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鞅西之秦,孝公受而用之。秦果日以强,魏日以削。“李二喃喃道。
“此非公叔之悖也,惠王之悖也”魏征接下话题说道:“而太子呢?”
“太子在位已经十年可曾做错过什么?”
“应该没有。”
李二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
“那太子可曾贪图过什么?美色?权利?还是钱财?”魏征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东宫的钱财,要么是来自于战场上的缴获,要么便是太子凭借自已的本事挣来的。”
“更何况太子已经在逐渐的将东宫商队过渡给朝廷了,这件事是民部的萧尚书接手的,陛下不会不了解吧?”
在让沈一石经商以后,李承乾就准备去抄东宫商队这些大商人的家了。
打着东宫的旗号经商的利润到底有几成是分润到了东宫,李承乾以前从来没在意过,因为他也从来没想过将这些利润分给这些商人。
只不过苦于手上没有经商的人才罢了。
当然恶人还是让朝廷来做比较好,所以萧瑀便逐渐接收了。
“我知道。”李二语气完全没有之前的激情了:“朝廷这次能够这么顺畅的凑齐粮饷出征河北,东宫的商队是有功的。”
那些挂在东宫名下的巨富,不过是朝廷的存钱罐罢了。
反正商人这种东西,你越信任他,他反而会给你弄个大的。
倒不如当成理财定期提取了。
魏征说道:“那陛下就是担心太子的品德了?”
“我正所担心这个。”李二声调略微抬高:“正是因为高明游玩不学、过于痴迷工匠的东西,我才将张玄素派往东宫担任太子的老师。”
“我很担心等高明登基以后,没有人能够监督他,高明会变成什么样子。”
李二对于这个是有着很深刻的认知的,你痴迷玩乐一分,你处理朝政的精力便会少一分。
而且皇帝这个位子,除非皇帝自愿,否则很难有人能够对皇帝产生有效的监督。
当皇帝一步步的试探着大家的底线,发现大家没有底线以后。
那么他登基的时候有多么英明神武,堕落以后便有多么的贪图享乐。
“太子年少贪玩本就是寻常的事情,更何况东宫的工坊可是产出过不少有用的东西。”
比如长安夏天盛行的冰,冬天所用的地暖还有娱乐的麻将等等东西,全都是东宫的工坊出产的。
而且自从李承乾提议将长安官府的地暖通道与周边的百姓的住宅相连接以后,魏征再也不谈给官府的办公场所供暖是否过于靡费的事情了。
因为这是利民的好事。
借助相通的暖道,不知道有多少户百姓可以依靠蹭朝廷的暖气度过寒冬。
“可自从玄素说过一次,太子便将东宫的木匠工具全都焚烧,自此以后便不再插手工坊的事情。”
“自此,玄素才真心实意的辅佐太子。”
魏征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不管是我,还是前往河北安抚民心的玄素先生,又或者是已故的文纪先生,都是视太子为希望。”
“如此,太子才能拥有陛下所不能拥有的东西。”
“而陛下,才会输。”
李二有些沉默了,也有些胸闷。
若是别的皇帝,魏征的这一番话语不但没有任何效果,反而会让皇帝觉得是不是平时给魏征脸了,才让魏征如此的猖狂。
可李二不是别的皇帝,他是“自古治军者无能出其右的大唐天策上将。”
他是知道改的。
魏征一口气说完许多的话以后,心中居然生起了酣畅淋漓的感觉。
他可真的是憋坏了,谁当太子的这件事情,他可是和李二不知道商议过多少遍了。
可是在别的事情上,李二改的多么快,那么在继承人的事情上,李二就有多么的犹豫不决。
每每受挫一次,魏征就会在这件事上留下一道心结。
继承人的事情不能早早敲定,会留下大问题的。
这也算是魏征从杨勇与杨广,李建成和李世民的事上汲取的众多经验中的一个。
“所以这便是你选择高明的原因吗?”沉默了良久的李二声音沙哑的说道:“如今你又来见我,恐怕不只是单纯的为了羞辱我吧?”
“陛下是臣的君父,臣怎么会羞辱陛下呢?”魏征很认真的说:“臣实在是不愿意看到旧事再度发生,所以才来此。”
“若是陛下和太子互相碾轧,最终引起一场大动乱,这究竟是陛下的错,还是太子的错,又或者是我们这些大臣的错。”
李二和李承乾的全面战争流血的可不只是长安了。
“别记了!”李二转过头对着在一旁笔耕不辍的褚遂良怒吼道:“这种君臣私下的谈话你记他做什么?”
“这....”
褚遂良迟疑了一下,然后将刚才李二说的话也记录了下来。
“我!”
李二一时间有些气血逆流了。
这种话要是流传下去,他英明神武的形象还能留下几分?
“陛下....”褚遂良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不光是记陛下这里,太子的那边也没有落下。”
“您看这里,太子让我如实记载的,这可比您的谈话要....”
李二看着褚遂良的记载有些沉默:“这个就不要记了吧?”
“这个逆子不要名声,我还要呢?”
李二有些丢不下来这个脸。
“陛下,记史乃是国之大事,如何能不写。”魏征劝慰道:“更何况我们这里记的明明白白的,便是别人瞎写也无从立足。”
毕竟你正史里面不写的,那野史里面可就肆意发挥了。
就比如咳咳.....钩子文学。
据说完颜构就是凭借卖钩子坐上的皇位,所以才心理如此的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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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承乾幽弟以图大位,虽其属成济所为,然太子承乾得利,故皆太子所为。”
-《旧唐书-玄武门之变》初版
“然,一切乃成祖逼之。”
-《旧唐书-玄武门之变》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