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伯府一家子上香归来。
叶景昭就让红枣去外头寻一处宅子安置秋红。
务必要隐秘,此事断不可叫旁人知晓,就连王妈妈也是不能说的。
可红枣在京都也是人生地不熟,也并无故交知己。
她本就是孤儿,得了造化,这才有幸伺候四小姐罢了。
在京都想要寻一处隐秘合适的宅子,难免多耗费些日子。
“还没寻到?”
这一日,叶景昭正在屋里练字,见红枣双颊通红,打外面风尘仆仆归来。
搁下毛笔,理了理衣袖,问道。
红枣皱着眉头,也满是苦恼地摇着头。
“京都不似嵩县,一时想要寻一处合适的宅子,倒是有些艰难,且……”
红枣一面说着,一面有些为难。
“可是租金的问题?”
叶景昭问起,红枣点头。
到底是京都地界,即便很小的一间宅子,也要花费不少银钱来。
她现下手头上并无多少体己。
若是同母亲去要,难免要被母亲问上一问,到底是拿去作何。
可这事儿,她并不想告诉母亲。
思量一番,叶景昭走到梳妆台前,取出一只红漆黄花梨木匣子来。
这里头都是她从小到大,得的一些首饰。
虽不多,但也能置换不少银钱来。
她取出两支赤色金簪,递给红枣,“拿去换些银子来。”
红枣哪里肯要,推脱不收,面上有些着急,“四小姐,这怎么行,你统共也无多少首饰。”
叶景昭微微摇头,将手中金簪硬塞到红枣手中,“东西没了,日后还会再有,可此事若是办的不妥,反倒误事儿。”
红枣有些不明白,为何四小姐偏生要帮着秋红。
嘟囔着,“四小姐何必这般,随便打发秋红回去就成,这般废神伤财,奴婢瞧着就替四小姐不平。”
“你啊、等你再长大一些,自然就明白了。”
叶景昭点了点红枣额头。嗔了一句。
她是活了两世的人,心性自然不能同红枣这般年岁相提并论。
“快些去罢,早早办妥了,也好叫我安心。”
叶景昭再次叮嘱着。
红枣这一次出府,因着有了银钱。
这宅子倒也好寻了许多。
靠着北城门口有一间宅子,因着荒废了些年月,如今要入住,需得雇人修葺一下屋顶来。
一年不过一两银子的租金。
只是这修葺的费用,至少也要个二两银子。
故而宅子的租金便便宜许多。
红枣没有立时应下,回来回禀一番。
叶景昭答应下后,她才出府去交了定金,又寻了几个长工来修葺屋子。
不过几日功夫,屋子就已经收拾妥当。
现下只需要一个说辞,将秋红送去那宅子小住。
她并不担心秋红会跑。
她如今已是悬在独木桥之上的人,哪里还会有旁的心思。
如今瞧见一点微弱的希望之光,只会死死拽牢。
“四小姐,那现下怎么送秋红过去?”
今日她特意去瞧了,那宅子已焕然一新,虽比不得伯府。
倒也干净雅致。
一回来,她将消息回禀给了四小姐,又问起送秋红出府之事。
“一时竟也没想到合适的法子来。”叶景昭无奈答道。
话音才落,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来。
唇角渐渐上扬,倒是想到一个不错的法子来。
“四小姐想到什么好法子了?”
“先不告诉你。”叶景昭莞尔一笑。
起身就往母亲屋里去了。
谢氏午睡方醒,王妈妈正伺候谢氏梳洗。
“昭昭,快过来陪母亲坐下说话。”
谢氏如今红光满面,整个人也比先前才回京都时,大不相同。
精气神也比先前足了很多。
叶景昭福了福身子,行过礼,这才走到母亲跟前。
还不等谢氏开口,叶景昭率先开了口。
“母亲,今日女儿来,是有件事儿要同母亲商议。”
“哦?何事?”
见女儿这般,谢氏还是头一次瞧见。
心下不免困惑。
“如今不似从前,父亲名义上已是伯府嫡子,祖母不提,可咱们院子里伺候的这些人,也太过少了一些。”
谢氏掂量起女儿的话来。
可想起老夫人那头没有动静,若她贸然张罗,又怕叫老夫人不喜。
“可你祖母……”
“母亲,不必担心祖母,让父亲出面就成,也不必府中出银子,不过添两个丫鬟罢了,这份月钱,想来母亲这里还是拿的出来的。”
芷汀苑里,除了每日过来洒扫的丫鬟。
留在院子里的丫鬟,不过谢氏身边王妈妈带着秋红秋雨两个伺候。
叶景昭身边不过一个红枣罢了。
父亲身边有两个小厮,都是在外院伺候着父亲出府等事宜。
女眷内宅,这两个小厮自是不能进来。
见母亲似有松动,
叶景昭再次开口道,“母亲,日后想来也要同京都世家常走动,这般凄凉光景,难免惹人非议。”
王妈妈也觉得四小姐话在理。
也跟着附和,“是啊,夫人,四小姐说的话也在理。”
谢氏心中彻底松动,到底也需得同老爷说一声。
便道,“我先知会你父亲一声。”
“母亲,我屋里现下人手不够,可否叫秋红先过去伺候两日?”
“不如叫秋雨过去伺候你两日罢。”
谢氏想起女儿屋里已有一个红枣,虽是憨厚,人倒是机灵。
秋红在她跟前,她最是清楚,那也是个机灵的孩子。
虽说聪慧机灵,可到底难免心思多些。
反倒不如秋雨沉稳持重。
“母亲,秋红去我那里,也热闹些,也免得屋子里整日沉闷闷的,没个乐趣。”
谢氏这才应下。
秋红收拾好衣物,就搬去同红枣一处住。
自然先去四小姐跟前感谢一番。
“你且安心住两日,外头的宅子已寻好了,过两日,我寻个由头,悄悄打发你出去,你在外头安心生产。待生下孩子后,再回来。”
叶景昭望着跪在她面前的秋红说道,“不过你切记一点,出去后,不可同家中府中任何人联系,现下最是紧要的时刻,切莫大意。”
“是,奴婢谨记四小姐的教诲,四小姐大恩,奴婢没齿难忘,只盼来生做牛做马报答四小姐。”
其实起初,秋红并不相信四小姐能帮她。
可同二房比起来。
一个地位未知的四小姐。
她宁愿去赌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