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在两道死门的门口撒了薄薄一层粉末,然后我们到外面去拿东西进来,花了不短的时间。
先是爬上竖井,接着又要对付那头受伤的鸡冠蛇,然后是周而复始的九层妖塔,最麻烦的还是入口,那么窄的地方,又粗糙,光是反复运工具就得费去不少时间,等我们沿路返回,加上吃东西喝水以及小便,总共用掉了两个多小时。
我们怕里面还有墓门,半路上又带上了千斤顶,这下大家不说全副武装,也是像模像样了。
等我们再度来到了这处院子里,就开始犯愁了。剩下的两处门口都有杂乱的脚印,看着至少有三个人以上,也不知道他们是进了哪道门。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帮人的确是有本事的,因为他们两道门都进去了,就说明是一开始走错了路,后来安全返回了。
不过我们没办法确定那帮人最后走的是哪道门,因为两道门都是死门,其中有一道我们已经走过了,遇到冒黑气的石棺拦路,才败退磕头回来的,另一道门我们没去过,不清楚状况。这两道门,究竟哪一道才是地下寺院的真正入口,我们根本就搞不清楚。
休佑说:“先前去过的那道门,我们不要再走了,如果一再冒犯死者,祂很可能不会再放我们离开,只能先去没去过的那道门里,碰碰运气。”
我对他的决定没意见,就在院子里四处留意有什么异常,结果发现地上的枯骨有些不一样,被人重新摆放过。我看了一会儿,实在是诧异,就跟他们说了这个情况。
休佑看了惊喜道:“那帮人知道我们的存在,他们是老手,不可能不知道东海撒的粉末,脚印是故意留下来的。”
我感到有些诧异,忙问:“你怎么知道?”
休佑说:“你注意看地上的枯骨,看似杂乱无章,其实摆成了一个箭头,指向我们走过的那一面!这帮人在给我们指路。”
东海担心地说:“这帮人也不一定就是对我们表示善意,也许不适合做,是害人咧。”
休佑点头道:“这完全是有可能的,虽说倒斗行有规矩,两帮人遇上要互相扶持,先到的先选冥器,但倒斗的人,真正讲信义的没几个,在不知道对方的底细时,就不要轻易相信人,这一点你做得很好。我们从另一道门进去看看!”
他带着我们三个往门里走,走了一阵,又发现了和之前那道门里一模一样的黑石棺材,不过棺盖已经被人掀开了,也没有冒黑气。我们壮着胆子靠了过去,发现里面的光头粽子嘴里,竟然咬着个摸金符。
休佑吃了一惊,瞳孔收缩,惊道:“这是我丢失的摸金符!”
我一听喜出望外,赶紧说:“一定是小哥他们来了!”
休佑迟疑地看着我:“和你们是一起的?”我点点头,说可能是周泰,也就是李亨利,不过我拿不准。
休佑点头道:“你要是有这个怀疑,多半就没错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降住这么厉害的粽子,世上有这种本事的人不多,周泰算一个。”
东海说:“还是叫他李老板吧,周泰周泰的,我听着别扭。”
休佑愣了一下,哈哈笑道:“也好,就叫李老板。你知道周泰为什么姓周吗?因为楚地虽然不服周,但国君都遵周礼,他这是有隐喻的。”
既然眼前的麻烦已经被神秘人给解决了,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张弦他们几个,我们也没必要过多狐疑,继续往前面走着看看,说不定就都全明白了。
我简单地向休佑说明了一下情况,他不愧是当兵的头,有决断,马上就说:“走!”
阿勒问他:“你不要摸金符嘞?”
休佑说:“这粽子嘴里的摸金符绝对不能取下来!而且根据之前棺材冒黑气的现象来分析,这粽子非常凶,多半是守门将,所以也不能盖上棺盖,否则尸气不能发散,阴功的凝聚力会变得很强,形成恐怖乱象。最好就是像现在这样,开着棺,让祂嘴含着摸金符,只有这样祂才能够平静下来。”
我们径直就走了,这里是右门,但走廊还在往右,休佑奇怪地说:“难道这里是通往另一处地方的?”
