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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外表平平无奇的红绳,缀着颗小巧的红珠子。

阮枝循着他的视线看去,手指轻微地攥了一下:“就,手绳嘛。我看魔界似乎不时兴这种东西?”

天。

要让顾问渊知道这是裴逢星送的,是不是得马上剁了她的爪子。

“可能不时兴吧。”

顾问渊答得漫不经心,视线还落在这根红绳上,他盯着看了大约有五秒,伸出手,“从前没见过你戴过这种东西。”

阮枝条件反射地将左手往身后藏了藏:“君子动口不动手!”

顾问渊眼中锐色转瞬即逝,语调倒仍是不急不缓:

“谁说我是君子。”

他见阮枝如此戒备,眯了眯眼:“萧约送你的?”

“怎么可能。”

阮枝脱口而出就是反驳,神色认真,隐约有厌烦的不满,“我要是这般珍重他的东西,我做什么还要叛逃出来?”

顾问渊看清了她的神色,动作止住,没有强硬地做些什么,却也并不像是轻轻放过的样子:“不论是哪一道,都有些由来已久的禁术。有一样名为‘情人喃’的禁术,便是以心头血炼化成珠,携带者无论到天涯海角,都能被找到。”

他再度看向红绳,道:“你这手绳选的不好,赤色珠子看着就让人想起情人喃。”

顾问渊不是太弯绕的性子,即便他看上去比大多数魔族人都沉稳内敛,但他骨子里还是更倾向于直来直往的利落风格。正如当下,他分明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夺走阮枝的手绳、亦或是暗中做更多,可他几乎是摊开前因后果地同阮枝讲。

殊不知,阮枝此刻心跳得飞快,她想起当日裴逢星莫名苍白的脸色,彼时只以为是裴逢星没有休息好,但现在知道这东西可能是心头血凝结而成的……

整个左手腕都抑制不住地烧灼起来,烫得她坐立难安。

“这样……的禁术,却叫情人喃?”

阮枝恍惚地道,“取名字的人还真是幽默。”

顾问渊眉间冷冽因这话散去几许,他目光流连在那根红珠上,并未感觉到任何特殊的气息。

“阮枝。”

他字句清晰地道,“不要背叛我。”

阮枝怔了一下:“当然不会。”

顾问渊迈步离开。

他的情绪不算反覆,但除了最明显的不快,其余都难以揣摩,这正是让阮枝最感到棘手的地方。

阮枝落后两步跟上去,忍不住看了看左手腕上的红绳:别吧,可别真的是啊……

一时间,她都犹豫起来要不要把红绳摘下来,不过刚经历了顾问渊的那番话,太着急总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

她用右手攥了攥左手腕,压下心底的不安。

真正印证这点是在五天后。

阮枝刚从药房出来,怀里抱着一堆价值连城的灵草植株,正无奈望天:想我当初认认真真转做丹修,学成归来居然只能造福一个人——噢,还不算是个人。

裹在黑袍里的男子静伫在路旁,这情景阮枝已经见怪不怪,旁若无人地擦肩而过,手臂就被轻巧准确地擒住了。

她愕然侧首:“你……”

对方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仅能露出的浅色眸子弯起,眼底便如坠繁星,满载晶亮无声的喜悦:“师姐。”

第一百一十九章

约莫是怕引起太大动静, 裴逢星将“师姐”这两个字咬的很轻,尾音仿佛是从他的齿间流泻而出,轻盈灵动地跃在人心弦上。

裴逢星穿着在魔宫内随处可见的黑袍, 从上至下无一处起眼,唯有那双眼澄澈清亮, 如揽天光。他轻扇了扇眼睫, 眼下的那点咒印如墨点, 将他的气质陡然染上了几分妖异。

他握着阮枝的手臂,将她带到一旁, 手掌在入口处抚过,一道波纹似的透明屏障随之浮动, 很快隐去不见。

“我设下了结界。”

裴逢星说着,取下兜帽,被禁锢的马尾从他颊边滑落, 引得他不大自然地偏了偏脑袋。对上阮枝的视线时,他目光微动, 眼中所有情绪被都温和的愉快取代,“师姐,回神了。”

阮枝内心被一片崩腾的“卧槽”刷屏, 左手腕又开始无形地发烫, 即便有结界她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熟悉的问话, 似乎在上次萧约出现的时候也曾发生过。

阮枝不大适应地补充道:“新任妖王?”

裴逢星坦然点头:“是我。”

虽然心底早就知道八九不离十, 但真正听到的这瞬间, 阮枝还是纠结得一言难尽:原着不是这样写的啊,裴男主你到底怎么了?

裴逢星见她表情不对,并未直白揭穿什么,轻描淡写地转了话题:“师姐抱着这么多灵草植株, 是在魔宫当起药师了?看来师姐的境况还算不错,没被发现真正用意。”

这句话点醒了阮枝。

她立即联想到了一个可能,醍醐灌顶:“你也是被派去妖界做卧底的吗?”

这样就说得通了。

裴逢星沉默了一下:“……”

随即,他忍俊不禁地笑开:“师姐,你还真是——太纯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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