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今天要拍的第一场戏是梁景宁饰演的刑警与欧阳怀夕饰演的医生之间的一场对决,而这场戏的重点却是演员周鸣深饰演案件凶手。
周鸣深也是一位医生,她的妻子刚做过脑瘤切除手术,手术很成功,可是却在术后一个月后突然复发死亡。
周鸣深妻子是最严重的胶质母细胞瘤,这类脑瘤就算手术成功,生存时间一般也不会超过十四周,就算是后期有最专业的照顾,也不会活过一年。
所以周鸣深妻子突然死亡这件事本来不会引起太多的关注。
可偏偏周鸣深和妻子都是神经外科的医生,欧阳怀夕所饰演的女主在前一天还在和她聊胶质母细胞瘤的术后恢复治疗的问题,而且她的恢复情况和精神状态都很好,没有出现任何术后复发的迹象。
所以在周家为死者办理后事的时候,欧阳怀夕选择了报警,现在正在警局和周家人起了争执。
周鸣深面色狰狞涨红,声嘶力竭的吼着:“她是我的妻子,我为什么要害她。”
“卡,周老师,你表情太过了。”导演在镜头后面叫道。
周鸣深抹了一把脸,明显带着不耐烦,“导演,这剧本就是这么写的,什么面部表情涨红狰狞,声嘶力竭,还要表达出内心的惶恐与挣扎,我这能怎么办啊?”
周鸣深这话说出来,仿佛撕开了开机以来剧组最大的问题:剧本。
所有人都看戏一般等着导演开口。
欧阳怀夕靠在桌边,带着几分看戏的姿态,看样子是不会为编剧说话的。
梁景宁的化妆师帮他补了一下妆,但是也在竖着耳朵听戏。
“编剧呢?编剧老师出来一下。”导演将剧本扣在了桌上,他仿佛也在等着这么一个人,等着这么一个人将这件事提出来。
四個编剧中年纪最小的那个,姓周,这会儿被推了出来。
“导演。”周编剧小跑过去,低声叫着。
“这剧本怎么回事,我之前说过的问题都当做耳旁风了,为什么还没有改?”导演问道。
周编剧抿了抿唇,仿佛有什么为难,“宴倾老师说,没有改的必要,这样写出来演员才能更好的明白要演出一种什么状态。”
“这哪里是给我们指路,这就是在给我画框,我演了这么多年戏,就没见过这样的剧本。”周鸣深仿佛破罐子破摔了,“要是这么拍,陈导,这客串您也别找我了,我是来不了。”
周鸣深说着,直接将剧本甩给了助理,没有丢在地上是他给导演最后的颜面。
“宴倾老师呢?”导演悠悠的看了一眼周鸣深,对于他的气愤质问并不生气。
“宴倾老师说有点私事,出去了。”周编剧声音越来越小。
“这可真是被人包养的无所顾忌。”副导演嗤笑了一小声,明显的讽刺。
欧阳怀夕微微歪头,看着那边满脸讽刺模样的副导演,“这副导演哪里来的?”
“陈导带来的,之前林紫那部仙侠古偶他就是副导演,好像还是林紫的粉丝。”梁景宁悠悠的回了一句。
欧阳怀夕回头瞥了他一眼,“你还挺关心林紫的。”
“诽谤罪判几年你知道吗?”梁景宁道。
“根据我国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越宴书路过梁景宁的时候快速背了一段,到他身边停了一下脚步,又提醒了一句:“诽谤罪有个前提条件,叫告诉的才处理,如果梁影帝有需要,我可以介绍我的律师朋友给你认识。”
“滚犊子。”越宴书说完便被欧阳怀夕笑着骂了一句。
越宴书确实没有多做停留,而是去了导演那边。
“她不是随口胡说的?”
“她有律师资格证。”
梁景宁:“……”他记得这位顾太太是学医的。
越宴书走到导演身边,从背着的帆布包里拿了一份新的剧本出来,“导演,这是今天的剧本,我改了一下,您看一下符不符合剧本的要求,前几天剧本交上去一直没有收到的反馈,我以为剧本没问题,没想到给大家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不好意思各位老师。”
越宴书说着,转身对在场的各位演员老师鞠了躬,态度真诚。
越宴书话音落下,四个编剧脸色立刻涨红了起来。
而周围的气氛也变得微妙了起来。
陈导简单翻看了一下新的剧本,眼中不乏惊叹,又看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女孩,面对投机取巧的人一点人情不做,但是面对受到影响的人该有的礼数同样一点不差。
陈导突然觉得,这位宴倾老师,或许不只是顾总包养的小情人那么简单。
“这是你自己刚改的剧本?”导演问道,剧本的基本要素清晰的列在上面的一行表格里,各种描写少了许多,就连对话也能看出来从书面表达语更多的向影视台词转变,虽然还不是完全成熟。
越宴书其实有些忐忑,她跑去书店找了编剧的书,又上网查了和编剧相关的资料,才明白不只是在大专业上隔行如隔山,就是作品改编这种同出一源的事情同样隔行如隔山。
更是通过编辑找了一个改行做编剧的作家视频连线学习,两个人熬了一个通宵堪堪整理出了这两天的剧本。
“请教了一个做编剧的朋友,还有问题您和我说,我改。”
陈导沉默了一会儿,而后说道:“将电子版发给统筹,让她打印了发下去,给大家半天时间重新熟悉今天的剧本。”
越宴书听到这话,暗中松了一口气,这算是剧本过了吧?
算是吧。
陈导把剧本卷成筒,敲了敲自己的手心,“等今天空了,我给你推荐个编剧。”
导演说完便转身回到了他的导演位置那边去忙了。
其他人虽然看似都走了,但是耳朵却似乎都留在了这边,试图继续看戏。
周编剧咬了咬唇,低声道:“宴倾老师做事也不用这么绝吧。”
虽然全程没有提她们的名字,但是这和当众打她们的脸有什么区别。
“所以伱们做错了事情还要我给你们留面子是吗?”越宴书垂眸看着面前的四个人,“做错事情就连你们妈都要骂你们几句,你们凭什么觉得我要给你们留面子?”
“你……”年纪大的那个编剧在这个圈子里也算混了十几年了,第一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难免觉得脸上挂不住。
“宴倾老师做人不要这么咄咄逼人,大家都是吃一碗饭的同行,何必呢?”还没走的副导演忍不住劝道。
“同行?她们配?”
越宴书还未开口反驳,一道薄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