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承恩伯府难得风平浪静。
父亲从城外回来时,风尘仆仆。
脸上也新长出了许多胡子,整个人邋遢且沮丧。
母亲瞧着父亲如此沧桑模样,满是心疼。
叶景昭本在屋内同母亲闲话。
三老爷见女儿在正房,反倒有些拘谨。
见了礼,她就先行退了出去。
谢氏这才上前,仔细打量,生怕老爷在外头受伤。
“我无事的,叫你担心了。”
叶三老爷在夫人面前,尽力扯出一个笑容来,不想叫谢氏担心。
谢氏别过头去,极力止住委屈。
身子微微颤抖着。
王妈妈领着屋内伺候的丫鬟退了出去,临了将房门带上。
叶三老爷这才将夫人揽入怀中,柔声安抚道,“明娇,都多大了,这般模样,叫儿女瞧见了要笑话了。”
自打婚后,无人时,他便唤着夫人闺名。
婚后夫人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后宅。
他心中万般感激。
这些年来,夫妻二人相互扶持,同甘共苦。
日子好不容易瞧见了一丝盼头,可如今那微弱的盼头仿佛海市蜃楼。
瞧着极为缥缈。
不想让夫人担心,这才去城外独自静了几日。
谢氏止住泪意,轻抬眸满是心疼望向老爷,“老爷,先梳洗一番吧,这样子,旁人不知,还只当是哪里来的叫花子。”
叶三老爷笑着连声应下。
梳洗一番,王妈妈又摆上了午饭。
谢氏又吩咐将女儿唤来一道儿用饭,叶景昭不肯,只领了一些饭菜在屋内独自用着。
三房这几日沉重气氛随着叶三老爷的归来,渐渐缓和了些许。
直至午后,外头有人来送信。
三房那死寂的气氛终于彻底被打破。
谢氏满眼欢喜,叶三老爷不可置信看着手中的信笺。
叶景昭也来了正屋。
来信的是父亲的上司。
因云妃听闻家乡佳酿一时寻不来,索性便取消了这一项。
那内侍还代为转告了云妃的叮嘱,叶三夫人同她交好,让父亲上司日后多多提点一二。
那上司的态度立马大幅度转变。
毕竟那可是如今圣恩正浓的宠妃。
这个面子,他不得不卖。
一家子欢喜,叶景昭心中却有些忧愁。
这上司不喜父亲,现下父亲的官职又是二房打点来的。
如今既得了云妃相助,二房那头怕是要难眠。
现下她已替二房应下亲事,已不想父亲在朝中受二房挟持。
眼下又没有合适的法子。
谁知她这担忧才起,宫里云妃派了内侍就来送贺礼。
内侍在伯府前厅候着,江氏派了廖嬷嬷前来唤三房前去前厅。
叶三老爷带着妻女急匆匆往前厅去。
生怕叫内侍等久了。
“这位可是叶家四小姐?”那内侍手中捧着锦盒走到叶景昭身前,极为恭敬问道。
江氏忙应道,“回大人,那正是我家四姑娘。”
内侍笑着将锦盒奉至叶景昭身前,“这是云妃娘娘给四小姐的一些赏赐,娘娘说了,改日召您进宫瞧瞧。”
“谢过大人。”叶景昭并不知这内侍如何称呼,接下云妃赏赐,道了谢。
那内侍也不多留,带着一众人又气势浩大离开。
叶景昭四下打量了一眼,并没瞧见三姐姐的身影。
二伯父拉着父亲说话。
江氏也朝着她们母女二人走来。
“三弟妹,这云妃娘娘怎么忽然给四姑娘送礼来了?”
江氏面上笑着,心下却不悦。
三房一惯都任由她拿捏。
如今这三房竟同云妃结交上了,那日后呢?
谢氏今日气色也好了些许,如今女儿婚事已应下。
她再无顾忌,挺直了身子,答道,“二嫂,这还是拖了穆大夫人的福。”
江氏一怔。
没有料到穆大夫人赵氏竟还同云妃有交集。
这事儿,她竟一点风声都没有听见。
当晚,大厨房往三房送的饭菜都比往日要强上一些。
二房那头气氛格外沉重。
二老爷黑着一张脸,江氏在一旁也不敢做声。
叶景云自顾吃着。
眶!
二老爷猛地将筷子扔在桌上,江氏警铃大震,叶景云也不敢再吃,搁下碗筷呆坐。
江氏给廖嬷嬷使了个眼色,廖嬷嬷将三小姐带了下去,又吩咐人撤了桌上饭菜。
房门被关上,二老爷这才一掌重重砸在桌上。
怒道,“真是废物!废物!”
江氏立在一旁,心中虽不满,也不敢在此时同老爷争执。
“当初就不该听你这妇人片面之词,如今可倒好了,三房回来了,还巴结上了云妃,老三的官位如今怕也不能奈何!”
想起月前之事,二老爷便怨恨江氏。
“老爷,云儿也是您唯一的女儿啊,当初若不是寻了三房回来,难不成咱们就眼睁睁将女儿推入那虎穴狼窝不成!”
“一个女儿罢了,难不成你想看着我死!”
“老爷、您、您浑说什么,咱们夫妻一体,妾身怎会……”
“够了,这烂摊子你自己收拾,若是不能将三房弄回嵩县,那你也就给老子滚!”
江氏一惊,仿佛没有听清老爷方才的咆哮。
这些年,她一心为着老爷。
为他做了许多事。
如今他叫自己滚?
当年若是没有她,他能有今日的地位?
二老爷转身就要走,江氏气急,上前就拽住老爷。
脸上挂满了泪珠,眼中却仿佛燃烧着熊熊怒火一般,“老爷,你可莫要忘了,我可是骁勇侯府的四姑奶奶,我大哥是如今的骁勇侯,我大姐是江淑妃,我大嫂更是阮皇后的堂妹!”
“这些年,就是因着你的身份,我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年你背着我做了多少事,你自己清楚!”
二老爷满是厌弃,一把推开江氏快步离开了正屋。
当年叶家二老爷也是丰神俊秀,京都恋慕他的女子更是无数,他更是万花丛中过。
娶了江氏后,家中只一安姨娘。
可外头也养着几位,江氏暗中派人坏了她们身子,让其不能生育。
二老爷因为顾忌江氏背后娘家,从不为此事同江氏撕破脸。
可如今不同。
一旦三房平步青云。
那他这条命,还如何留得?
承恩伯府有人欢喜有人愁。
这一日,父亲从鸿胪寺归来,带回一个消息。
如今翰林院编修有个空缺,上司想让父亲过去。
“老爷,您现下是从六品的官职,可这翰林院编修是正七品的官职,怎么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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