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节

舒软的蒙古制纯羊毛地毯,中国风的实木沙发,两盏青蓝相间的壁灯,看上去很是怀旧的红木家私,办公室桌几上油光呈亮,上面还摆放着一套银质的饮具,典型的中式风格,时尚而古典。

朱学文和陆正风此刻的心情都有些不那么平静。

外面白衣飘飘的男子在卖弄式的飞檐走壁,像是在欣赏一场狗血剧情的武侠剧,他也像来劲了似的,把自己的动作放得很慢。如何抬脚,如何纵身,如何飞跃,如何又折回,等到他凝成一道白光消失不见的时候。

“扑通“一声,欲言又止的赵亚明倒在了地上,他的头颅骨碌碌滚到远处李千的脚面上,唬得这小子连忙跳开,要不是身边的人是一脸严肃的朱学文,李千估计就扑他身上去了...

静止了大概五秒钟,赵亚明那缺少首级的脖子喷出了一股鲜血,直接刷一声打在了超市办公室的白色墙壁上,血瞬间凝结,组成一个可怕的“梦“字。

陆正风打了个寒噤,这就是顶级杀手的实力,也是一种警告吧。在这案发现场,最接近对面龙凤茶楼的是他陆正风,率先发现了龙凤茶楼有异常的也是他,偏偏对方来了个隔山打牛,跳开了他选择了一直在躲避于他身后的赵亚明,他的血喷溅而成的这个“梦“字,是向湖跺公安局挑衅。狂妄无边的挑衅...

陆正风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很冷静,他感觉到对方爆发瞬间的威力,他并没有做出什么防范动作。

噩梦具备单挑整个湖垛公安的实力,这个名字十年来在暗网的顶级杀手排名榜里一直是第一,断崖式的领先,这个第一意味着一直被挑战,也从未被超越。在死亡的边界反复穿梭,有着多么可怖的实力。湖跺刑侦在人家眼里也许也是不够看的,所以这是挑衅也是警告。

噩梦的来临会不会是湖跺刑侦,甚至整个盐渎警察的一次浩劫,陆正风的眼神充满了担忧,他在想如何消灭这个隐患,即便是用上暗黑的手段也可以。

“啊...“被近距离溅了一身血的夏镇喜表情也有瞬间的紧张,尤其是之后赵亚明的头颅在看了他一眼之后,活生生地掉落在地的时候,这个老刑侦也是顿时有些毛骨悚然,对方这能力简直超出了人类的范畴,要是那一刀是挥向自己的,可以避开么?他的调整能力不错,见多识广的他迅速反应过来,果断地下了命令:“让在湖的盐渎刑侦力量配合当地武警,以百汇超市为中心开展地毯式搜查,黄主任,你和市局指挥中心联系,市局、各县区,火速挑选200名刑侦干警赶赴湖跺县,听从朱学文局长的统一指挥,配合打击地窖世界,还有遇见疑似噩梦的人物,可以不经警告直接使用武器,此人太过危险,记得宁错勿纵。“

“宁错勿纵?“黄主任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意味着什么,犯罪份子的噩梦要来了,还有这老夏已经...疯了。他是来查朱学文等人不经县委和市局同意调动武警的,结果,他的这个命令比朱学文的还要夸张。

“对手浮出水面之后一直在主动进攻,他们到了疯狂的时候了...我们再不反击,是不是他们认为整个盐渎的警察都是废物点心,可以任人鱼肉?“夏镇喜像是知道黄主任要问什么似的,瞬间脾气大作。

陆正风很是紧张地护在他的身前,以防意外的产生。他一把推开了陆正风,对着外面白影逝去的方向破口大骂:“噩梦,我是盐渎公安局局长。有种你就来,对着我来,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鬼鬼祟祟的,搞暗箭伤人,算哪门子好汉!“

他这颇为意气用事的话让陆正风感觉有些好笑,这市局的大佬也是性情中人,被称老狐狸的他也在这瞬间被激怒了,都控制不了脾气,秒成暴戾的狮子...

