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简洁地道:“尊主没有后宫。”
“……”
“就算有也达不到这种浓度。”
男子补充说明,“这是我从叛将师昶那里得来的经验。”
看来是和戒指有关了。
顾问渊当初说这戒指有抵挡邪祟的作用,看来是往小了说的,联繫他最后说的那段话,大约还贮藏着他的部分力量。
阮枝果断地跳过这个话题,质问道:“你如何得知尊主身体有恙?”
男子回答得很快,没有半分犹豫:“药师说的。”
阮枝陡然间醍醐灌顶:
“哪位药师说的?”
在她来找顾问渊之前,药师中就有人隐约透露出知情的样子,彼时她以为那些药师既然是为顾问渊所养,大约是知道些什么;但后来顾问渊所说的那句“总会有人发觉不对”,证明他从未告诉过别人,至多只以为有人会猜到不对。
如此快的消息传播速度,还未正式见过顾问渊,就敢大肆传播他身体有恙……魔宫里除了她,还有别的卧底!
男子回想片刻:“我大概记得他的样貌,不知他的性命。”
“封锁药房。”
阮枝斩钉截铁地道,“不,封锁魔宫,那个药师有问题。”
男子愣了一下,迅速领悟了她的意思,领命去办。
阮枝仍站在揽月殿门前,她忽然明白裴逢星走这一趟是为了什么:催化。
那名混入其中的药师大概率是裴逢星的人,将顾问渊的身体状况异象传信给了裴逢星,让他能在这个时间节点上摧毁魔尊,引发魔宫内乱,那么边域的情况就会朝着妖界一边倒。
不对,既然顾问渊从未将秘密告知他人,裴逢星又是怎么准确预测到日期的?
而且他到底是怎么把卧底安插过来的?
阮枝曲指抵了抵额角。
不多时。
那名男子折返:“属下见过的那个药师已经不见了,魔宫已经按您的意思封锁,正在四处排查寻找。”
阮枝喃喃:“估计难了……”
她收起思绪,问道:“你叫什么?”
“卫野。”
卫野主动道,“属下忠于魔尊,也会忠于魔尊的代行者。”
阮枝:“哦。”
卫野目光灼灼、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阮枝沉默了一下:“你说的那个代行者,不会就是我吧?”
“是的。”
卫野的回答铿锵有力。
“……”
救命。
一开始的任务不是在魔界寻找伏江散人顺便当个卧底吗?怎么我现在就变成魔界的代行者了。
阮枝一阵窒息:“可是我并不是魔尊的代行者。”
卫野短暂地僵硬了,随即道:“但是封锁魔宫这样的命令,除了魔尊,只能由魔尊的代行者来下达。方才我遵循您的命令后,以代行者的名义做成了这件事,所以……”
阮枝伸手掐了掐虎口:“所以?”
卫野更深地低下头:“现在整个魔宫都知道您是魔尊的代行者了。”
“我#¥%&!”
卫野惊恐地望着口出谜语的阮枝,劝解道:“您请冷静!魔界还需您主持大局!”
阮枝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耳熟——这不是她先前稳住顾问渊的时候说过的话吗!
回想方才发生的种种,阮枝悔不当初:她就不该管其他卧底的事!魔宫被卧成筛子了本质上也和她没什么关系啊!
阮枝忏悔万分。
卫野见机提醒道:“代尊主,您还好吗?”
阮枝默默地望着他片刻,道:“人不能,至少不应该——这么快就改口。”
卫野清了清嗓子,执着地把话说完:“由于事情太过紧急,宫外的魔将们已经闻讯赶来,正在前方大殿等着您去主持议事。”
阮枝的双眸缓缓睁大:“……这就要开始议事了?”
她的声音隐约颤抖,夹杂着几许说不清的不敢置信与逃避,整个人就是大写的“我不信、我不听”。
卫野沉重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半刻钟后。
阮枝踏上了她稀里糊涂作为代魔尊的第一次议事旅程,在修士眼中短短的一段路被她走得分外悲壮。
大殿中的魔将,与其说是迅速接受了代魔尊的事实,不如说是心怀试探——让一个外人来当魔尊的代行者,莫如让他们之中的谁来当。
碍于顾问渊过往雷霆手腕的威慑,并没有人敢当那个提出异议的出头鸟,都静观其变,等候着阮枝的现身和反应。
卫野本还在担心阮枝撑不起局面,进殿之前,他还试图安抚阮枝:“您进去之后,可以不必怎么说话,我会从旁帮您的。”
阮枝站定,深呼吸一遭,眉宇间的衰色尽扫,五官的明艷姝丽便在穿透黑云的丝缕阳光下,愈发鲜活生动起来;眉目流转间,轻而易举地撞进人心底。
“你知道最刺激的事情是什么吗?”
卫野不解:“是什么?”
是无中生有地故弄玄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