我说:“既然指路的是故人,还是回头去和他们碰吧!这边让人感觉不太放心,好像不是通往伽蓝内部中心区域一样,或许是某个长老之类的陵寝?”
休佑点头道:“的确好像是岔路。不过既然都走过来了,先过去看看,再回去碰头也不迟。周泰勇猛无敌……”
他看了东海一眼,改口道:“是李老板,有他在我很放心,那边应该出不了乱子。”
我看他很执拗,只好勉强点头表示同意,但我的心却已经飞到张弦、李亨利那边去了。
这条墓道很长,下坡上坡的,好像是顺着岩石纹理开凿的,看来佛家不光是不忍伤害一草一木,连山石纹理都要顺其自然,可我搞不懂,那些上古佛教徒为什么却独独对人这么残忍,能将异端活活处死,连女人都不放过。
东海看我发牢骚,就笑道:“死后能修建这么大的陵墓,你指望那些修佛的人有多大的觉悟?分别心都没有参透,能成佛吗?”
阿佑也笑道:“人家修罗汉果,根本不需求成佛,谁刚才还嫌我啰嗦的?你学得倒是挺快,出去就剃度了吧。”
“你妹!”东海不高兴了。
阿佑道:“我自小父母双亡,蒙丞相不弃,收我入军中,流浪时后土庙里倒也认得一个妹子,父母同样死于战乱,和我相依为命,讨饭为生。只可惜她和你相隔千年,有缘无份,不然我给你保媒。”
“你大爷的!”东海已经无语了。
我忍住不笑,东海这么厉害一张嘴,遇到休佑居然变傻子了。走了好一阵,前面是一个长坡,往下再走一阵,墓道地势开始平坦起来,渐渐又有向上之意,然后是一道完全封闭的石门,我走上去敲了敲,听闷响,起码不低于两米厚。
看来墓主人是不愿被打扰了。这种墓门是全封闭的,除非有机关,要么就是用炸药爆破,或者经年累月慢慢凿,不然不可能打得开。我们无计可施,只好往回走,去和张弦他们碰头。不知道张弦到底来没来,胡子又在不在,光见到一个摸金符,他们究竟是谁来了还不好说。还有蒙毅,不知道他会不会一起来呢。
我想也许不会吧,不过兴许他为了义气,可能会过来帮忙也不一定。也没法想那么多了,现在只有照着路找过去,碰上头才能了解具体的情况。我们刚刚转身,身后墓门里面突然发出了声响,一下一下的,好像是敲锤子。
我们彼此看了一眼,谁也不说话,又默默转身走回去,悄悄地将耳朵贴上墓门,偷听里面的动静。
我耳朵刚贴上墓门,突然一阵特别刺耳的声音从墓门上传到我脑子里,耳膜都要刺破的感觉,而且墓门陡然往下陷,将我耳朵都刮得生疼。我赶紧后退弹开,发现东海的耳朵已经出血了,他摸了一把,破口骂道:“妈蛋!敢刮老子的耳朵,找死啊!”
休佑看了他耳朵一眼,若无其事地说:“人家早死过一次了,你本事大,能让粽子幽魂再死一回。一点皮肉伤,也值得大呼小叫?抹一把干泥让它结痂就好。想当年我被敌人用刀架脖子上,都不皱一下眉头,受了伤照样冲锋陷阵。”他撸起了袖子,手臂上刀疤纵横,看得我们咋舌。
他爽朗地笑:“这算什么,乱离人不如太平犬,身上伤更多,这要是子弹,我早死一千回了。”
墓门轰隆一响,我们惊愕地看着它,大概是年久失修机关损坏,下沉了半米竟然卡住了,只在上面露出一个小缝,可以照着手电筒往里面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