被当面杀人打脸的朱学文脸色也是连续出现了数次变化,不怪这老夏发飙,这犯罪分子实在是嚣张,已经超然于嚣张的范畴,当他们面杀人,虽说这赵亚明也不是什么好鸟...但是这种渺视整个湖跺公安的行为绝不能姑息。他没有随着夏镇喜的情绪波动,但是他同意夏镇喜的反击计划。对方既然无所顾忌,那么己方就不能再姑息养奸,应该针锋相对重拳回应...

朱学文仔细地观察了超市三楼的结构。

杨正源的办公室和外面的家电超市之间有一个小过道,过道的径头是一扇落地窗,窗口连接外埠,所以透光性很好。这个落地窗的位置正好对着外面的龙凤茶楼,也许对方是从这里进来的,朱学文走近了一看,摸了摸这干净的玻璃窗,竟然没有一丝罅隙,甚至连一个裂纹都没有,对方是采用的什么武器?如何实现瞬间移动的,他的眼神里充满疑惑。

他接下来的第一感觉是:茶楼有蹊跷。

锁定龙凤茶楼的不止他一个。确定噩梦走后,陆正风这边布置完刑侦和法医的任务,也扫视了一眼对面的龙凤茶楼,他也感觉里面有些怪怪的,和夏镇喜、朱学文打了个招呼。

他是一个想好了就要去做的男人,既然有疑惑,那么就主动为之,去揭开这个疑惑...噩梦在这里出现过,必然事出有因,他打定主意要去会会这个龙凤茶楼的老板,看看能否从中找出一些线索。在临出发之前,他看了一下赵亚明的头颅,那表情没有一丝痛苦,还有些解脱的味道。

陆正风感觉自己凝视的片刻,甚至那赵亚明的眼睛还眨巴了一下,这让陆正风心头狂跳了好一阵子。他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神一说,他的心里也绝对足够强大,但是他也是控制不了心头的这种惊悚之感。

这种感觉正在被慢慢放大,对手的心理战目前是占据了上风...

龙凤茶楼位于颜单镇政府和主街区的夹道里,和周围的两层建筑有一种错落感,它的外表有些陈旧,表皮的墙体还有一些脱落的痕迹,如此和周围簇新的二层建筑比起来,就显得很不协调。败絮其外金玉其内,它的内设却堪称豪华,壁灯吊灯都不是一般茶楼采用的节能灯,都是豪华的施罗奇的限款水晶灯。像是在刻意追求一种白炽的感觉,整个旋律就是白,一片白。

晃眼,很是晃眼,陆正风一进入现场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里面的服务员一共就两个人,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看上去就跟普通打工的大学生没什么两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板不在的缘故,他们看到陆正风进来,也没有马上招呼,而是继续在巴拉巴拉地聊天,聊到快活之处,还带着夸张的手势眉飞色舞的。

与此相对照的就是整个茶楼门可罗雀,是一根人毛都没有...陆正风也不在意,在临窗的地方坐下,他好好打量了一下这龙凤茶馆。

茶馆是仿民国建筑的风格,里面也是充满了藤椅藤几和木质沙发,全木质结构,没有大理石何其他石材。茶楼本来是一个整体,但是后来因为男女主人的离异,现在分割成了两半。这两个人应该是很有诗意的,没作所谓的财产分割,只是从这大型茶楼的中间楼梯开始往上砌了一道帘幕一般的墙体,墙体是空心的,其实就是垒了几块砖。上面还有龙飞凤舞的三个草书体大字:柏林墙。这柏林墙的寓意应该是早晚有一天会被推倒,两家再融为一家吧。

这清冷的茶楼却让陆正风却感觉到了一股暖意。他喜欢这种悲壮的等待和守望...这个世界上许多的爱情,许多的爱人,他们在茫茫人海,物欲横流的世界迷失了,但是当他们的心境沉静下来,开始和冷酷到了冷峻地步的世界对话和交流,不再一味地融入和接纳,慢慢地他们会在心里筑就一个堡垒,也许依旧会把当初的爱人放在这个保护的方圆之内

陆正风进的这个茶楼应该是龙楼的这一半。一个大胡子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走到了他的面前,有些咪咪带笑地看着他,像是自言自语地道。“柏林墙也是忏悔之墙,我的妻子和儿子就在隔壁,我们却像是在两个不同的世界,这就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吧...“

