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看着李承乾的背影,想到了之前和李恪谈话的时候。
当李二提起奖赏些职位什么的给李恪的时候,李恪那一脸的惊恐。
明明自已只是想要补偿给他一些东西,没想到...李恪居然觉得心中感受到了恐惧。
从那时候开始,李二就算心里很不愿意,但是他也要认清自已之前一直逃避的事实了。
那就是他的这些儿子当中,已经没有一个能,又或者说是敢和他的太子竞争的了。
这跟李二的成长经历是完全不同的。
他的皇位,是自已从战场上一刀一枪的争来的。
等到他登基以后,还是有很多的大臣没有真心实意的臣服于他,就连他赖于信用的秦王府旧属也在从龙之后想着为自已的儿女找一个世家的亲戚。
可李承乾呢?
即嫡又长,又有像汉惠帝刘盈身边的商山四皓一样的大儒背名。
不管是勋贵的二代,还是那些世家文臣们,这些嫡长制度的有力拥护者天然的朝着东宫靠近。
以至于东宫行事,无有不顺。
可以说李承乾生来就是成为一代明君的。
可越是如此,李二越是有些不甘心。
如此的天命所归,他李二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为什么会让他的儿子享受。
时光的伟力可以将一位英雄变成一位不甘于衰老的老朽。
李二有自已的追求,他要做千古一帝,他要将江山治理的多么多么好,以求证明他坐上皇位是正确的。
完成这一切的前提条件就是,他要彻底的把握朝廷的权力,因为绝对不能在朝堂上出现一个可以和他势均力敌的势力。
以前的太子和魏王相争,他稳坐钓鱼台的局面就很好。
可是自从魏王死了以后,局面就越来越差了,他居然一时之间找不到另外一个人来顶替魏王的位置来和太子对抗。
以至于他不得不亲自下场来阻止太子势力的进一步发展。
比如刚刚被提拔为御史台侍中便被外放的海瑞和朝堂中屈指可数的东宫官员都是因为他。
可是亲自下场终究不如作壁上观,下场是会有被拉下水淹死的风险存在的。
“我该怎么办呢?”李二在心中默默的问自已。
推行均田令需要东宫的臣子参与,陇右道的安危更需要东宫。
他能够自信将造反的世家全部摁下来的依仗便是因为东宫掌握了陇右道以后。
原本需要中原对其输血的陇右道居然开始在税收上反哺长安了。
而西边的外邦,诸如西突厥和吐谷浑以及吐蕃这类的压力也被陇右道一力承担了。
如今的西突厥靠近陇右道的部落,全都变成了大唐刺向西域最为好用的刀子。
源源不断的廉价奴隶,金银财宝,牛马牲畜全都化为了滋养陇右道的养分。
陇右道大规模的使用奴隶,导致陇右道的那些百姓大多都成为了那种自带马匹仆人甲胄,从小便演练武艺,弓马娴熟,跟着朝廷的捕奴队进行过数年行动的良家子。
这些良家子在战时只需要经过短时间的磨合,陇右道便能一批又一批的拉出一支支悍不畏死的精锐军队。
可这都是建立在李承乾为太子的情况下。
一旦李承乾或死或离开长安,那李二可就要焦头烂额了。
太极宫外。
“你说在陛下眼中,我到底算是什么呢?”李承乾看着崔季舒问道:“江山稳固,太子威服。”
“这样的局面他都不愿意接受吗?就一心想要再拉出来一个人与我抗衡不行吗?”
崔季舒避开这个话题说道:“殿下,阴弘智被军仗打死了。”
“死就死了。”李承乾说道:“他既然敢带着李祐出现,是不是背后有着什么算计?”
阴弘智这个因为姐姐备受李二喜欢的国舅,可是很早之前便进入到了李承乾的视线当中。
“他对齐王说了些什么,臣等暂且不知,但是他的妻兄燕弘信本就是个张扬的人,前些日子带着诸多财宝开始在长安招募一些有勇力的壮士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崔季舒说道:“可惜如今长安哪还有这种可堪大用的勇士。”
那些在案的府兵,全都被征召去平叛的,剩下的无非是一些不合格的无赖罢了。
“全都抓到了吗?”
“全都抓获了,我已经安排今天前往陇右道的商队将他们运到陇右道了。”崔季舒说道:“虽然不堪大用,但是充斥边防做个苦力还是有用的。”
人口如此稀缺,能够流放的就别杀了。
“通知冯祭酒那里,可以开始了。”李承乾一边朝着东宫走去一边吩咐道:“贬黜的文彦博那边也可以收网了。”
历经四朝十代君王更迭,却始终能稳坐高位的冯道,其品德问题暂且不论,但单从他能够获得如此众多帝王的信赖这一点来看,便足以证明他必定有着过人之处。
毕竟,要想在波谲云诡、变幻莫测的宫廷权力斗争中长久立足,并赢得历任皇帝的赏识与重用,绝非易事。
冯道那顺势而为、操控时局的非凡能力更是堪称顶尖。
否则,古往今来那些品行高洁之士比比皆是,可为何偏偏只有他一人能够取得这般辉煌瞩目的成就呢?
这其中必然蕴含着他对于时势精准的洞察以及对局势巧妙的把控。
无论是风云变幻的政治舞台,还是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网,冯道皆能游刃有余地穿梭其间,以自已独特的智慧和手段左右逢源、化险为夷。
而长安局面如此的诡异,正是冯道展现手段的舞台。
李承乾按照之前的准备一一吩咐下去。
磨了快两年的剑,也是时候该出鞘了。
毕竟面对是天策上将,不做足了准备,又怎么风起玄武门呢?
“陇右道呢?”崔季舒忽然想到了陇右道那边的准备。
“陇右道...”李承乾想到了还不知道什么情况的吐蕃:“不动。”
陇右道还是太远了,少股军队对于长安的局势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太多又会极大加重关内道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