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香囊仙人

《守寡第三年我做了皇后》全本免费阅读

“陛下,这木匣之中究竟是什么?”马车上,从宁安宫归来的郑寒玉开口问。

元珩将木匣打开,拎出一块布料,放在郑寒玉膝上,“便是此物。”

一块……蜀锦?郑寒玉摸不着头脑。她将这蜀锦翻来覆去地看,发觉繁复光滑的锦缎上有一处被人裁开,内有夹层,夹层的内衬由绿绫缝制而成。

夹层内什么也没有,但这绿绫,常见于宫中女使的裙衫,用在此处并不寻常。

夹层也被人裁开,郑寒玉伸手,顺着那处缝隙将锦缎的最内层翻了出来——白绢黑字,帝王玺印,是英宗遗诏。

“高皇后发觉幼帝是女儿身后,深知她与幼帝朝不保夕,齐太后行事狠戾,她既敢混淆龙凤,来日再演一出狸猫换太子也并非不可能。她被软禁在宫中,一旦此事败露,或齐太后起了灭口之心,她都难逃一死。”

元珩抚过那蜀锦,声音平稳,不生一丝波澜,“故而,她暗中联络母家,将遗诏送至我手上,来日若我登基,念着这份千里送诏书的人情,也不会对她与幼帝赶尽杀绝。”

郑寒玉垂首看向那锦缎,一匹平平无奇的蜀锦,却藏着可变更大虞命脉之物。英宗遗诏被女使缝入裙衫之中,夹带出宫,又再次被缝入锦缎之内,随着商队一路去往长安以西的成王封地会州……不难窥见,这一路上该是如何惊心动魄。

“这遗诏悄悄送入成王府时,我才知我与父亲所遇意外乃是人为,父亲是因我而死。”元珩垂目,无意识地握拳,原本光滑的蜀锦生出数条沟壑,“彼时我受了腿伤无法行动,索性对外宣称我伤及根本,再无法行走。一个残废是无法做皇帝的,齐太后这才安心,我才有养精蓄锐,蓄力反击之时。”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说这话时,元珩眼中浮现出令郑寒玉陌生的狠绝,“欲扳倒齐氏,需师出有名,而我远在西北,不知她的漏洞,于是……”

“于是陛下想到了昭王?”郑寒玉听得入神,开口问询。

元珩赞许地开口:“正是。昭王多疑,我只需修书一封,在信中极尽对齐氏之畏,力表忠心,便足以令他对我父亲之死生疑。”说这话时,他嘴角扬起一抹狡黠而得意的笑意,眼底却全是悲凉。

郑寒玉颔首,齐太后对成王一脉痛下杀手,昭王定有兔死狐悲之感,倒不若先下手为强,于是才有昭王谋逆一事,而此时元珩带兵进京,宣读遗诏,便可顺理成章登上帝位。

“我进京之时,只想取齐氏性命,并不想谋夺帝位。”元珩垂目,“幼帝是英宗嫡长子,且已登基两年,我若强行夺位,后患无穷。只可惜命运弄人,我进了宣政殿才知,幼帝是女童。”

“故而那封遗诏已然不重要了。”郑寒玉轻声道,“无论是哪位元氏子弟带兵平了此乱,都会被拥上帝位。”

她想到方才在宁安宫,高晏舒与她道,元珩起初不愿登基,高晏舒气极,对他破口大骂。

“竖子!你若不登基,来日莫说保全自身,便是整个成王府都难得安宁!”

郑寒玉轻笑出声。

“阿玉笑什么?”元珩收了眸中悲凉之色,疑惑道。

“我在想,来日史书中写这一段故事,当浓墨重彩绘陛下运筹帷幄之姿。”郑寒玉凑近元珩,端详他一番,“只是陛下当时在殿上,恐怕是茫然无措更多罢。”要不然,也不会被高皇后骂了。

元珩一愣,随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正是,我以身入局之时,命运便被一只无形之手推动,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只是,废帝在位两年,齐氏到底未曾以狸猫换太子。”郑寒玉忽地感慨一声,以齐氏手段,该提前寻好男婴,在高皇后生产之日便偷天换日。

元珩颔首,“这便是齐太后唯一的破绽。”

郑寒玉看向那遗诏,其上除了写明将皇位传于元珩之外,还写着,无论高皇后所生之子是男是女,皆赐名“元遂安”,若为男童,则封亲王,若为女童,则封为公主,皆以“平昌”为号,与高皇后居于大慈恩寺后山,终生不得出。

这便是一位父亲临终之际对他未出世的孩子最深沉的疼爱。

而齐太后,从太子妃一路到太皇太后,前半生小心敬慎,英宗死后喜怒无常、狠辣果决,为何又要留这样一个致命的隐患于皇位之上?或许是胸怀大略,要以女子为帝,改了这世道,也或许,她只是愧疚是自己换了太医的决定导致亲子丧命,无论如何要让他的血脉坐在这皇位之上罢……

“或许我阿耶,只是恰好承了齐太后失子之怒才丧命的罢。”郑寒玉轻轻吐出一句话,便如高皇后所说,她阿耶只不过是这场闹剧中的一只蜉蝣罢了,然而权力倾轧之中,一只蜉蝣也可因此家破人亡。

元珩却摇头,用手心盖住了郑寒玉手背,“齐氏先杀我与父亲,又因猜忌流放中书令颜叙全家,齐氏怀疑英宗死于世家毒害,对世家恨之入骨,但自郑大人以死相谏后,齐氏却收敛了许多。或是郑大人所言打动了齐氏,或是郑大人身为礼部尚书,门生遍布天下,他之死影响甚巨,令齐氏不得不收敛。”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郑大人之死便如泰山之重,他使许多无辜之人免于一死,他之言行亦会流芳千古,使后世之人不忘为官本心、不忘黜邪崇正。”

郑寒玉鼻子一酸,眸中亦有了涩意,她别过头望向窗外,马车已将行至大慈恩寺寺门,车外行人渐多,寺庙之外最能窥见众生相,有人兴高采烈,有人悲痛欲绝,而天下之治乱,便在这万民之忧乐中。

她既已到了极高之处,也会同阿耶一般,尽可能庇护更多的人,影响更多的人。

“这位贵人,时下长安城最时兴的话本要不要看看?”车窗外突然冒出一个脑袋,吓得郑寒玉向后一仰。

一只手扶住她肩头,将她护在怀中,元珩见那小童年纪尚小,又生得喜庆,来了兴趣,他叫停马车,佯装严肃问道:“大慈恩寺是庄严之地,你是谁家书肆的僮仆?竟敢扰佛祖清净。”

那小童并不怕生,嘿嘿一笑道:“某是东市文源书肆的僮仆,贵人有所不知,并非我们东家任意妄为,而是这话本就是大慈恩寺翼助刊布的,说的便是在大慈恩寺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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