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了老夫人的屋子,就有下人来回禀。
叶大夫人梁氏神色微怔,好一会儿,才敛起眉目,淡淡吩咐道,“吩咐下去,今日若有人敢在府中同外头嚼舌根,一并乱棍打死。”
叶大夫人梁氏知晓,若是此事被传扬出去。
只怕承恩伯府会再度沦为京都的笑话。
如今女儿才刚有孕不久。
她委实不愿府中的这些琐事惊扰了女儿养胎。
眼下,哪怕承恩伯府上下,都没有女儿腹中现下的皇孙紧要。
如今皇后因着女儿怀有身孕,对女儿也好了许多。
叶大夫人梁氏并未出面,但吩咐跟前稳重的嬷嬷前去送了茶点伺候。
若是自个儿去了,也是尴尬。
叶三夫人谢氏本想回避,却被大嫂梁氏给拦住了。
“小姑,婆母这般,本就是为了你,日后,你在婆家,不必一味只知顺从,骁勇侯府永远都是你的依靠。”
叶三夫人谢氏只好应下。
叶二夫人江氏当初的陪嫁,除了一些珍贵的摆件以及田产庄子铺面还在,其中一部分给了先头抬入二皇子府邸的叶景云。
一部分便是被花用了去。
不过能搜罗了一大半,江老夫人还是甚为满意的。
吩咐人将东西浩浩荡荡抬回了骁勇侯府。
江老夫人又走到亲生女儿跟前,牵起女儿的手,嘱咐道,“母亲已经吩咐人给你重新置办了一些陪嫁,过几日,就吩咐人给你送去,这些东西拿了晦气。”
江老夫人指着从承恩伯府二房抬出来的东西,目露憎恶。
“母亲,不必的,女儿现下不缺什么的。”
谢氏想要阻拦。
可江老夫人执意如此,江大夫人也在一旁劝着,“小姑,这些都是婆母的心意,你就收下吧,也好叫婆母心中宽慰。”
“是啊,你大嫂说的对,你到底是我江家的骨肉,如今回来,自然不好叫你再受从前的委屈。”
顿了顿,江老夫人又扫了一眼周遭的仆妇,吩咐道,“日后,承恩伯府三夫人姓江,可记下了。”
“是。”
仆妇们恭敬应下。
叶三夫人江氏将母亲同大嫂送出门,看着浩浩荡荡一行人离去。
到现在,心中还有些惶恐不安。
总觉得这一切,似乎都只是一场梦罢了。
梦醒了,这些又都不属于她了。
“昭昭,母亲总觉得,这一切仿佛是一场梦,叫人欢喜又叫人觉得不真实。”
叶三夫人江氏的声音透着几分低沉。
就连那眸底似乎都染上了一抹复杂的情绪。
叶景昭上前,握住母亲的手,眸色郑重,“母亲,这不是梦,这一切本就属于母亲,如今终于回到了母亲手中。”
江老夫人上了马车,就同大儿媳吩咐道,“你吩咐人给二皇子府中送信,叫那孽障生下的将东西尽数退回来,若是她不肯,就让二皇子出了这一部分。”
“想起你小妹这些年的委屈,再看看那孽障在咱们家中享了那么多年的福,我心中总是不痛快。”
“叫那些混账将东西都还回来,我才能稍稍睡的安生一些。”
越说到后头,江老夫人的身影越发小,眸中染了一层薄雾。
浑身上下似乎都透着几分哀伤。
江大夫人阮氏连忙应道,“婆母您放心,我待会儿就打发人送了唢去。”
阮氏担心二皇子府中那边有异样,又嘱咐侯爷亲自去二皇子府走了一趟。
这般下来,即便叶景云推辞不肯将东西交出来。
也架不住二皇子黑着脸来她屋中搬。
不过一日的功夫,当初叶儿夫人江氏从骁勇侯府江家带出来的陪嫁,多数又被抬回了江家去。
第三日,江家又重新拟了一份陪嫁单子,送给了承恩伯府三房的江氏。
叶三夫人江氏看着娘家从来的陪嫁,多年的委屈,再看见院中都将要摆不下的陪嫁,到底还是红了眼睛。
江老夫人命人给她裁了许多衣裳,从襁褓中开始到百年后的衣裳。
虽然缺失了女儿前半生的陪伴,可她还是想尽力将这些遗憾通通都补偿回来。
叶三夫人江氏命人将那些陪嫁都暂且收入了库房,如今这院子,就显得尤为小了些。
好在江老夫人早已料到,命自家老大给小女儿在陪嫁单子中,额外送了一份房产。
那间房产,离着骁勇侯府不过一条巷子罢了。
足足有五进院子,还有一个尤为宽大的后花园,里头亭台假山池塘,应有尽有。
叶三老爷回府瞧见江家给夫人送来的陪嫁。
眼中也满是欢喜,牵着夫人,感慨道,“夫人,为夫沾了你的光,先前,叫夫人跟着我受苦了。”
叶三夫人江氏拿眼睨了自家夫君一眼。
语气中多了几分暧昧,“老爷,咱们夫妇一体,这些年,因着老爷的厚爱,我才有如今的造化,我的便是老爷的。
“老爷若是还同我这般见外,我才真是要恼了。”
夫妇二人商议一番,最终决定,还是尽快搬家。
打发人先去新宅子修整,十日后,便搬过去。
叶三老爷早早去给嫡母叶老夫人打了招呼,如今这情况,叶老夫人哪里还拦得住。
毕竟三房先前就已搬了出去。
这一次,不过是换了宅子罢了。
只是末了,老夫人还是厚着脸皮,同老三开口道,“老三,到底那是你二嫂,你回去同你媳妇说一说,可否先让你二嫂从大理寺出来?”
“毕竟,你二哥屋里,现下没个主母,到底不成体统。”
老夫人说的婉转。
可三老爷半点不买账,只冷冷回道,“母亲,这些事情,儿子插不上手,再说了,母亲若真想叫二嫂出来,只稍让二哥去大理寺打个招呼。”
这其中的道理,叶老夫人又如何不明白。
不过是因着,若老二出面,难保惹恼了江家,若是天子再有什么意见。
那老二的仕途岂不就完了?
而老三作为江家真正的女婿,若是出面,想来事情就好办许多。
“母亲,这事儿,您最好还是莫要插手才是,你就算不为着承恩伯府上下,也该想想我那做太子妃的大侄女才是。”
老夫人到底还是不再提此事。
“老三,说到底,你如今都已记在我名下,是承恩伯府的嫡子,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叶老夫人忽然愣了神色,盯着老三,敲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