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公府邸。
长孙娉婷一脸迟疑的看着自已的父亲长孙无忌:“阿耶,我们真的要下场支持太子吗?”
在长孙娉婷看来,不管是李承乾、李泰甚至是李治即位对于他们的影响都不大。
因为他们的体内都流淌着长孙家的血脉。
而且诸多皇子当中也只有他们三个有能力继位。
所以长孙家完全可以稳坐钓鱼台,不需要亲自下场。
下场,就会有被淹没的风险。
“中立?这个世界何谈中立。”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语气沉重地说道:“对于李承乾来讲,我们中立就是在偏帮李泰,而李泰可不会认为我们在帮他。”
他将手掌摊开,然后慢慢收紧:“就像五指一样,这种紧密相关的东西,他该怎么中立?”
长孙娉婷低头若有所思。
长孙无忌看着她,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叹息。
长孙娉婷虽然聪慧,但这种聪慧只是如同孩子一般单纯,远远不够应对复杂的政治。
在长孙无忌成长的那个年代,连皇帝都可能从棋手的高位上被人拉下马后,被棋盘上的风浪淹死。
哪有稳坐钓鱼台的人呢?
不争就意味着必死无疑。
只有争,才有一线生机。
长孙无忌叹息一声将手放下:“我的儿子们,你的哥哥和弟弟都在人家手上,真的会有人相信我们是中立的吗?”
“请褚遂良来我府上一趟吧。”
“诺。”
一旁侍立的管家低头回应。
“房玄龄这个左仆射也躺的太久了,是时候让他起来为太子站位了。”
长孙无忌在心中默默的盘算着东宫和魏王府上的大臣的权力分布。
魏王府:吏部尚书王珪、黄门侍郎韦挺、中侍御史崔仁师、中书侍郎岑文本、工部尚书杜楚客、散骑常侍房遗爱。
而东宫如今就没有一个在朝堂上有实权的大臣,全都是一些无用的腐儒。
矮个子中拔高的也只有一个侯君集的女婿,东宫府千牛贺兰楚石,而侯君集那个家伙,不可能真正的站队太子的。
“魏王府的规格,确实大于东宫啊。”长孙无忌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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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的情况,冲、涣兄弟两个并不知晓。
但是凉州的情况让这两兄弟有些乐在其中。
不用在家天天面对那个赋闲在家的父亲。
也不用天天面对那些做不完的功课。
两人也是第一次在家仆之外的人身上感受到尊重的感觉。
这让两人有一种脱缰哈士奇的感觉。
在凉州的广阔天地上肆意狂飙。
“长孙主簿。”
长孙涣闻言抬头一看,正是许大,现在的许校尉。
“是许校尉啊,你部的粮草辎重补充齐全了没有?确认无误的话就在这里签字画押。”
长孙涣笑着将一个记载着粮草辎重支出的账目放在了许大的面前。
许大有些咽口水的看着眼前这个由雪白的白纸装订成的账本。
据他以前听嫡脉那些家伙炫耀的时候听说过,一张白纸的价格就要100钱,运到凉州来,价格要翻上几番。
这是什么概念?要知道一匹绢才200钱
而且他们的那种纸的质量完全比不上这种。
这让许大在上面画押的时候手都有些哆嗦。
生怕把这个宝贵的东西弄坏了。
“谢长孙主簿,末将告辞了。”
许大对长孙涣做拱手状,人低头退出。
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的长孙涣继续低头查看着今日的支出。
他是万万没想到,在长安一向以笨拙闻名的他,在这里居然变成了大家眼中的读书人、文曲星。
一手俊秀的字让这些边郡人士啧啧称奇。
许大退出帐篷后,看了看手指上的墨色,又摸了摸身上的贴身软胄。
尽管已经做官军有些时日了,但是他还是有些神情恍惚。
想到那些死后还要被焚烧的尸首,许大的心中是无比的庆幸。
“还好我早投降了,不然的话......”
那个名叫裴行俨的将军,不带枪矢,只带一张弓,就将在乡野间,武威还要略胜他几分的那个孙家小霸王在马上对决时轻易勒死的画面,还印在他的脑海里面。
如同大人戏弄稚子一般。
强弱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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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笑着将刚从长安发来的邸报递给了坐在他下首的席辩:“席辩,你在长安到底得罪了多少人?现在小半个长安的官员都在弹劾你,请求斩你以平民愤。”
席辩看着邸报,有些瞠目结舌:“殿...殿下,臣真的冤枉啊!”
“这都是诬告啊!诬告啊!”
明明都是李承乾做的,为什么所有的罪都要让我来背?
席辩觉得自已的脊椎也背不起这样重的锅啊?
李承乾安慰道:“好了好了,我当然知道他们是在冤枉你,陛下自然也知道,你不需要担心。”
“我让你挑选的适合放牧的草场挑选到了没有。”
席辩回道:“已经挑选了好了,可是殿下,我们手头上没有那么多可以养马的人才啊?”
“我们没有,但是草原有啊,要不为什么我要从他们那里买来这么多的老人。”
李承乾挥手让万俟卨唤来:“你现在手上的关于附近六州的均田事宜都交给他来办,你现在就负责在义仓、马场和作坊就好了。”
“你的效率太慢了,有些事情,还得让专业的人来做。”
李承乾看着有些拘谨的万俟卨鼓励道:“尽你可能,我会给你撑腰的。”
听到这里,席辩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长出了一口气。
均田这种东西可不是什么好干的肥差。
凉州少了这三分之一的官吏可大多都是因为均田这件事情消失的。
明年的凉州,估计草会长的格外的茂盛。
席辩起身告退:“那臣就先告辞了。”
看着远去的席辩,万俟卨的心里有些打鼓:“殿下...莫须有何以服众啊?”
重来一次,还能遇到个好上级,他其实还是想做个好人的。
李承乾拍了拍万俟卨的肩膀说道:“阻挡我的路,便是罪大恶极,何须莫须有?”
“再说了,你的名声还能坏到哪里去?”
万俟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