说到最后,他竟然轻轻地哼唱起歌来,人不可貌相,他的歌声很动人,和时下那些一线的歌手比起来,他的简直就是天籁:

看不穿你的眼睛

藏有多少悲和喜

像冰雪细腻又如此透明

仿佛片刻就要老去

整个城市的孤寂

不止一个你

只能远远的

想像慰藉

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们之间的距离...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陆正风低吟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像是被人催眠了一般,直接进入了散章的回忆中去。

在年轻的岁月里,他想起了年少轻狂的自己,他想起了美丽的初恋情人祁寒梅,那可是自己想过陪伴一生的爱人啊,因为进入一个保密工作组的缘故,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离开她...他忘不了转身之后她那绝望痛楚的眼神,这些年,他一直在不停地工作,不能让自己停下了,停下来,那眼神就像锥子一般地扎着自己...他和她的柏林墙也一直杵在那里吧!不知道我此生还有没有机会推倒它,回到她温暖的怀抱...也许没有机会了,这对我来说也是一场梦吧!“

我又不是你的谁

不能带给你安慰

内心里枯萎凋零的玫瑰

仿佛希望化成灰

要不是痛彻心扉

谁又记得谁

只是云和月

相互以为是彼此的盈缺

不能哭喊已破碎

曾经的最美

胖子的歌声很是悠扬,情到深处还有颤音,他的出现好像就一刹那的,没有和陆正风进行一丝半点的交流,看完了一个男人默默流泪之后,他神秘地消失了。

“这位老板,都坐了好久了,你倒是点点什么啊,我们茶楼现在只有咖啡和一口肠。随意点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十八九岁扎着马尾,有些稚嫩的小姑娘拿着纸和笔站在陆正风的面前。

“哦,咖啡吧。“陆正风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小姑娘,然后问道:“你们的老板呢?“

“老板,哪个老板?“

“就刚才站我身边的那个胖子啊。“

“先生,你喝高了,我们老板是个胖子不假,但是他去年就过世了...“

“...过世了?“陆正风心头顿起了一阵恶寒,我刚才看见的难道是...

此刻,那团白炽的光线突然之间消失了,陆正风点的咖啡也是迟迟未到,整个龙凤茶楼里是漆黑一片,这是一个什么情况?透过这龙凤茶馆的橱窗,可以清晰看到外面的世界,明晃晃的世界,那是一个大晴天。光线也是相当地好,可是在这里,却与世隔绝一般,形成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场面。

紧张的陆正风打开了手机的电筒功能,惊悚地发现他邻座的那堵柏林墙上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变成了一个可怕的猩红色蜘蛛图案,这图案还在不停地流动,甚至他还听到了爬行动物的那种吱吱的声音,整个墙体慢慢地在旋转,速度越来越快,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那些藤木的椅子桌子也突然之间活络了起来,发出吱呀颤抖的声音。

“故弄玄虚,拍鬼片呢,老子贞子看了十八遍,都看腻了,能不能来点新鲜的?”陆正风长吁了一口气,定定心神。当年自己和周蓬蒿受训于那个神秘的组织,把自己的爱人都抛弃了一边,这样的恐怖之屋里不知道训练了多少回,而这些年又经过无数大案要案的洗礼,无论是胆量还是气魄都高出当年多多,陆正风索性朗声喊道:“你就这点小儿科的玩意么,噩梦?”

