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酒槽鼻红着脸说道：“我没有故事，我生在这里。”
柳涯心上下打量着他，说道：“可这里也没建立多长时间啊？”
“小子，”酒槽鼻的鼻孔蹿着酒气，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表示他是烂人一个。
“这里有水，有水就有原住民，我就是。”
柳涯心嗤笑一声，在他对面坐下：“那我感觉你天使语还是说得挺标准的。”
“总要适应这里的节奏嘛，毕竟不能适应的，都渴死了。”
酒槽鼻眼睛惺忪，似是完全睁不开。
“师傅，”柳涯心将一杯酒推到他面前，笑说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没看出来吗？”酒槽鼻咧开嘴笑了，笑得不是一般地难看。
“我是翻译啊翻译，不仅可以翻译天国的各地方言，还可以翻译本地发掘出的古老文明！”
我擦？柳涯心上下扫视着这个醉鬼，这个人看起来一副混日子的泼皮样，他居然是个技术型人才吗？
看到柳涯心颇有兴趣的样子，陆杰急忙缓步上前，在柳涯心耳边说道：“如果单纯是天国方言的话，我也能胜任。”
柳涯心呵呵两声，说道：“你误会了，我只是好奇而已，这里原本是有文明的吗？”
陆杰点头道：“说是文明，但那都是破罐烂瓦，除了天国来的几波老头外，根本没人有兴趣。”
“破罐烂瓦？”酒槽鼻猛拍桌子，脸红得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愤怒。
“那都是失落文明的存在证明！”他借着酒性呲牙道：“说不定周琼就是看中这片文明，才会选在这个地方建造城邦的！”
陆杰虽然板着脸，但并未与他争辩。
他却不依不饶，嘴吐飞沫溅到了桌子上。
说得也是，柳涯心顿首道：“有没有相关的展会？我想去看看。”
“没有展会，倒是收藏家的话，”陆杰拉了拉衣领说道：“我倒是认识几个。”
“那走吧。”柳涯心站起身，有些迫不及待。
那酒槽鼻立刻拉住柳涯心的衣袖，急忙道：“带着我去吧！里面的文字都晦涩的很，你需要一个翻译！”
陆杰冷哼一声，原来这才是目的，这个糟老头子就是看上老板的蓝鹰徽章了！
柳涯心随意地整理了头发，笑说道：“你说得很对，但我想自己试试。”
那酒槽鼻咬着下嘴唇，最终还是放开了手。
“咱们走。”柳涯心拍上陆杰的后背。
“不！等等！”那酒槽鼻突然高声叫喊，离开座位后立刻向着柳涯心跪拜下去。
好熟悉啊，柳涯心突然想到，这是第一次在仙溪城看到人跪下。
而且还是个本地人在向自己行天国礼，这种感觉还真是……微妙。
“请让我跟着你们去看看那些文物吧！”
他将头埋在脖子下，额头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
柳涯心蹲下身，幽幽问道：“然后呢？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他佝偻着身子，不敢抬起头直视柳涯心的目光。
“我想证明，仙溪本地的文化也是有价值的。”
柳涯心轻抚自己的额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那么，我能从中获得什么呢？”
那酒槽鼻双唇紧闭，迟迟不肯开口。
柳涯心轻笑一声：“原来你自己也不敢确定本地文明是否有价值吧？又怎么可能说动我呢？陆杰，咱们走吧。”
陆杰立刻提前一步打开酒馆的门。
那酒槽鼻双手攥着衣角，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听着柳涯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还愣着干什么？走吧。”柳涯心的声音忽然传来。
他猛然抬头，不敢相信地看着柳涯心。
柳涯心向他招招手，直率地说道：“我会亲眼看看，这些东西有没有价值的。”
“而你，只要坚信它们的价值便好。”
……
“哎哟，小杰，来来来，坐坐坐。”
陆杰的朋友看起来非常好客，就算是那个身上不太干净的酒槽鼻，也被非常热情的邀请进屋。
柳涯心已经了解到，这个酒槽鼻的名字叫做秦西。
陆杰的这位朋友则是叫做老龙，虽满脸皱纹却慈眉善目，虽然听起来有些不礼貌，但他执意要求这么叫。
“老龙，这是我这几天的客户，”陆杰介绍道：“他对本地的文化颇有兴趣，而这个人是请来的翻译。”
说这话的同时，陆杰和老龙握手，手上的力度让老龙心神一沉，他便知道这个客户不简单。
