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许鸣沉默片刻,不太确定地说道:“无所顾忌?”
白发老头面无表情,依旧在看着他。
这让他有些没底,于是又说道:“不爽?生气?”
“不都是一个意思?”老人微微摇头,没有给出答案,就这么转身回屋里去了:“明天一早来屋里。”
虽然不明所以,但许鸣还是嗯了一声。
相比于第二剑,第一剑显然还是束手束脚,只有这面对那位青龙山的道士,才多几分肆无忌惮。
但也只是多了几分罢了。
青龙山这几个字,总觉得在哪里听说过,就是时间太久,忘了。
“算了,不想这些了,有这时间还不如好好休息。”许鸣摇了摇头,也回屋休息去了。
只是见过了那绝世一剑后,闭上眼睛就是那个场面,辗转反侧,想了许久,最终彻夜难眠。
后半夜实在睡不着的许鸣就不再抱希望,而是在房间里不断模仿老头那一剑,然而不管他怎么模仿,多少次机会,最终都很不相似。
明明只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向前横扫,可落在他手中,就成了四不像,哪看哪别扭。
第二天一早,竟然是陈老头亲自找上门,打开门看到老头来他房间,许鸣都忘记说话。
实在是罕见。
两人在屋里的床上并肩而坐,各自手上捧着一杯茶水。
换做往常,看到气氛如此,许鸣早就开口问话了,只是今天,不太一样。他心中已经想清楚一些事情了。
“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北煌城?”白发老人第一次用略微关怀的语气问他话。
许鸣有些不太习惯,回过神后轻声说道:“还不知道,不过近期还要在这里待会儿。如果有机会的话,等晋级了养气境,我像去我们大魏的北境边关看看。”
说到这里,少年又继续说道:“虽然我恨北邙入骨,但对大魏也没啥归属感。”
白发老人轻轻点头,人之常情。
许鸣打小就出生在两国交接附近的深山老林中,鲜有外人路过。
倘若不是许家村族谱中清清楚楚表明了是大魏人氏,恐怕最终到底是北邙人还是大魏人都是一件注定无法勘破的谜题。
犹豫片刻,许鸣还是问出心中的疑惑:“是打算要走了?去那个什么青龙山?看样子应该是道观,你不会是要去当道士吧?”
“他们还不配。”老人冷笑连连:“许小子,想不想学乾坤诀下部?”
许鸣愣了一下,旋即哑然失笑:“老头,是不是因为要走了,想对我好点?若是换做以往,你可不会这么说话,大概是说‘我教你乾坤诀下部’这种毋庸置疑的语气。”
“今时不同往日,因为这乾坤诀下部…”老人摇摇头,笑眯眯地说道:“根本就不存在。”
许鸣怒从中来,骂骂咧咧:“那你还说什么分上篇和下篇?老头,活了一大把年纪了,总该要真诚一点吧?人与人之间的诚信呢?”
老人耸了耸肩:“至少现在没有。”
“那你的意思是?”许鸣怔怔出神。
“因为时间关系,我没办法创造出下部乾坤诀。当然也可能是本来我的本事就这么大,没法继续往前走。那么这重任,就交给你了。”
听语气,中间那句话显然是带着玩笑,这老头可从来不会说自己不行。
但现在许鸣的注重点可不是这个,愕然道:“你没开玩笑吧?乾坤诀既然是你创造出来的,那我该怎么接下去?敢情你教给我一部需要我自己去完善的功法?”
刚说完这话,他就意识到不对,但还是没好意思出口纠正。
老人面无表情,对他的抗议视若无睹,继续自己想说的话:“乾坤诀下部,交给你去解决。就连我都没练过,天上地下,只你一人会。这算是今天要说的第一件事。”
许鸣又坐下,把自己心中的不平压下:“那第二件事呢?”
“那块玄心石。”老头指了指他胸前的项链:“玄心石是我起的名字。他的材质是我早些年偶然撞见的稀有材料拼拼凑凑起来,拖好友打造而成。”
“就你目前知道的效果就有疗伤、恢复灵力、空间储存三种功效。这玩意我也没仔细研究过,但想来不会止步于此。我那朋友打架本事不咋地,但打铁的本事还有不错的。”
“倘若以后行走江湖,也要尽量像现在这样藏起来。财不露白的道理你应该懂。江湖水深,哪怕是市井闹市,同样会有眼高于顶的隐士高人。”
许鸣满脸呆滞地看着这个愈发苍老的老人,今天他说了好多话,都顶得过平常小半个月的量了。
“老头,你实话跟我说,那什么狗屁青龙山邀请你过去是不是鸿门宴?你这…怎么跟说遗言似的?”
“鸿门宴?”老人冷哼一声:“这世界上还没有我吃不了的盛宴。他青龙山的牛鼻子老道也不行。”
说到这里,老人看向窗外,有句话他想说却不说。他这个人一直如此,之所以说这么多,只是怕江湖之大,一别永久。
臭小子本事不咋地,但好歹做人这方面还不错。
其实他怕的不止是见不了面,更是再次见面已经物是人非,到那个时候,这些话,也就说不出口了。
闻言,许鸣松了口气:“那你继续说,我都听着。”
白发老人想了想,这才说道:“如果以后你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去见见我那个朋友,让他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会让他很高兴的。”
“第三件事。”
陈玄之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件信封递给少年:“我需要你帮我送一封信。至于什么时候送,什么时候送到,都没关系。甚至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大可以托专门的地方送信。”
“送去哪?”许鸣直戳了当问道。
“江南风满城陈家。”老人抬起头,破天荒的有些郑重。
“好。”接过信封的许鸣重重点头。
这风满城陈家,有可能就是老头的老家了。
“送到信之后,你可以立刻离开,也可以在那边都留一段时间。该如何还是你自己决定。这里和江南风满城,天南地北,五千里路程,很远的。”
“行走江湖,还在乎路长路短?”许鸣洒然一笑,满不在乎。
陈玄之微微颔首,“记住了,不用着急送信,在这之前你可以去大魏北境边关看上一看。”
许鸣嗯了一声。
老人手中的茶水已经凉得差不多,索性就一饮而尽:“最后一件事,那把断剑是陪伴了我数十年的老伙计。上次说心玄石借给你,现在直接送你了。但这把剑,不行,就当是借给你,下次见面,你要还给我。”
“可以!”许鸣一口答应,不就是一把破剑么?曾经当过老头的佩剑肯定不凡,只是如今已经断了,要来何用?估计就只能用来缅怀一二了。
“其实我现在也可以还你,我可以出去买新的。”
老人没有答话,只是摇头,示意他拿出那把断剑,许鸣一切照做,等到这把断剑被老人握在手中,似乎房间里的气流都变了。
只不过常年都被压迫的许鸣没有太大感受而已。
“这把剑,还有机会做出顶天立地的壮举。我不管你稀不稀罕,现在就是要拿着。”
“行吧。”许鸣撇了撇嘴。
老人把断剑给回许鸣,走到门口打开门。
霎时间,外面的光芒如同潮水一般铺天盖地的席卷进来。
“这把剑,曾是我行走江湖三十年来的唯一佩剑。”
“剑名:向天。”
向天剑。
许鸣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中断剑,“向天而行?取名向天?”
“肤浅!”老人讥讽一笑,走出房门:“从今天开始,你小子就不用挨揍了。说来也便宜你了,本来还以为能揍多几天呢。”
“这么急?”
“远行在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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