对手不出场可能基于多方面的原因,至少有一方面是为了吓唬自己,逼他出来的捷径就是开骂,与周蓬蒿引为知己,陆正风也有市井的一面,他骂人的功夫并不比常年在派出所的周蓬蒿和严群差多少。

半晌的沉寂,死亡一般的沉寂,这时那个柏林墙像门一般地打开了,陆正风的手机光线一直照着这个墙体,一进入龙馆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个诡秘的墙体,并对此产生了强烈的关注,此刻的他也是把目标死死地锁住,是那种全神贯注地紧锁。

只见那图案上的猩红蜘蛛沿着对角线慢慢地爬了过去,居然是它打开的这扇门。

门后没有贞子,两个扎着辫子的小姑娘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从她们的外形看,这是两个小美女无疑,恬静的外表,姣好的身材,但是她们的面孔上没有一丁点的血色,那种天然的冷漠不是装作出来的,他们的手中各自拿着一把和她们体型很不相称的硕长的武士刀。

“凤馆不是茶楼,是武馆么?”陆正风疑惑地问了一句。

可两个小姑娘像是约好了似的,动作起得非常之快和凶猛,简直就是俩个入林的母老虎,直接扑向正吐沫横飞的陆正风,他倒是没有手忙脚乱,一般而言,高手过招唯快不破。对手的出手若是和那噩梦一般,比自己快那就紧张了,此刻他能看清对手的出招,并且在自己的眼中形成了“有些慢”的感受,这充分说明对手和自己的实力还是有差距的。

心中有粮,处事不慌。对话的刹那为自己争取了宝贵的时间,陆正风此刻眼睛已经适应了昏暗的茶馆,如穿花衣蝶一般地迎了上去。

两个小姑娘也同时轻吒一声,一左一右配合很是默契,狭长的武士刀漫天挥舞,也是封死了陆正风的退路。这看上去已经是无解的双刀,两个小姑娘没有血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色。

交手并无亮点,最后她们被陆正风手刀砍中后脖,完全是因为她们高估了陆正风的正字,虽然后来陆正风谈及这件事的时候以老祖宗的说法“一寸短一寸险”来解释自己为什么一下子拱两个美女怀里去了,还使出了那招只有周星星等人才会使用的人神共愤的抓奶龙抓手。

这一招的后果是两个女孩同时脸红,然后呆立,手中的武士刀也瞬间落地,陆正风很是悠闲地在她们脖子后面一人一下,解决战斗。

“身手不错,也足够无耻。”一个很低沉的女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对陆正风的负面评价却没有使得他的老脸一红,甚至他连一点脸色变化都没有,很是轻松地看着这个从黑暗之中慢慢走近的女人。

这个女人虽然不年轻,但是也很好看,特别是那种冷若冰霜的气质配合她那张天仙一般的瓜子脸蛋,很PERFECT,岁月虽然是一把杀猪刀,但是对她足够留情,没有从她的额头眼角看到一丁点的皱纹,陆正风瞬间给了一个5A级的评价。

“你找噩梦?”女子对陆正风的来路并不感兴趣,她的语气颇有些不屑地道:“为什么到我们龙凤茶馆里找?还欺负我的人。”

“你是这茶馆的女主人?”陆正风正了正衣襟,一边观察四周的情形,一边很是谨慎地问道,“你也知道噩梦?”

女子尚未答复。

“她当然知道...”从身后的龙馆传来了对话之声,那是一个很无耻的男声,甚至对国语的运用很不给力,这一个家伙速度极快地拾起地上的武士刀,刀锋微微一斜,贴着柏林墙墙体就像陆正风削了过来。

这动作好快,陆正风很是狼狈地一个懒驴打滚,堪堪避开了刀锋。

对手是得理不饶人,一个跨步上前,手中的武士刀带着空气流动之声直劈陆正风的咽喉,动作比刚才还快,陆正风手中并没有抵抗的武器,他灵机一动,一个平躺,然后双手举起身后的藤椅就砸了过去,对方似乎早就看穿了他的动作,武士刀劈开了藤椅速度不变地向他身上招呼过去,陆正风眼看危险了,他却保持了相当大的镇定,两个字逼退了对手。

他当时大喊了一句:保罗。

这保罗显然不是欧洲杯的预测之神章鱼保罗,是一个人的名字,一个国际刑警的名字。

陆正风掸掸灰尘很悠闲地站立了起来:还真是你这个混蛋。

“没错,显然是我这个混蛋。陆局长,别来无恙。”保罗的寒暄水平看来也不高,连混蛋是个贬义词都没有听出来,或者他听出来了,辨析出了一种亲热的含义,所以并不打算反驳...

