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秦琼双眼紧盯着对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不就是担心你出征之后尚未归来,而我却已经身死了么?”
“王武!”
这两个字犹如惊雷一般从他口中炸出,骤然增高的声调让站在秦怀道身旁的管家浑身一颤,如遭电击般猛地一个激灵。
王武听到这声怒吼,急忙抬头看向站起身来的秦琼。
在那一瞬间,他的目光与秦琼交汇在一起,恍惚之间仿佛时光倒流,他又回到了曾经担任秦琼亲卫的那段岁月。
只见秦琼用那双孔武有力的大手秦怀道和王武分拨到两旁,然后迈开大步,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同时,他头也不回地下达命令:“去把我的兵甲取来。”
“还有,把我的战马也给我牵过来!”
“阿耶..”
秦怀道整个人都呆住了,他不知道自已的父亲想要做些什么。
“国公这是想要送你去随太子殿下出征。”
王武刚解释完就想起了一个大问题。
他家国公的兵器,似乎被太子殿下赢走了......
“公子也着甲吧。”王武刚要转身离去,但看到呆立在原地的秦怀道,他提醒了一句:“以国公的脾气,他很肯定不会接受自已如今的这个样子的。”
让自已的儿子守在家里等着自已死去,这种事情,太残忍了。
“我原来对阿耶,知道的这么少吗?”秦怀道突然觉得,自已以为的孝顺,不过是一种践踏秦琼尊严的行为。
等到秦琼穿着曾经的甲胄以后,那种格外不适应的感觉让他喃喃自语道:“原来我已经消瘦了这么多吗?”
原本合身的甲胄套在秦琼身上,倒显得有些大了。
“将军。”王武将一杆马槊递给端坐在马上的秦琼说道:“我们家的传家之宝,上次一点输给太子了。”
“您先用这个凑合一下吧。”
秦琼接过马槊,他感受着马槊的重量苦笑道:“即便不输给太子,你再让我用那玩意,我也挥舞不起来了。”
“怀道呢?”
“我在。”
秦琼看着英武似他当年的秦怀道,眼眸中闪过一丝怀念。
着甲完毕的秦怀道那宽大的身姿加上那根长枪,出现在战场上就是敌人的梦魇。
“随我来。”
秦琼淡淡的说了一句,便策马而走。
王武赶忙上马追上秦琼为他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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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外。
“好久没有听到这种声音了。”
李承乾说道:“我记得陛下最后一次在得胜以后奏响这首破阵乐,还是当年陛下平定刘黑闼的时候。”
“那个时候,我才四岁,后来等我年纪渐长,我才从阿娘的口中得知这首乐曲的名字。”
“再后面,就是突厥使者来到长安的那次了。”
“当年我平定天下的时候,你才四岁。”李二有些感慨的说道:“如今你也能率军出征了,我也老了。”
“只是太上皇的身子也不行了,就连看自已的孙儿出征都做不到了。”
李二眼眸当中闪过一丝痛苦。
等李渊离去,他就成为没有父亲的人了。
“大父...”李承乾望向李渊居住的地方,心中突然生起几分不舍。
这次出征,他总感觉心里面要失去一些东西。
“我有些后悔长大了。”
李承乾说道:“当年汉高祖面对生死极为豁达和洒脱,我想我可能一辈子都做不到像他那样吧?”
“可是人,岂有长生不死之说呢?”
“岂不闻光阴如快马加鞭,时光如落花流水。”李二将手放在李承乾的肩上说道:“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出发吧。”
李二将话题撤回正道:“你身边的这两位将军,身材倒是十分的魁梧,看来颇有武力。”
“你的眼光一向不错,我倒也不怀疑他们的水平。”
“不过....”李二看着两人有些疑惑的说道:“为何这两人见到我,身子有些发抖,面目有些发白?”
“我听闻血勇之人,怒而面赤;脉勇之人,怒而面青;骨勇之人,怒而面白。”李承乾笑道:“这二人,都是骨勇之士。”
“更何况,他们都很崇拜陛下,只是没有随陛下出征过,故而很是遗憾。”
“如今能够听到破阵乐,还能见到陛下,想来他们二人有些兴奋的发抖吧。”
“哦?”李二对此大为高兴:“虽然我有些年头没有带兵出征了,没想到军中居然还有人因此而遗憾。”
“那是当然。”李承乾刚要继续说些什么,一旁为李二戒严的程知节指着远处策马而来的秦琼父子二人说道:“陛下,叔宝来了。”
“叔宝?”
李二大为震惊:“他的身体怎么能骑马?”
“恐怕..叔宝是来送秦怀道随太子殿下出征的,”程知节说道。
“我不是赦令秦怀道不用随太子出征了吗?“
“我觉得...这并不是翼国公的心愿吧?”
程知节看着李承乾身后的三个年轻人。
他的三个儿子。
程处默、程处亮、程处弼。
程知节有些能够理解秦琼的想法。
他们终究是老一辈的人,年轻一辈的前途,都在太子身上。
错过了这次机会,恐怕以后再也没有随太子出征的机会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定要将自已的三个儿子塞进出征队伍里面的原因。
“快和我走!”
李二神色焦急地望着逐渐逼近的秦琼,声音急促地喊道,“叔宝的身体状况本就不佳,绝对承受不住长时间骑马的颠簸,赶快让他下马!”
一旁的李承乾顺着秦琼前来的方向看去,缓缓开口道:“想来翼国公定是因为不放心怀道,才会特地赶来相送吧。”
就在此时,只听得一阵马蹄声响彻云霄,伴随着滚滚烟尘如浪涛般翻涌而起。
周围的侍卫们见状,连忙齐声高呼:
“秦王府右三统军、左武卫大将军、翼国公——秦琼到~~”
那声音嘹亮而庄重,仿佛要穿透云层,直抵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