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殿下想要将取士的权利通过科举牢牢的收在朝廷手上吗?”
武珝说完,李承乾倒是生起了几分讶然。
政治敏感度这种东西,真的是与生俱来的吗?
“不错,现在的朝廷还是荐举制和科举制并行,这就给了那些世家大族很大的操作空间。”
李承乾将肉卷放入滚烫的铜锅里面:“不过我这次出来是带你们出来玩的,不是来商谈政事”
外边大雪纷飞,在屋子里面和两位美人吃火锅,真是极大的享受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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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的牢狱。
被关押在这里长达一个多月的房遗爱正用自已的手和油灯玩近大远小的影子游戏。
四周一片死寂,无人言语,唯有那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的哀嚎声传入他的耳际。
这异常凄厉的氛围,令他起初感到恐惧,继而陷入崩溃的边缘,最终却又习以为常。
“遗爱。”
恍惚间,房遗爱居然听到了自已父亲房玄龄的声音。
正当他以为是和以前一样的幻听的时候,身后门锁打开的声音让他从猛然惊醒。
“阿耶?”
房遗爱满脸的震惊:“怎么连您都进来了,难不成我们全家都....”
“闭嘴!”
房玄龄满面疲惫的打断了房遗爱的话:“你还知道我们全家都会被你连累?”
“你既然知道,当初魏王造反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和陛下说!”
“你现在才知道怕了?”
“我告诉你,晚了!”
说罢房玄龄看了牢房一圈。
还算整洁,这也算是优待了。
房遗爱将手中的油灯放在桌子上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阿耶,我和魏王牵扯的这么深,难道是我举报就会没事吗?”
“再说了,我也不知道魏王为何会那么早的起兵造反,明明...”
房玄龄冷笑一声:“明明?”
“明明可以缓缓图之是吧?”
“我告诉你,世家推荐给魏王的那个范阳范家的范致虚,是太子的人。”
“是...太子的人!”
房遗爱听到这句话以后,有些瞠目结舌了:“不可能,那怎么会是太子的人呢?”
“那可是崔仁师带来的人。”
房玄龄说:“不可能?范致虚身为魏王府的八百死士头领,现在居然在帮太子管理长安城的图书馆。”
“那个藏书十万卷的藏书阁,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士子和官员都想进去一睹藏书。”
“这样重要的位置,太子居然交给了魏王的心腹?”
“你觉得可能吗?”
房遗爱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太子就不怕天下人议论吗?”
“议论?他们只会歌颂太子的仁德吧?”
房玄龄长叹一声:“除了我们,谁知道范致虚是魏王的死士头领呢?”
“就算说出去了,谁会相信呢?”
“立于长安的那座藏书的高楼,那就是太子的仁德。”
“就算千年以后,这一朝代的天子和太子都会一直出现在世人的视野里面的。”
房遗爱感觉这个世界都变了。
这不大像是他所熟知的那个太子和魏王吧?
不应该是魏王的势力将太子压的喘不过来气,所以太子才会想到在名望上取胜吗?
“我真的只是在牢里面呆了一个多月吗?”
房遗爱有些精神恍惚了。
“魏王虽然过于急躁,但是并非没有取胜的把握。”
房遗爱说道:“而且太子也不像是能够成事的样子啊?”
“要不是魏王之前太过顺利,以至于被太子稍微平衡了胜负就急着造反。”
“这个天下,本该属于魏王的!”
房玄龄都被气笑了说:“你何以见得太子不像成事的样子?”
“要是太子不像成事的样子,你们何至于在这里?”
“崔仁师何至于自杀认罪?”
“崔民干为何致仕?”
房遗爱一脸的郁闷。
这一个月他不是没有在心中想过这个问题。
但是他实在是想不通。
一个已经醉倒的太子,是如何在身边护卫都被调开的情况下,硬生生的将魏王的三千亲卫杀的败退的。
这合理吗?这合乎周礼吗?
房遗爱说:“可是陛下不就是因为担心太子不能成事,所以才偏爱魏王的吗?”
担心太子不能成事?
房玄龄感觉脑袋一阵眩晕。
现在的陛下,最担心的就是太子太能成事了。
现在的东宫,就相当于当初的秦王府。
甚至还强于当初的秦王府。
“父亲,要不是您当初非要选择观望,不选择帮魏王。”
房遗爱跪在房玄龄面前说道:“我们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当初您要是早一点辅佐魏王,现在我们家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这也是对陛下尽一份忠心啊。”
房玄龄看着跪倒在自已面前的儿子说道:“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一个儿子?”
“你把我们全家连累的差点都陪你去死。”
“你现在居然怪罪我当初没有帮你?”
房玄龄说完衣袖一甩转身就走。
等到他离开了关押房遗爱的牢房,随即转身来到了隔壁一间牢房。
“殿下,臣教子无方,还请殿下不要怪罪。”
房玄龄看着坐在那里悠哉游哉的李承乾和他旁边的崔季舒。
堂堂左仆射,梁国公居然在心底生出了无力感。
“左仆射言重了,你一个贞观大臣,我怎么会怪罪你呢?”
“等到我登基了, 你这个太子少师,可就成为太师了。”
李承乾将手上山东传来的消息放下,面容柔和的说道:“房遗爱本来就不是你的嫡长子,舍去就舍去吧。”
“至于高阳公主,会嫁给你家大郎。”
“而卢家的那门亲事,你自已看着办吧。”
身为太子少师,中立,就是最大的罪过。
因为房玄龄的中立,实际上是就是在帮助魏王。
这也是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的区别。
房谋杜断,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应该庆幸是李承乾赢了,否则他和他的大儿子都得死。
“让我想想当初我瘸腿的时候还有谁得罪我来着?”
李承乾抬头思索着这个问题。
君子报仇,从早到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