两个人情侣一般地对视良久,两双大手终于握在一处。

保罗的身后还站着陆正风的一个熟人:卢纯光,亚裔国际刑警,也是和盐渎市刑侦局进行联络的联络人。五年前颜单超市案件后他们与自己匆匆见了一面,陆正风一抹额头的汗珠,不无侥幸地问道:‘保罗,要是我忘记了你的名字,你那一刀会不会直接招呼下去?”

“会的,老朋友。”保罗面无表情地僵硬答道:“对于忘记朋友的人,难道不该杀么?”说着,那干涸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春泉涌动式的微笑。

“放心吧,陆,保罗再混蛋剑下也不杀朋友。”这时卢纯光也上来很是亲热地给了他胸口一拳,“正风,得到你的消息,我和保罗是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这个噩梦事实上就是我们国际刑警的一个噩梦,他们常常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干掉我们保护的目标,实在是...让人太不爽了。”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守株待兔?”陆正风对他们现身龙凤茶馆有些疑惑。

“那就要问你对面的这位女士了。”

“她?”陆正风慢慢地转过身来,看着对面的美丽少妇。

“陆,我帮你介绍一下,这龙凤茶馆的老板:鬼脚王,还有这一位美丽的女士:凤姐,他们的外号叫做:包租公婆。”

“鬼叫王?凤姐?包租公婆?都是些什么鬼,周星驰《功夫》上的人物么?保罗你这个混蛋又在开玩笑?”

“哦,陆,你错了,史蒂芬夫妇的人物原型应该就是他们两个,他们曾经是暗网杀手组织排名第三的超级杀手,我说的没有错吧。”保罗微笑着看着对面的美女,一副山人尽在掌握的贱样子:“六年前,在香港的万金大厦,当着世界第一流的保镖德杨的面杀掉欧洲最大黑帮的首领纱幸;五年前,在西伦敦的教堂刺杀日本右翼组织的头目小村一郎;三年前...你们这对组合很奇怪,专杀日本人。我们五年前给你们建了档案,追踪到了颜单,可惜被噩梦的突然现身给搅合了。”

美女就是美女,什么时候笑都显得很是优雅,哪怕是在这黑暗的世界里,也是一种冷艳无比的花,虽然有距离感但是还是让人有一种保护欲,有一种亲近之意,凤姐轻轻展颜一笑:“保罗先生,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哦,你们中国话博大精深,我听过不少成语谚语,但是意义了解得不是很清楚,你说吧到底是哪一句?”保罗保持了法国人惯有的浪漫,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里多了一本汉语词典。

“我们这种杀手一旦暴露了身份,要不就自己死,要不就杀掉知晓我们身份的人?”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在这静谧昏暗的世界里,此刻听来倒是有些恐怖兮兮的气氛。

“哦,不,不,不,没有这么绝对,美丽的夫人,我们之间绝对还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第三条路?”

“对,就是合作,我想我们还是具备合作的基础的。你要找到杀害你先生的“噩梦”,他也是我们国际刑警组织和地方警察局追查的目标,在这个基础上我们之间应该可以合作吧。”保罗的中国话不是很溜,但是把握人的心理却是一流。

杨一凤虽然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迟迟未语,看来是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你一个人不会是噩梦的对手...我们也不是,另外,我们国际刑警档案里的包租公婆可以指两个人,但是...要是我们合作愉快的话,那么出现在我的报告里的也可能就是一个人...中国有句话叫做死者为大,对吧?也就是说死者要安息,就无需深挖前账了...你懂的,美丽的杨女士...我期待我们深入浅出的合作。”保罗的话不无诱惑,这小子的贱和周蓬蒿有的一拼。

“要我怎么和你们合作?”杨一凤显然心动了,声音里的寒气也去了不少。

“美丽的杨女士,我们知道你和噩梦之间有着不和调和的矛盾,所以你要充当我们的诱饵...”

