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红身子一僵,顿时没了抵抗。
二人三两下便将秋红拖入屋内,直至进了里间,红枣将秋红绑在椅子上,这才点燃了一小盏油灯。
这一通折腾,叶锦昭身上都起了一层黏腻的薄汗。
取出帕子擦拭了下额间,她这才看向秋红,“今日既抓了你来,你做下的事情,我自然是已经查明了。”
她一步步逼近,看向僵着身子的秋红,“我送你去报官,你这条命,也就折在大牢里头了,你想清楚了,再说。”
见秋红不吱声,红枣气急,怒道:“平日里,夫人同四小姐可曾苛待于你?就连在嵩县时,日子那般艰难,夫人都未曾苛待过你半分,竟是不知,你背地里竟想要谋害夫人!”
“夫人跟前除了王妈妈,便只有你同秋雨两位姐姐,我虽跟着四小姐,可也是清楚,夫人待你比秋雨还要上心几分!”
“秋红,你的心当真如此这般黑心如铁?”
红枣一句一句,皆是像冰冷的利刃,一刀一刀刮着秋红的心窝。
今日下药,被四小姐撞上。
她已心知,自己死路一条,本就没了求生的欲望。
可红枣这些话,将她羞的没有一丝颜面。
夫人待她是宽厚仁慈,往日里什么好吃的,好用的,分给她的,都要比秋雨的还要多上一些。
她的心也不是铁打的。
只是……
秋红红了眼眶,任由泪珠滚落而下。
时至今日,到此地步。
她已是没有办法。
“秋红,你觉得,你肚子里三哥哥的孩子若真没了,二伯母还会留着你吗?”
叶景昭眸子幽冷,视线落在秋红的腹部。
秋红身子一僵,忽而身子瘫软下来。
四小姐竟连她已怀了三少爷骨肉之事,都已知晓。
那还有什么是四小姐不知晓的?
她无力垂下头,悲拗不止。
二人默默看着秋红哭泣,让她自己慢慢平复心绪。
过了良久,秋红这才止住了哭意。
心底那最后一丝良知,让她终于将事情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三房回京都第二日,二夫人唤秋红过去拿一些二夫人送给三夫人的补品,谁知,半道上秋红撞破了三少爷在院中调戏丫鬟。
她想逃。
可是她逃不掉。
之后,三少爷就在院子里将她玷污。
事后,因为她寻死,二夫人前来为三少爷收拾烂摊子。
给了她不少好处,还用她老子娘威胁于她。
且用她已是三少爷的人,来要挟她为二夫人做事。
她不敢声张此事。
内心挣扎无数。
终是答应为二夫人做事。
叶景昭曾设想千万种可能,可从未想到过会是如此结果。
“秋红,我只问你一句,你是否铁了心要去给三哥做妾?”
叶景昭示意红枣为秋红松了身上的束缚。
即便秋红也是这件事中的受害者,可她终是为虎作伥害了她母亲,这一点,就足以让叶景昭无法原谅秋红。
若是秋红一心要去给三哥做妾,那秋红便留不得。
可若是秋红她有旁的心思,那对于叶景昭来说,她便是牵制二房最好的一柄利刃,若是秋红最终选择这一条合作的路线,那她想,她会发发善心,留她一条性命。
但也只是留一条性命苟延残喘的活着罢了。
秋红猛地抬头,望向四小姐,咬着唇,眼里泪花打转。
今日既已被四小姐发现,无论如何。
她也清楚。
自己难逃一死。
可是就这么死了,她又如何能安心?
比起死亡,她此刻内心是滔天恨意,只恨不得将三少爷也拉下马来。
她清清白白的身子,叫三少爷给玷污了。
她一生渴求的正头夫人,如今,到底成了奢望。
比起富贵迷人眼,她宁愿粗茶淡饭。
她早已过够了伺候人的奴仆日子。
默了默,她一把擦去泪渍,朝着四小姐嗑了两个头。
眼底满是坚定而果敢,“四小姐,奴婢也不求旁的,只求四小姐若是能有机会,替奴婢报了仇,奴婢愿以死谢罪!”
叶景昭并没立刻应下,而是垂下眸子看向跪在地上的秋红。
“四小姐,奴婢横竖都是死路一条,如今事情既已败露,那索性奴婢便豁出性命,去为自己完完整整求一个公道!”
秋红眼底那暗沉的眸光,终是一点点被恨意点亮。
她没有躲闪四小姐审视的目光,浑身透着一股子倔强。
“好,我答应你。”
叶景昭伸手扶起秋红,神色郑重,“但此事急不得,你也清楚三房在伯府的地位,想要动三哥,不是立时就能办成的,如今我已应下此事,断不会叫你失望。”
秋红紧咬着唇,眼角酸涩,强忍着泪水,点了点头。
“日后二夫人再来寻你。你莫要露出异样来,至于廖嬷嬷给你的药粉,日后你都拿来给我就行。”
“是。”
“不过,你腹中胎儿去留,你自己做主,我不会干涉于你。”
毕竟那未出世的孩子,也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
至于她能不能出生,如今便全靠她自己的造化了。
秋红垂眸望向平坦腹部,手不自觉微微抬起,小心翼翼护着腹部,眼底满是柔和。
对于这孩子。
她内心是犹豫徘徊不定的。
于她而言,这孩子父亲是她的仇人,可这孩子,若留下,日后少不得要从二房得一些好处来。
她是自私的,又被母性牵制。
到如今也没有想好。
“不急,你先回去吧。”
叶景昭也不催促她早下决定,而是将这决定权留给秋红自己想清楚。
待秋红离开后,红枣这才重新伺候四小姐歇下。
只是心底到底有些担忧,“四小姐,秋红靠得住吗?”
叶景昭微微摇头,“我不知道。”
红枣深锁眉头。
“她如今没得选,两边都是死路一条,她选择我,我还能为她报仇,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叶景昭将身上锦被往上扯了扯,又道,“且走着瞧吧。”
其实她心底还是有些许担忧。
可如今不仅仅是她在赌,秋红又何尝不是?
叶景昭心知,想要动三哥,可谓是难于登天。
这事儿,急不得,得慢慢来。
承恩伯府倒是过了几日太平的日子。
谁知这一日,久未归家的父亲沮丧归家。
叶景昭的心,一下子便跌入了谷底。
因为她知晓为何。
父亲在鸿胪寺的官职暂时被停职查看。
可这事情远比前世发生的要提早了整整半月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