他一敲手心,从桌子底下拖出了一筐……
菠菜???
克拉克瞪大了双眼,眼睁睁看着医生从房间各处翻出了不同种类的蔬菜,然后用手术刀和剪刀一通捣鼓,捣成了一团诡异的绿色糊糊。
在医生把糊糊抹在医用纱布上,拿着纱布就要离开药房时,克拉克终于意识到那看起来像一坨史莱姆的东西就是准备给乔纳森用的“药”。
克拉克震惊,克拉克迷茫,克拉克愤怒!
——庸医!这一定是庸医!
-------------------------------------
另一边,刚刚制作好“药物”的阿真忽然背后一凉。
咦?怎么感觉好像有人在看他?
他迷惑地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异常,遂带着刚做好的膏药·散装版离开了药房。
这些蔬菜都是这段时间热情的农户们送来感谢的土产,被他暂时堆放在药房里,绝对绿色无污染,天然无公害,完全不用担心用错药影响到他珍贵的病人。
阿真笑眯眯地推开诊室的门,在肯特夫妻问起时自称这是“家传秘方”,顺理成章把“药物”糊在肯特先生的伤处。
唔,那位年轻的肯特看他的眼神怎么怪怪的?
算了不重要。
他收敛心神,一边小心地抹开蔬菜糊糊,一边调动起咒力——
【无为转变】
因为扭伤而受损的肌肉和经络在咒力的作用下被缓缓抚平,病人原本因疼痛而蹙起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乔纳森惊喜道:“好像不疼了!”
玛莎也有些惊叹:“真的吗?见效得好快啊!”
像他们这样的农户经常会遇到扭伤的情况,不算严重,但彻底恢复通常需要不短的时间。
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医生刚上手就明显缓解的情况。
他们夸赞着瑞尔医生高明的医术,年轻的医生保持着亚裔特有的含蓄和谦虚:“哪里,这只不过是……嗯、那个、中华传统医术而已。”
无人注意到旁边有个年轻的小伙子正在缓缓裂开。
克拉克瞳孔地震:不是,那东西居然真的是有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