“诱饵么?没问题。”杨一凤答得很是痛快,多年前自己和老公隐姓埋名就是为了躲避噩梦,但是噩梦却阴魂不散地追击到了颜单小镇,前年还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杀掉了自己的老公。这个仇不报,自己是怎么也不会甘心的,刚才试探陆正风就是想看看湖跺地方警局有没有保护自己的实力,这个分管刑侦的陆正风据说有军方的背景,现在看来,的确也不是凡人,再加上保罗,自己对付噩梦的资本已经逐渐雄厚起来。做不做诱饵都没关系,噩梦一直在找自己,自己又何尝不是在找他...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虽说保罗这个老狐狸的话不能信,但是他抛出的诱饵却是如此迷糊人。洗干净底过普通人的生活是她此生最大的愿望,如果有实现的一丝希望,她还是愿意试一试的。

“合作愉快,美丽的女士,还是开灯吧,我不习惯在黑暗中与人交流。”保罗微笑着道,他对劝说联盟成功充满了把握。

灯开了之后,无论是陆正风,杨一凤还是保罗都惊呆了,地上一滩红色的血。卢纯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倒在地,他的头颅已经顺着一滩血迹滚到了对面的龙馆吧台处,柏林墙上是一滩喷溅的血迹...组成了一个猩红色的梦字,墙上那只猩红的蜘蛛图案也不知何时被人削去了头颅,只剩下八只爪子悲怆地露在空气中...

“噩梦...好恐怖的杀人手段。”

陆正风面露惧色:这算是对自己的一种警告么。

“你这个暴徒,我要杀了你,噩梦。”看到同伴惨死,保罗控制不住情绪,大声咆哮起来,这时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一只苹果,将将地塞在了保罗的嘴脸。

杨一凤也在灯开的这一刹那突然消失不见...众人都听到了一声狙击Q的闷声。

陆正风和保罗顿时面面相觑...

后来,保罗拒绝了陆正风有关和朱学文见面的想法,一方面,卢纯光的惨死让他异常愤怒,他需要时间调整情绪,当然最好的调整方式是将噩梦绳之于法,这谈何容易。在近期,那简直就是汤姆克鲁斯主演的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另外他对地方警察局的低效内斗一直颇有微词,高傲的他拒绝这种形式主义毫无内容的接洽。

他勉强作出笑脸和陆正风拥抱了一下,“陆,你是我的朋友,其他人还不是...“

国际刑警组织带走了卢纯光的尸体,保罗对这龙凤茶馆良久伫立,然后狠狠地比划了一个国际手势...

众人走后,一道白色的身影很是狼狈地从柏林墙摔落了下来,要是陆正风和保罗任意一人多停留个五分钟,他们都将立了大功。

这白色身影不是旁人,正是暗网的传奇人物噩梦。习惯于玩猫鼠游戏的他一直就在这茶楼之中,听着对方商议如何对付自己,他顺手除掉了卢纯光,掳走了杨白凤,彻底打乱了对方的部署。

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居然有人比他还贱,这枪手太狠了,冷不丁的出手,一枪打在了他的心肺要害处,要不是那一瞬间自己本能地挪动了半寸,就要交待在这小镇了。

最可怕的是他居然没有看清楚枪手的位置,对方的实力难道要超过自己?是那地窖世界门主说的四维生物?

眼下还有一个疑问:这枪手之所以没有要自己的命,恐怕是受制于枪支。根据射击的距离、穿透玻璃的力度,噩梦初步判断:那是一把华夏国产的79式狙击步枪,威力比较一般,这他么居然也是自己逃过一劫的原因,他抹了一把血,又擦了擦额头的汗渍,心道:幸亏这四维杀手比较穷。

在离他数百米之外的周蓬蒿吹了吹枪管,看到对方正在挣扎蠕动,不禁暗叫可惜...他一直在跟踪这噩梦,差点就结果了他,当然了,周蓬蒿的选择就是暗杀,要他和暗网第一杀手面对面,那是傻子才干的事情...他悄悄地拿出手机,调好焦距,很贱地拍下了噩梦疗伤的狼狈场面。

一道白光一闪,噩梦警觉地又往墙内横移数寸,这几乎用尽了他剩余的一点力气,悲催,这简直是自己出道十年来的最暗黑时刻,他气急败坏地朝着墙外大喊:“他么的,你到底是谁?老娘...额,我要杀了你。”(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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