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泉郡,
白沙城,城外十里,玄真观内。
不大的前院,摆满了各种花圈,挽联,纸人纸马,有冷风吹过,沙沙声不绝于耳。
大殿内,已是被布置成了灵堂,上首的‘奠’字异常醒目,其下,放置一副红木棺材,内里躺着一位须发皆白,穿着寿衣的老人。
即使是死了,脸色惨白,可这老人依旧称得上容貌俊逸,气质淡然。
想见活着的时候,是何等的风采不凡!
只可惜,那脖颈处,裸露出一根根粗大的黑色线头,显然,他是被砍了头颅后,又缝上去的。
棺材前,则跪着三位道童。
为首的那位年龄大些,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梳了个道髻,身穿道袍,身形略显消瘦,
他正一次次的往面前的火盆中,添上纸钱冥币,烧的火焰旺盛。
他也有伤势,额头处用白布缠了一圈又一圈,可以看出有渗出的血渍嫣红。
两边的道童年龄更小些,最多十二三岁的样子,跪在那里,已是熬得双眼通红,昏昏欲睡。
大殿中,还燃着不少烛火和檀香,烟气缭绕,视野内的一切似乎都有轻微的扭曲,如梦似幻。
咚!
一声闷响传来,却是左边的道童太过困顿,以头抢地,砸出声响来。
可一个激灵,他立刻坐直了身体,带着哭腔道:“我错了,错了,师父,师父,莫要罚我!莫要罚我!”
清脆的哭声在大殿内回响,似是唤醒了沉寂的人心,只是哭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似乎,道童也反应了过来,他们的师父,已经死了!
“好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开口的是跪在中间的青年,他声音要沉稳些,可还是带着些许嘶哑。
另一个道童赶忙开口:“师兄,我们还可以坚持的!”
“我让你们下去休息,莫要废话。”
“是,师兄!”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是两个道童搀扶着离开,跪的久了,他们已是膝盖麻木。
直到大殿内只余下一人时,楚舟也不端着了,他屁股一歪坐到蒲团上,再是把腿伸直,略略舒展了一下双腿。
等感觉好受了些,他才是双手撑地,望着那棺材,再仰头望着那‘奠’字,
以及其后,真武大帝的神像,神色越发迷茫。
他穿越了!
准确来说,他穿了有好几天了,只是前段时间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直到今天,才算找回了些许理智和记忆。
他,楚舟,原本就是个朝九晚五的打工人,每天累死累活,唯一的爱好就是打打游戏。
然后,这一日,下班到家,他点开电脑,寻了個新游戏下载,可还没等登陆,就直接昏了过去。
是的,没有电脑漏电,也没有连肝七天七夜,过劳死什么的,他就是这么点开游戏,
然后就,穿了!
草率的一塌糊涂!
连个理由都不给……
至于这具身体的原主,也叫楚舟,家乡遭了水灾,逃难至此,就成了孤儿。
约摸着就是四五年前吧,他在玄真观外,要被冻死的时候,才被玄真老道儿捡了回去,收做徒儿,就成了玄真观首席大弟子。
只可惜,楚舟穿过来时,老道刚刚身死,被人割下了脑袋。
而原身,也是脑袋上挨了一记得狠的,头破血流就不说了,估计是严重脑震荡,直接一命呜呼,才有了楚舟的鸠占鹊巢。
只是,刚穿越吧,脑袋疼的厉害,记忆也凌乱破碎,勉励回忆,都是些画面闪烁,梳理不清。
直到刚刚,他才算寻到了脉络,大致搞清楚了状况。
玄真观,并不算大,但玄真道人的名头,在这白沙城内还是挺响亮的。
不管是祈福消灾,求签问卜;还是捉鬼驱邪,拔度幽魂,亦或是疑难杂症,治病救人,那都是有口皆碑的。
只是,原本安稳的日子,在赵老爷家次女赵环儿撞鬼后,就有了变化。
赵老爷,全名赵四海,乃是白沙城有数的殷实富户,有良田千顷,还蓄养了不少家丁护院,是知县老爷都得给些面子的大人物。
只是,‘撞鬼’这种事儿,非专业人士插不上手。
结果就是晃了一圈,他求到了玄真老道的头上,并奉上不少银钱。
而玄真老道,倒是不在乎赵老爷的面子,但银钱到位,其他的都好说。
所以,他点好了法器,让楚舟背上法坛,就开始了这一趟‘驱鬼’的法事。
只是,他没想到,就是这一行,要了他的老命。
恍惚之间,楚舟似又看到了数日前,赵家府邸的场景。
夜黑风高,
秋风瑟瑟,
法坛之上,玄真老道踏罡步斗,铜钱法剑连舞,一枚枚符篆凭空自燃,化作一簇簇火焰升腾,看着就挺唬人。
只是,这般手段在那鬼物现身后,就显得……
嗯,不能说是鸡肋,只能讲毫无用处!
火焰无用,
符水无用,
铜钱法剑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