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八章、国舅爷傅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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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三日,每天都有过选秀女被引来,三个所很快就被填满了,主屋算是好的,只有三张床榻,自然只能住三个人,而东西厢房都是大通铺,完全可以多塞一两个人。

满蒙汉各八旗,也就是二十四个旗的秀女加起来,足足留一百多号秀女,那叫一个热闹。

秀女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一所、二所的满军旗秀女瞧不起三所的汉军旗秀女,正屋的世家大族格格瞧不起厢房那些小门小户秀女,不过西三所有不少嬷嬷看顾盯着,倒是不敢有人造次,表面上还是一团和气的。

盈玥入住西三所的第五日,教习嬷嬷从指派了“任务”下来,因荣王初丧,若是字迹规整的秀女可领取文房四宝为荣王抄经,以作祭奠之用。

其次,令妃娘娘临盆在即,若是女红不错,可以领取针线,为令妃绣制祈福保平安的福袋。

说白了,就是考校写字和女红。

那嬷嬷扬声道:“不论是抄经还是绣福包,务必仔细,不求多,但求精。”

其实秀女的日子过得也不算太苦,也就是住的地方差了点、吃得清减了点罢了。

不过这对于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们而言,已经是极大的煎熬了。这些秀女,不论家世高低,无不是官宦千金,少不得身边有一堆丫鬟伺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如今,不但要跟旁人挤在一个屋里,每日还得自己穿衣洗漱,还得每日顶着日头在所内院学习规矩礼仪,午后还得仔仔细细完成嬷嬷布置的“任务”。

盈玥的女红,完全没法看,她也就会打个络子,难登大雅之堂。

因此毫不犹豫领了笔墨纸砚,便回屋抄写了。

宝容倒是好,笔墨、针赀全都带了些,“我瞧着那位钮祜禄格格就是两样都拿了,反正我字写得不丑、女红也还过得去,索性都做点,反正嬷嬷都说了,不求多、但求精。”

盈玥:你开心就好。

小纳喇氏坐在围子床的床头,正穿针引线,别看她年纪不大,三两下便裁好了素锦,绷在绣绷上,正犹豫着要绣什么,“上头只说要福包,却不知绣什么样式好。”

宝容微微一忖,便道:“五福捧寿、福寿双全什么的,虽然意头也好,但都是老样式了,不如背后在绣上龙凤和鸣,也贵气些。”

盈玥忙道:“我倒是觉得,与其绣龙凤和鸣,不如绣双龙戏珠。”龙凤隐隐有谕指帝后之意,未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光绣龙吧。

宝容一愣,顿时就明白了意思,她忙点头:“既然给即将临盆的令妃绣荷包,皇上太后自是盼着再添一位阿哥,而令妃娘娘前头已经有了十五阿哥,双龙戏珠的确正合适。”

小纳喇氏笑着道:“还是富察妹妹思虑周全。”

宝容沉吟,道:“我瞧着,大多数领的针赀,也有都领的,却甚少有只拿笔墨的。月娘,你……”

盈玥耸了耸肩膀,“没办法,我的女红的确没法拿出手。”

宝容眼珠子骨碌一转:“要不,我帮你……”

盈玥立刻摇头不迭:“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在宫里,还是求稳为上。何况,又没说不做针线,就会被撂牌子。”

宝容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低头开始绣福包了。

盈玥则从自己的包裹里找出一块上好的徽墨和一管湖笔,秀女都带了包裹,搁在马车里,若是过了殿选,会有专人送进三所殿——自然了,包裹都是被检查了内容、并登记在册的。因此违禁物品是万万不能带进宫的。一般秀女都会带几套换洗的衣裳、一些首饰、脂粉之类的东西。

而盈玥,除此之外,还特意带了几方好墨、一杆好笔。

宝容看在眼里,不禁笑了:“好呀,原来你早有准备!”

盈玥讪笑:“原本只是怕无聊,才带了笔墨的。”

嬉笑几句,便将绣墩搬到了窗前梳妆台前,光线最好的地方,铺开宫里提供的宣纸,握紧徽墨,熟稔地在粗糙石砚上磨出了一滩浓稠合宜的墨汁。

盈玥沉心静气蘸饱了墨汁,便开始仔仔细细誊抄地藏王经。

笔落沙沙,娟秀细腻的小字优雅舒展。

直到察觉光线有些昏暗,盈玥才停下了笔。

纳喇芸兰笑着道:“妹妹的字写得真好看,我光顾着看你写字了,一个福包都没绣完呢。”

盈玥想到自己的字曾经被某人讽刺如狗爬,此刻被夸成了一朵花,自是有些脸红的。

宝容笑着问:“你抄了多少了?”

盈玥道:“刚抄到第三品、观众生业缘品。”整部《地藏王菩萨本愿经》统共十三品而已,不算太长。

宝容嗔道:“你写那么快做什么,有好几日功夫咧。”

盈玥微微一笑,眼睛不禁望向窗外西侧垂的日头,也不晓得外头的博弈得如何了。

阿玛已经答允,会为他细心查看两位皇子。可盈玥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安,对于自己的命数的未知,难免有些彷徨。

春日的晚风有些凉凉的,宝容搁下了手里刚刚绣好第一只福包,起身上前关上了窗户。她幽幽叹了口气:“也不晓得是否能一切顺利,他……能不能……”宝容的声音渐渐低弱下去,眼中闪烁着忧虑。

盈玥忙握住了她的手,“放心吧,你没事的。”

宝容笑着反握住她的手,“你也放心,九叔父的眼睛可尖得很,肯定会给你选个最好的夫婿。”

盈玥立刻瞪了她一眼:“又胡说了,如今在宫里,竟也没个正形!”

而此刻,忠勇公傅恒,的确身在宫中,只可惜与西三所隔了不知多少道宫墙。

隆宗门,是乾清门西侧的一道宫门,朝臣往养心殿奏事,都要进过此门。傅恒照旧从此门而出,正要出宫回府,却正好遇见了十一阿哥永瑆。

傅恒虽是一等一的重臣,又贵为忠勇公,但是见了这样一个少年,照样得打千请安,“给十一阿哥请安。”

永瑆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住了傅恒,不肯受礼,他笑着道:“舅舅见外了。”傅恒是元后的兄弟,是国舅爷,自然就是所有皇子的舅舅。

傅恒眼神有些警惕,“十一阿哥怎么会经过隆宗门?”皇子阿哥读书和居住的地方,都是在隆宗门以内,因此是不需要穿过此门的。

永瑆压低了声音道:“舅舅既然问了,我自然不敢隐瞒。我方才是出宫去看望和嘉姐姐了。”

傅恒了然一笑,“十一阿哥与四公主情同一母同胞。”四公主也正是傅恒的儿媳妇,自然清楚,这位十一阿哥是四公主府上的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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