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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约:“?”

不远处的温衍也:“?”

难道阮师妹因为萧师弟的不解风情而心痛发疯了?

阮枝不想再拖了,她好不容易得出了正确答案,巴不得马上就破局出镜。她盯着萧约的眼神中不光是有急迫的灼热,还有几不可察的期盼,因而语气分外热切,铿锵有力地道:“不论你是为了哪件具体的事后悔,一切已经无可挽回,你甘心死在后悔的过往中、死在这一片虚假里吗?”

“——也让我一起死在这里吗?”

萧约眼瞳尖锐地猛缩了下,他随即闭上眼,露出不堪重负的痛楚表情。如果双手没有被阮枝按住,他可能第一时间就用手捶打额头了。

他被阮枝的这番话触动,活在镜中的安逸表象被打碎一角。

但是。

脑中又隐约有个念头冒出来:这里是绝对安全的,他可以和阮枝平稳地在此生活,不会有人来伤害她。

“萧约!”

阮枝死死地盯着他的表情变化,不敢有半分错漏,稍一察觉到他那份动摇的褪去便大声地呼唤他,期望他的意志清醒过来。

这是针对萧约的镜中世界,他自我意识的觉醒才是唯一的破镜方法。

谁也没有注意到阮枝袖中缭绕而出的黑气,丝丝缕缕地逸散在空气中,稀薄得无法引起人的注意。

两人千钧一发地对峙之际。

在对面树下视线左右来回调转看了半天戏的温衍终于按捺不住,颤巍巍地出声插话:“敢问二位这是演的哪一出啊?如果已经换了新的戏本演……那我走?”

萧约:“……”

阮枝:“……”

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莫名被打断了一下。

阮枝松开了双手,似有颓然之意,可口吻仍旧坚定、清晰有力:“我们不能一直困在这里直到死去,萧约。”

萧约的脑中又出现阵痛。

她每一次呼唤他的名字,都像是一把最沉重的锤子,一点点敲开覆盖在他脑中的那层摇摇欲坠的表象。

阮枝还欲再言,那点漂浮在空中稀薄而微不足道的黑气陡然暴涨,颳起一阵呼啸锐利的小型飓风,直冲萧约面门而去。

幻境就在此时开始坍塌碎裂,入目所见,景象由远处开始破碎四散,正如这飓风,迅速朝他们所在的中心处席捲。

阮枝嗓间的“顾问渊”三个字都没机会发出来,一併被这幻境坍塌带来的狂风捲入。萧约想来握住她的手,身为这个幻境的主人他收到的影响更大,脸色都是煞白的,根本不能及时捉住阮枝。

阮枝就这样掉入那片漩涡般的风暴中。

头晕目眩,神志混沌。

有那么一刻她不太确定这个困境是否真的被打破了,亦或是又一次的轮回。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幕幕影像,简直像是死前的走马灯,但她自身没有半分不适,而这个景象也算不上是她“生前”的经历。

她看见的是顾问渊。

落在青崖渊下,被鬼祟怨念包围吞噬的顾问渊,场景既猎奇又魔幻。他似乎已经精疲力竭,再没有力气反抗还击。一只青白的手朝着他的眼睛而去,尖利的指甲在他眼皮上划出骇人的血痕,下一刻就要将他的眼睛挖出来。

顾问渊伸手掐住这只手,没能立即甩开,全身各处传来的痛楚扭曲了他的五官面容,他在与这只试图前进的手博弈,却至多只能维持僵持的程度。

阮枝想要上去帮他,景象又如破碎的镜面崩裂四散。

场景纷乱错杂,一幕幕呈现。

有顾问渊如何被扔下青崖渊、如何与这些鬼祟纠缠、从夹缝中夺取食物求生……他甚至连花都一点不剩的吃完。

——等等。

这朵花怎么好像有点眼熟?

阮枝顾不上此刻自身的安危,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那朵纯白色的花朵形状,正正与顾问渊给她的那枚戒指上所雕刻的花纹相符。

‘浮生花’

烈风强压令人双眼酸涩,阮枝犹不肯闭上眼,一只手由后捂住了她的眼睛,腰也被扣住,在被挤压混乱的空间中得以支撑。

阮枝从屋顶往下摔落,刚从浮生境中脱离脑袋仍然有些混沌,无力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做出应对。

袖中的黑气暴涨,比先前每一次都更凶猛激烈,凝聚成人形实体,以环绕的姿态拥住了阮枝。

阮枝因此并未和地面亲密接触,不同于冷硬的触感让她思绪回笼,额上的冷汗顺着滑落,她禁不住眯了眯眼:

“……顾问渊?”

顾问渊一手抱住她,另一手接住了跟随他恢复而掉落出来的戒指,他匆匆地瞟了眼阮枝便移开视线,表面强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随意地道:“是啊,看见我活过来觉得很突然吧。”

“……”

他说话的感觉怎么怪怪的?

顾问渊咬字轻且沉,一字一句分外清晰:“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千辛万苦地活过来了。”

阮枝:“?”

顾问渊面色阴沉如水,眉宇间更有郁色萦绕深重,衬得他这张精緻如画的脸孔如修罗森然:“现在看来我这般心急如焚都是笑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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