于是立刻，老龙转向柳涯心，一边伸手一边打量着他。
“哦哦哦，”老龙胳膊很粗，手上面都是灰色的厚茧：“小杰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来来来随便坐。”
四人坐定之后，闲聊几句后，老龙便显得很热情说道：“这位老板，我这个人也是对本地的古老旧物感兴趣，我这就着人拿出来，您好上眼。”
柳涯心笑着点头，老龙立刻站起身去取东西，而秦西则低声道：“老龙……我知道他。”
“你也认识？”柳涯心问道。
“神龙会的会长，这一片谁人不知，但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他有收藏的兴趣。”
秦西嘴里嚅喏，下巴颤动，样子像是在咀嚼些什么。
见没人回话，他又说道：“他可是做那种生意的。”
“今天我们是来谈收藏的，”陆杰抢过话头，看他一眼，直言道：“你能来也是看在老板的面子上，可不要说多了惹事。”
几句话之间，老龙又回来了。
他怀里和腰间，揣着几个布袋，都是鲜红色。
“这位老板，还请您上眼。”
老龙打开一个红布袋，里面的东西让秦西眼前一亮。
是一个石质雕塑，象头人身，他半跪在地，仰望着天。
“这是……”柳涯心伸手便要去拿，却没想到秦西手更快，立刻抓过去，去看下面的文字。
“喂！你！”陆杰怒极，秦西这是他带来的人，若是他不礼貌，自己在老龙心里的评价也会降低。
柳涯心抬手拦住了陆杰，说道：“怎么？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秦西将它举起来，盯着它的底座，眼睛瞪得溜圆，眨也不眨一下，只是快速说道：“这似乎是个印章。”
印章？柳涯心看着整个石雕，如果这个是印章的话，未免也太咯手了吧。
秦西双眼瞪出血丝，看着底座上的纹饰，喃喃地说道：“礼……祭……神……章，礼祭神章！”
老龙轻吹了口气，笑说道：“不愧是专家，果然好眼力，平常做一次文物鉴定可是要花很多钱的。”
柳涯心转过头问道：“我想问一下，这个东西你是用多少钱收购的？”
老龙舔舔嘴唇，脸颊跳动，说道：“大概二十羽圣力。”
哦？柳涯心又将注意力转向那个印章，看起来好像也不值多少钱啊。
陆杰从柳涯心看出来，柳涯心似乎感觉太便宜了，并且有买下的意向。
而且他听说，神龙会的资金出了一些问题，这些文物如果能卖出去，对谁都是一件好事，于是立马开始撮合。
“龙哥，这位老板是天国来的大商户，大家都是朋友，以后还要来往，这还希望你能多多帮忙啊。”
老龙岂不知道这位古灵精怪的老弟想干什么，于是立刻接话道：“好说好说，这仙溪城哪有熟人啊，咱们以后多交流交流，对谁都有利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老龙心里也犯嘀咕，这老板虽然徽章是最高级别的徽章，但明显是个孩子。
说是大商户，但恐怕是天国某个大家族的嫡子吧。
这些大少爷，在天兆城还算有些影响力，可这是仙溪城，他能有什么能量？
大家族看中的都是大货，仙溪城这些批发的小东西有几个大型家族能看上眼的？
就当老龙心里反复琢磨的时候，柳涯心发话了：“还有吗？”
老龙沉沉地点头，说道：“恕我冒昧，我想知道老板您为何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柳涯心歪嘴笑了一声，道：“我和你一样，也是个喜欢收藏的人，尤其是古怪的东西，我非常喜欢。”
老龙暗中一啧，没有套上来话，果然还是下个饵比较好。
他立刻又打开一个红袋子，这里面则是一些深黄色浑圆木球，像是杏仁，又像是核桃。
柳涯心右手捻起一个放在鼻前轻嗅。
“龙眼川谷。”
这四个字分来，几人都认识，但合在一起，却只有柳涯心知道其中含义了。
“是个好东西，但成色不算上佳，打磨的工艺也一般，”柳涯心两眼滴溜一转，说道：“多少钱买的？”
“额？”老龙摸摸自己的鼻子，说道：“三四羽圣力吧，这太久远记不清了。”
“那当我没说，你赚大发了。”柳涯心嘬着牙花子说道：“这玩意儿不是文物，天国也有，大概两三个金羽币。”
“感谢指教。”老龙只得悻悻地把它收起来，别管这个小朋友说的是不是真的，但礼貌总没有错。
“你也不用不相信，”柳涯心说着，从怀里拿出来两个东西。
一个小盒子，和一个反过来盖在桌上的徽章。
“这两个东西，你随便选一样仔细看，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